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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用自己发明的速记法写日记,很久以前了。”
布里兹看了一眼斯潘格勒。后者已经站起来,正仰着脖子把杯子里最后两口酒往喉咙里灌。
“咱们该走了。”布里兹说,“这个家伙又来劲了,准备再编一件卡塞蒂案件呢。”
斯潘格勒把酒杯放下,两个人开始往门口走。布里兹的一只手已经握住门柄,又拖着一只脚,侧过身来看着我。
“你认识不认识高个子金发女郎?”
“我得想想,”我说,“希望我能认识几个。多高?”
“就知道挺高,不知道究竟多高。这么说吧,她要是同一个高个儿男人站在一起,也显得高。有一个叫巴勒莫的家伙是庭院街那幢公寓楼的房主。我们到他开的殡仪馆去找他谈过。殡仪馆也是他开的,他说他在三点半钟左右看见过一个黄头发高个子女人从公寓楼里走出来。管房的帕斯摩尔说公寓楼的住户里没有这个高个儿女人。据房主说,这个女人长得挺帅。我觉得他不是胡说,因为这人眼力不错,他还描述过你。他没有看见这个女的走进楼去,只看到她从里边出来,穿着便装裤,运动员上衣,系着头巾。这人的头发是淡黄色的,从头巾里露出来很多。”
“不记得见过这样的人。”我说,“可是我倒刚刚想起一件事来,我把菲利普斯的汽车牌照记在一个信封后边了。也许从他的汽车号牌可以查到他过去住在哪儿。我给你拿。”
他们站在那儿等了我一会儿。我到卧室里从我上衣口袋里把那个信封取来,交给布里兹。布里兹看了看,放在他的钱夹里。
“你就记起来这么一件事,啊?”
“就这一件事。”
“好吧,好吧。”他说,“很好。”
这两个人从过道向电梯间走去,一边走一边摇头。
我关上门,拿起我的几乎还没有沾唇的第二杯酒。酒已经走了味儿了。我把它拿到厨房又从瓶子里加上一点儿。我在厨房里站了一会儿,手里拿着杯子看着窗户外头,尤加利树在暗蓝的天空下摇动着,看来又刮起风来了。树梢抽打着北边的窗户,整个建筑物发出砰砰的声音,听来是两根白瓷绝缘管中间的粗电线正拼命撞击山墙。
我尝了一口酒,我很后悔又白白加上了新威士忌。我把酒倒在洗碗池里,又另外拿了个杯子,喝了几口冰水。
我已经有十二个小时被系牢在一件我自己也没弄清楚的疑案上。我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继续叫自己蒙在鼓里,还是把我的委托人捅出去,叫警察找她和她的家里人进行调查?这倒好,找马洛办案,事没办好,倒招来一屋子警察。为什么要烦恼?为什么要怀疑、忧虑?为什么被猜忌弄得六神不安?找一个斜眼、拐子脚、大大咧咧、悠悠忽忽的侦探咨询一下吧!菲利普·马洛在等着你呢。找到他你就把城里最精明的警察都招到家里来啦。快给马洛打个电话,马洛随叫随到。
我这样自我嘲笑一通什么用处也没有。我走回起居间,重新点上烟斗。我吸了一口,觉得自己仍然像吸了一嘴烧焦的橡皮,我把烟斗放下,站在屋子中央,一下一下扯着下嘴唇让它弹着我的牙齿。
电话铃响起来,我拿起话筒,对着它吼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