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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到的都是十九世纪那些有关非国教教徒秘密集会的绘画。虔诚的一小群人簇拥在石南丛中聆听传道,有年轻而专注的面庞,还有在主的微风中飘逸着的银发。这些苏格兰长老教会的护教者就相当于爱尔兰的爱尔兰共和军<sup><a id="fhzs2" href="#zhushi2">[2]</a></sup>。这是一小撮永远不合群的人,在嗜血方面堪称基督教社会的羞辱之最。假如你在礼拜日去了教堂而没参加秘密集会,周一起床时你就会发现自家的谷仓起火或是马匹都被割了后脚腱。如果你更公开地表示自己的异议,迎接你的将是一颗子弹。那些光天化日之下在菲福大街上、在死者女儿面前射杀沙普大主教的家伙被尊为运动的英雄。‘我主麾下忠勇之士’,这是尊崇他们的追随者的说法。事实上,长老教会的护教者们常年生活在西部那些崇拜者的簇拥之中,既安全又威风。在爱丁堡的大街上射杀哈尼曼主教的是一个所谓的‘福音传道士’。把卡斯法恩的老传教士射杀在自家门前的也是这帮家伙。”
“听起来很爱尔兰,不是吗?”卡拉丁说。
“他们甚至比爱尔兰共和军更糟糕,因为他们还扮演着第五纵队<sup><a id="fhzs3" href="#zhushi3">[3]</a></sup>的角色。他们的经费来自荷兰,武器也来自荷兰。他们的行动并非孤立无援,你知道。他们企盼某一天推翻政府、成为苏格兰的统治者。他们的布道是纯粹的煽动演说,是你能想象到的最恶毒的挑拨犯罪的言论。没有哪个现代政府能像当时的政府那样,对这样一个毒瘤表现出这么多耐心。长老教会总是能得到特赦。”
“啊哈,我还一直以为他们是为了以自己的方式礼拜上帝而战。”
“他们想怎么礼拜上帝都行,没人拦着他们。信不信由你,他们不止想要把那套教会治国的方式用在苏格兰,还要推行到英格兰。哪天你应该看看他们的教义。根据长老教会的条例,礼拜的自由是不被允许的——当然,唯一的例外是长老教会的礼拜方式。”
“那么观光客看到的所有那些墓碑和纪念碑……”
“全都是汤尼潘帝。如果你读到某座墓碑上写着哪个约翰·胡塞特‘因忠于主的圣言和苏格兰的宗教改革而死’、下面还有一段感人的小诗说什么‘暴政的牺牲品’,你就可以肯定这位约翰·胡塞特是经过法庭的正当审判后被判死罪的,而他的死也是因为犯了足以判处死刑的某种刑事罪,和主的圣言没有半点关系。”格兰特低声笑了笑,“你知道吗,最终极的讽刺是:这个当时被苏格兰其余各地都唾弃的团体却被提升到了圣人和殉教者的地位。”
“如果说那不止是谐音我也不会奇怪。”卡拉丁若有所思地说。
“什么?”
“就像猫和老鼠,您知道的。”
“你在说什么?”
“我记得您提起过,那首猫和老鼠的讽刺诗,那首打油诗,正是其中的谐音词让它听起来像是人身攻击。”
“没错。恶毒的人身攻击。”
“那么‘暴龙骑兵’<sup><a id="fhzs4" href="#zhushi4">[4]</a></sup>一词也有相同的效果。我想暴龙骑兵就是当时的警察。”
“是的。他们是重装骑兵。”
“哦,我觉得——我想其他听到这个词的人也都会有这种感觉——‘暴龙骑兵’听起来很恐怖。这个词当中包含着某种它原本不具备的东西。”
“我明白。听起来像个庞然大物。事实上,在这片广袤的地区,政府只拥有一小批警察来统管,警力不及的地方就完全在长老教会的掌握中。这种掌握包括很多层含意。一名暴龙骑兵(也就是警察)没有拘票不能逮捕任何人(具体到当时来说,没得到主人的允许,他甚至不能把马牵进任何马厩),却没有任何东西可以阻止一名护教者暖暖和和地躲在石南花丛里、高兴时瞄准骑兵们来上一枪。当然了,他们也真的这么做了。于是现在有一整套虚构文学来描写这些揣着手枪躲在石南花丛里的惨遭迫害的圣人,而死于勤务中的骑兵却成了怪物。”
“就像理查。”
“就像理查。关于我们手头的这起汤尼潘帝,你的进展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