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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持这个姿势几分钟后,他难受得要命。扭动、转身,但都无济于事。他只能受着。
他的呼吸声很响,外面的噪声却很模糊。不过或许是因为行李间外面没铺地毯,振动可以从甲板传进来,他还是听到了行李间门外的脚步声。他觉得现在外面至少有三个人。他听不到门开关的声音,但能感觉到脚步离他更近了。有人进了行李间。
他的紧右边突然冒出个声音:“我不觉得那个浑蛋能有什么法子逃走。”
哈利恐惧地想,千万别看侧按扣,拜托了。
箱子顶被敲了一下。哈利屏住呼吸。这家伙可能是把胳膊肘搭上去了。
另一个声音从远处传来。
“不,他不在飞机上了,”他说,“我们都搜遍了。”
另一方又开口说话。哈利膝盖发痛。他想:看在上帝的分上,上别的地方聊天吧!
“哎呀,我们肯定会抓住他的,他总不能徒步一百五十英里走到边境还不让任何人看见。”
一百五十英里!他得一个星期时间才能走完。他可以搭顺风车,但是荒郊野外的,司机肯定能记住他。
外面安静了几秒。终于,他听到了脚步声渐行渐远。
他等了一会儿,没有动静。
他拿出小刀,将它伸出孔外,开始开按扣。
这回更艰难了。他的膝盖痛得快撑不住了,如果有空间,他肯定会跌下去。他急躁起来,穿过小孔对着按扣片,戳了一下又一下。他变作幽闭空间恐惧症患者,开始惊惶地想:“我要憋死在这儿了!”他尽力让自己冷静。过了一会儿,他屏蔽掉所有痛苦,全神贯注地把刀片探到孔外顶到扣环上。他往外一推。扣环离开了铜扣,又掉了回去。他咬牙切齿,再试一次。
这回按扣开了。
他又在其他按扣上缓慢而痛苦地重复了此过程。
他终于能把箱子推开两半站直身子了。他慢慢伸直腿,膝盖的疼痛也跟着变得剧烈,他差点就叫出来了。过了一阵,痛感缓和了一些。
他要怎么做?
他不能在这边下机。抵达纽约前他应该是安全的,但到那儿之后呢?
他得留下躲在飞机上,夜里再溜出去。
这或许可行,反正他也没有其他选择了。整个世界都会知道是他偷了奥森福德夫人的珠宝。更重要的是,玛格丽特会知道。而他又不能在她身边跟她解释。
他越想这种可能性越是愤恨。
他之前也知道偷“德里套装”会威胁到他和玛格丽特的感情。可他想象的情况一直都是,在她得知此事的时候,他会在她身边尽力说服她。现在倒好,他可能得好几天后才能联系上她了;要是出了别的差错被抓,那就得几年。
他猜得到她会做何感想。他和她做朋友,跟她做爱,还答应帮她找新家,一切的一切都是假的。他偷了她母亲的珠宝跑了,留她一个人孤立无援。她会认为他一开始想要的就只有珠宝。她会心碎,然后讨厌他,鄙视他。
想到这里,他恼得直想吐。
这一刻他才真正意识到玛格丽特对自己有多重要。她对他的爱是真的。他生命中的其他东西都是假的:他的口音、他的举止、他的衣服、他的整个生活方式全部是伪装。而玛格丽特爱上的是小偷,是没有父亲的工薪阶级男孩,是真正的哈利。这是他生命中发生的最最美好的事。如果他把它抛弃,他的生活会永远和现在一样充斥着虚假和伪装。而她让他有了得到虚伪之外的东西的欲望。附带网球场的乡村别墅依然是他的憧憬,但这憧憬里若没有她的存在,他是不可能快乐起来的。
他叹了口气。哈利小子不再是哈利小子了。他也许是要变成男人了。
他打开奥森福德夫人的大箱子,从口袋里掏出装“德里套装”的鞣革包。
他打开包拿出珠宝,又看了看。红宝石发出红光,仿佛烧红的火炭。我可能永远都见不到这样的宝物了,他想。
他将珠宝放入包中,怀着沉重的心情把它放回到奥森福德夫人的箱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