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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快说到了。”我说。
有那么一瞬间,她的脸仿佛碎成了一片片,只看得到五官,却没有轮廓,失去了控制。她的嘴巴仿佛在预热,下一步就是尖叫了。不过这状态只出现了一瞬间。斯特恩伍德家族的血统之所以优秀,一定不仅仅体现在她的黑眼睛和莽脾气上。
我站起身,抽走她指间的香烟,在烟灰缸里按灭。随后我拿出卡门的小手枪,小心翼翼地——小心得有些夸张——放到她裹着白色缎子的膝盖上。我把枪放平,歪着头退后一步,姿势就像一个布置橱窗的店员刚给模特脖子里的围巾打了个新造型,看看效果如何。
我又坐下了。她没动。她一毫米一毫米地低下眼睛,看着手枪。
“伤不了人的,”我说,“五个弹膛都空了。她把子弹打光了。她对着我打光了子弹。”
她喉头的脉搏剧烈跳动起来。她想说点什么却发不出声音。她咽了下口水。
“大概离我五六英尺,”我说,“她真是个可爱的小东西,对吧?可惜我在枪里装的是空弹。”我阴险地咧嘴一笑。“我有预感,给她机会,她会朝我开枪的。”
她好不容易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你这人太可怕了。”她说,“可怕。”
“是的。你是她的姐姐。对此你准备怎么做?”
“你说的话,一个字也证明不了。”
“证明不了什么?”
“她朝你开了枪。你说你跟她去了油井那边,就你俩。你说的话,一个字也证明不了。”
“噢那个啊,”我说,“我没想过要证明。我想的是另外一次——当时那把小手枪里是有实弹的。”
她的眼睛是两汪黑暗的池水,远比黑暗还要空洞。
“我想的是里根消失的那一天,”我说,“黄昏时候。他带她去了那些老油井边教她射击,他把一只罐头放在某个地方,让她瞄准罐头开枪,他则站在近处看她打靶。可她没有朝着罐头射。她调转枪头朝他开了枪,就跟今天她想朝我开枪一样,原因也相同。”
她微微一动,枪滑下了她的膝盖,掉在了地上。那是我这辈子听到过的最响的声音之一。她目不转睛看着我的脸。她低声细语起来,声音拖得很长,透着痛苦。“卡门!……仁慈的上帝啊,卡门!……为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