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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就是她。”
“你想和她一起走?”
他双手压在箱子盖上,身子整个儿靠在上面,低着头,闭着眼。
“是的。”最终他说道,“事情就是这样的。”
“不!”她突然激动地哭喊,“你并不想这么做,你知道她对你没那么好,你知道这世上没人能像我这样对你好!”
迈尔斯关上了箱子盖,一声轻响,上了锁。
“汉娜,你最好别跟着我,我会给你写信解释一切——”
“解释?等到你和她远走高飞了以后吗?等你知道自己犯了个多大的错之后?迈尔斯,听我说,你听我说,迈尔斯。我用全身心的爱意告诉你,这是个可怕的错误。”
“我日后会作出判断的,汉娜。”
他站起身,汉娜马上扑向他,手指疯狂地抓挠着他的手臂。“看着我,”她低声说道,“你不知道我的感受吧?你知不知道我宁可和你同归于尽,也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你就这么离开,剩我一个人面对空荡荡的一切。”
太可怕了。网正在迅速地收缩,他几乎失去了全部力气,无法挣脱。但他还是豁出去一用力,看着她撞上了身后的梳妆台。她突然转过身,再转过来时手上拿着一把枪,正对着他。她的手上闪过一道冷酷的蓝光,他马上意识到那是因为她抖得太厉害了,这把枪也把她吓得够戗。这诡异的一幕让他重新充满力气,恐惧烟消云散,反而激起他内心的愤怒。
“放下那东西。”他说。
“不。”她的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除非你告诉我你要去哪儿。”
他朝她走近一步,她朝梳妆台退了一步,手中的枪依旧指着他。她就像个生怕被人骗走玩具的孩子。他顿了顿,接着冷漠地耸了耸肩。
“你在出洋相呢,汉娜。拿报酬的演员会在舞台上这么表演,但私下里绝不会这么做。”
她的脑袋缓慢地摇了摇,不知何意。“你还是不相信我会开枪,是不是,迈尔斯?”
“对,”他说,“我不信。”
他转过身背对着她,甚至有些期待听到突然响起爆炸声,感受到子弹穿过肩胛骨。但什么都没发生。他拿起手提箱走到门边。“再见,汉娜。”他说,连头都没回。
膝盖无力,他每下一级台阶都觉得是煎熬。他在楼梯底部停了下来,将行李箱换到另一只手上,这时他看到马斯医生站在那儿,手上拿着帽子,胳膊上搭着外套。
“哦?”医生诧异地问,“看来你也要提前离开派对了,欧文先生?”
“派对?”迈尔斯发出短促而刺耳的笑声,“我是离开这场噩梦,不好意思,医生。我不想对客人说这种话,但我想你应该能懂。过去的一个小时对我来说就像一场越来越恐怖的噩梦。因此我要离开,医生,我很高兴我能离开,请您谅解。”
“不不,”医生说,“我非常理解。”
“门外有车在等我。用我送你去哪儿吗?”
“不用。”医生说,“我要去的地方离这儿不远。”
他们一起顺着走廊走出去。瞬间被浓雾笼罩,又冷又湿,迈尔斯忙立起衣领。
“天气真烂透了。”他说。
“糟糕透顶。”医生表示赞同。他瞥了一眼手表,然后脚步笨重地走下楼梯,像一头即将消失在雪堆后面的海象一般,走上步行道。“再见,欧文先生。”他呼喊道。
迈尔斯看着他离开,然后拿起行李箱也走下楼梯。他将鼻子埋在竖起的领子里,以此隔绝周围潮湿的空气。下到最后一级时他听到背后传来门打开的吱声,心底突然隐约感到一阵恐惧。
他转过身,正如他所料,汉娜站在大开的门前,手上还举着那把枪。但此时,她用两只手紧紧地握着枪,透出的威慑力也显得更真实,不容忽视。
“我试着让你明白,迈尔斯,”她说这些话时就像个孩子,“我试着让你明白。”
他绝望地伸出手。
“不!”他大声哭喊着,“不要!”
接着,爆炸的强音钻进他的耳朵,一团火光朝他喷来,强大的力量压在他的胸口,整个世界随之土崩瓦解。在这之间,只有一个东西的轮廓清晰,屹立不倒:是医生,他正弯下腰看着他,脸上带着陌生而冷漠的邪恶气息。
这一刻,迈尔斯什么都明白了。这些他都经历过,这一个小时他已经重复了千万次,并还将永无止境地重复下去。此时幕布正在落下,当它再次拉起时,舞台又会被布置成家庭派对的样子。因为他身处地狱,而最糟糕的、淹没一切的恐怖便是这一刻。他明白了一切,他看到自己在无止境的死亡循环带反反复复地爬。接着突然眼前一黑,又什么都不知道了——直到下一次……
“他醒过来了。”远远地传来一个声音。
他在下降。双手在冰冷的黑暗中乱抓……
<a id="zs1" href="#zhu1">[1]</a> 莫里斯·郁特里罗(Maurice Utrillo,1883—1955年),法国风景画家。
<a id="zs2" href="#zhu2">[2]</a> 罗伯特·布朗宁(Robert Browning,1812—1889),英国诗人,剧作家,他的妻子伊丽莎白·巴莱特十五岁时从马上跌落摔伤了脊椎,从此卧病在床。后在布朗宁的爱与鼓励下,伊丽莎白竟在卧床十四年后站起来,并能自己走到街上了。之后两人不顾家人反对私奔,举行了简单的婚礼后逃往意大利,婚后十五年两人一直住在佛罗伦萨,未有一天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