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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克斯说:“我的天哪。”
“令人作呕,不是吗?”范德姆说,“割喉,抛尸到河里,用一包香槟做重物来让尸体下沉。”
“冷血的畜生。”
“而且用起那把刀来手法真快。”范德姆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敷的药现在已经拿掉了,留了几天的胡子遮住了伤口。但拜托不要这么对艾琳啊,不要用那把刀对付她。“我想你们还没找到他吧。”
“我什么都没找到。我把阿卜杜拉抓起来了,只是遵照通常的做法,但他家里什么都没有。我回来的路上去了趟橄榄树别墅,也是这样的情况。”
“在萨达特上尉家。”范德姆突然觉得精疲力竭。似乎沃尔夫每次都胜他一筹。他想到也许他只是不够聪明,才无法抓到这个狡猾而神秘的间谍。“也许我们已经失败了。”他说着,揉了揉自己的脸。他已经二十四小时没合眼了。他不知道自己站在桑迪·史密斯少校可怖的尸体旁做什么。从这上面已经发现不了什么了。“我想我还是回家睡一个小时。”他说。杰克斯看起来很惊讶。范德姆补充道:“这也许能让我思路更清晰。今天下午我们重新审问所有的俘虏。”
“好的,长官。”
范德姆走回他的车。乘车通过从扎马雷克到大陆的桥时,他回想起索尼娅提到的另一种可能:沃尔夫的游牧民堂兄弟。他看着辽阔而平缓的河面上的船只。水流把它们带往下游,而风把它们吹向上游——这一巧合对埃及意义重大。船夫们还在使用单三角帆——这种设计是在多久以前就被提出来的呢?几千年前吧,也许。在这个国家里,有很多事的做法几千年来不曾改变过。范德姆闭上眼睛,仿佛看见沃尔夫驾驶着一艘三桅帆船逆流而上。他一手操纵着三角形的帆,一手在无线电发报机上敲打着给隆美尔的信息。车突然停了下来,范德姆睁开眼睛,意识到自己做了个白日梦,或者打了个盹儿。沃尔夫为什么要逆流而上?去寻找他的游牧民兄弟。但谁知道他们会在哪里呢?如果他们每年都遵循一定的漫游路线,沃尔夫也许能找到他们。
吉普车停在了范德姆的房子外面。他下了车。“我要你等着我。”他对司机说,“你最好进来。”他领着司机进屋,把他带到厨房。“我的仆人,贾法尔,会给你拿些吃的,只要你别把他当埃及人对待。”
“多谢你,长官。”司机说。
门厅桌子上有一小沓信件。顶上的那个信封没有贴邮票,是寄给范德姆的,那字迹有些眼熟。信封左上角潦草地写着“紧急”。范德姆把信封拿了起来。
他还有更多事要做,范德姆意识到。沃尔夫很有可能正朝南部赶去。路上每个主要城镇都应该设置路障,铁路沿线的每一站都应该安排人寻找沃尔夫……应该有办法检查水路,以防万一沃尔夫真像他白日梦里那样乘船走。范德姆发现很难集中注意力。我们可以在主要河道上设置关卡,就像路障一样,他想:为什么不呢?如果沃尔夫仅仅是潜伏在开罗的话,这些方法都毫无用处。假设他藏身在墓地里?很多穆斯林把逝者埋葬在小房子里,城里这样的空房子有好几英亩:如果要全搜个遍,范德姆需要一千个人。也许我无论如何还是应该试试,他想。但沃尔夫有可能往北走了,往亚历山大城去;也可能往东或者往西,到沙漠里去……
他走进客厅,想找把裁纸刀。搜查范围无论如何得缩小,范德姆没有一千个人可供差遣——他们都在沙漠里征战。他得确定哪个方向可能性最大。他回想起这一切的肇始之地——阿斯尤特。也许他可以联络阿斯尤特的纽曼上尉。沃尔夫似乎是在那里从沙漠中走出来的,也许他会往那个方向逃。也许他的堂兄弟在那附近。范德姆犹豫不决地看着电话。该死的裁纸刀在哪里?他走到门口喊道:“贾法尔!”他走回房间,看见比利在学校用的地图册放在一把椅子上,看起来脏兮兮的。男孩也许不小心把它掉进了一个水塘之类的。他把它拿起来,上面黏糊糊的。他意识到上面有血。他感觉自己在做一个噩梦。发生了什么?没有裁纸刀,地图册上有血,阿斯尤特的游牧民……
贾法尔进来了。范德姆说:“这乱糟糟的是怎么回事?”
贾法尔看了一眼。“对不起,先生,我不知道。亚历山大上尉在这里的时候,他们在看这本书……”
“他们是谁?谁是亚历山大上尉?”
“您派来接比利去上学的那位军官,先生。他的名字是——”
“等等!”一阵可怕的预感立刻将范德姆脑子里的杂念清扫得干干净净。“一个英国陆军上尉今天早上到这里来带走了比利?”
“是的,先生。他送他去学校。他说是您派他来的——”
“贾法尔,我没有派人来。”
仆人棕色的脸变得灰白。
范德姆说:“你难道没核对下他的身份?”
“但是,先生,芳塔纳小姐和他在一起,所以我觉得没关系。”
“哦,天哪。”范德姆看着手里的信封。现在他知道那字迹为什么眼熟了。那和沃尔夫给艾琳的信上的一模一样。里面是一页同样字迹的信。
亲爱的范德姆少校:
比利和我在一起。艾琳正照顾他。只要我安然无恙,他也不会有事。我建议你留在原地,什么都别做。我们不对孩子开战,我也无意伤害这个男孩。尽管如此,一个孩子的生命和我的两个祖国——埃及和德国——的未来相比微不足道。所以,请放心,如果有需要,我会杀了比利。
你忠诚的,
阿历克斯·沃尔夫
这是一个疯子写的信。礼貌的称谓,正确的文法和标点,却企图把绑架一个无辜孩子描述得正义凛然……现在范德姆知道了,沃尔夫的内心深处已经疯了。
而比利在他手上。
范德姆把纸条递给贾法尔,后者用颤抖的手戴上眼镜。沃尔夫离开船屋时带上了艾琳。强迫她配合他应该不难:他只需要用比利作为威胁,她就无能为力了。但绑架的意义到底是什么呢?他们去了哪里?血迹又是怎么回事?
贾法尔不加掩饰地哭起来。范德姆说:“谁受伤了?谁流血了?”
“没人动粗。”贾法尔说,“我想芳塔纳小姐把手割伤了。”
而她把血抹在比利的地图册上,把它留在椅子上。这是一个记号,传递着某种信息。范德姆把书拿在手里,让它自然落下。他立刻看见埃及地图上有个污渍一样、画得很简略的红色箭头。箭头指着阿斯尤特。
范德姆拿起电话,拨给总司令部。总台刚接通他就挂断了。他想:如果我汇报这件事,会发生什么?博格会命令一队轻步兵到阿斯尤特逮捕沃尔夫。会有一场打斗。沃尔夫会知道他失败了,会因为间谍罪被枪毙,更别提绑架和谋杀了——他会怎么做?
他是疯的,范德姆想,他会把我儿子杀了。
恐惧让他动弹不得。当然这正是沃尔夫想要的,他带走比利的目的就是这个,让范德姆动弹不得。绑架就是这个作用。
如果范德姆让军队参与进来,会有一场枪战。沃尔夫会因为想要泄愤而杀死比利。这样他就只有一个选择了。
范德姆不得不孤身去追他们。
“给我拿两瓶水。”他吩咐贾法尔。仆人出去了。范德姆走进门厅,戴上他的摩托护目镜,然后找到一块围巾,把他的嘴和脖子包起来。贾法尔拿着水瓶从厨房出来。范德姆离开屋子来到摩托车前,把水瓶放在车筐里,爬上摩托车。他把车发动,让引擎高速旋转起来。油箱是满的。贾法尔站在他身旁,还在流着眼泪。范德姆拍了拍老人的肩膀。“我会把他们带回来。”他把摩托车从撑架上移下来,骑到街上,朝南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