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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答案只有一个。”
“答案有三个。我可以搬去英国;你可以搬来美国;或者我们两个都搬去百慕大或者别的什么地方。”
他不知如何是好了。“可我的祖国正在打仗,我得加入战斗。可能我已经过了服役的年纪,但空军会需要成千上万个螺旋桨的,我比我们国家的任何人都要了解螺旋桨制造。他们需要我。”
他每说一句话都会让情况变得更糟。“你凭什么就断定我的国家不需要我?”她说,“我给士兵生产靴子,美国参战以后会有多得多的士兵需要结实的军靴。”
“可我在曼城还有生意。”
“我在波士顿也有生意——顺便提一句,那生意比你的大得多。”
“女人不一样。”
“女人当然一样,你个白痴!”她喊。
她立马后悔用了“白痴”这个词。他怒得脸色铁青,她快把他气死了。他站起身。她焦急地想说些让他别走的话,可却想不出什么恰当的词,一转眼他就已经走掉了。
“该死。”她忿忿地说。她气他更气自己。她不想把他推开——她喜欢他!几年前她就明白了,正面抗衡不是和男人打交道的正确方式:他们可以接受彼此的挑衅,但绝不会接受女人的。她在商场上收敛起了自己的争胜心,缓和了自己的语调,通过操控别人成就了自己,不是通过和他们吵架。才这么会儿功夫,她就把之前的总结忘得一干二净,跟近十年来遇过的最有魅力的男人大吵了一架。
她心想:“我真是个傻瓜;我知道他是个骄傲的人,这是他吸引我的地方之一,这是他力量来源的一部分。他很强硬,但并没有像强硬的男人那样压抑着所有感情。想想他是怎么追自己的妻子追了半世界的,看看他是怎么在餐厅为犹太人挺身而出把奥森福德勋爵骂个狗血淋头的,记住他是如何亲吻我的……”
讽刺的是,她都已经准备好要改变自己的生活了。
丹尼·莱利跟她说的父亲的事改写了她的历史。她一直断定自己和彼得吵架的原因是他嫉恨她的聪明。可兄弟姐妹之间的争斗一般过了青春期就会消失:她自己的两个孩子曾像猫跟狗一样大战了将近二十年,现在却成了最好的朋友,对彼此无比地忠诚。她和彼得之间的敌意却一路持续到了中年。她现在能看出爸是始作俑者了。
爸告诉南茜说她是接班人,彼得要为她工作,又跟彼得说了相反的版本,结果他们两个都想运营公司。不过他的筹谋能追溯到更早以前。她现在才意识到,父亲一直都不愿设定清晰的规则或是区分他们的职责范围。他常常买他们必须共享的玩具,有了不可避免的争执时他又拒绝当裁判。他们大到可以开车的时候,他又买了辆让他们两个人用的车:为了车子的事他们争了好几年。
爸的策略对南茜很有效,这让她变得又精明又有主见。但是彼得却变得软弱、奸猾又小心眼。现在两人中的强者要掌管公司了,和爸的计划一样。
这正是让南茜困扰的地方:什么都是“和爸的计划一样”。知道了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另外一个人设定好的,胜利的喜悦也就变了味。现在看来,她的整个生活都好像父亲布置的家庭作业一样:她拿到“甲”了,但是四十岁的她上学显得老点。她咽不下这口气,想设定自己的目标、过自己的生活。
其实刚才她正好有心情和莫巍虚心讨论他们的将来,但他那样断定她会抛弃一切跟他远走高飞,招惹到了她。结果没把他说通不说,她还把他气跑了。
当然了,她没指望他会单膝下跪向她求婚,不过……
她的心告诉自己,他确实应该求婚。她毕竟不是四处流浪的波希米亚人,她是天主教家庭的美国妇女。如果有男人想要她和他长相厮守,那只有一个方式能赋予他这种权利,那就是娶她。如果他做不到,就不该提任何要求。
她长吁一口气。生气没什么大不了,可她竟然把他气走了。她实心实意地祈祷着,但愿这个嫌隙并不会持久。现在面对着失去莫巍的风险,她才意识到自己有多么想要他。
另一个被她驱赶过的男人出现,打断了她的思绪,奈特·里奇威。
他站在她面前,礼貌地摘下帽子,说:“看来你把我打败了——又一次打败了。”
她打量了他一会儿。他永远都不会有能耐像爸一样建立和发展一个公司:他没那个眼光,也没那个决心。不过他聪明,努力又强硬,擅长管理庞大的组织。“奈特,如果能让你好受点的话,”南茜说,“我知道我五年前失误了。”
“是生意失误,还是个人失误?”他说。他的口气暴露了他心底的愤恨。
“生意。”她淡淡地说。他的离开结束了一段几乎没有开始的恋情:她不想谈那件事。“祝贺你结婚了,”她说,“我见过你妻子的相片——她很美。”这不是实话:她至多有几分姿色而已。
“谢谢,”他说,“不过回到生意上,你为了达到目的竟然不惜使用敲诈的手段,这让我很意外啊。”
“这是收购,不是茶话会。这是你昨天跟我说的。”
“说得好,”他犹豫了一下,“我能坐下吗?”
她忽然很厌烦这样的客套。“有什么能不能的,”她说,“奈特,我们一起共事那么多年,还约了几星期的会,你坐下不需要征求我的意见。”
他微笑。“谢啦。”他拉来莫巍的躺椅,转了一下,好面朝着她。“我试过在没你帮助的情况下收购布莱克鞋厂。这招很烂,我输了。我不该小瞧你。”
“这毋庸置疑。”她意识到自己说得有敌意了,“我不会记你仇的。”
“你这么说我很高兴——因为我还想买你的公司。”
南茜吃了一惊。她差点就低估了他。她对自己说:别放下防线!“你在想什么?”
“我会再试的,”他说,“不过下回的报价肯定会高一些。但更重要的是,我想你在身边——并购前后都是如此。我想和你达成协议,让你当通用纺织的董事,跟我们签五年的合同。”
这出乎了她的意料,她都不知道该做何感想了。为了给自己争取时间,她提了个问题:“合同?做什么?”
“将布莱克制鞋厂变成通用纺织的分公司。”
“我会失去独立自主的权力——我会变成打工的。”
“这就要看我们怎么交易了,你可能还是股东啊。你可以在挣钱的同时依然独立自主的——赚钱的分公司我是不会插手的。但你如果赔钱了,那你的独立自主自然也会不见。我只开除失败者,”他摇摇头,“但你是不会失败的。”
南茜的直觉是应该拒绝他。不管他的炮弹外裹了多少层糖衣,他还是想把公司从她手中夺走。但她又意识到,当即拒绝会是爸想要的结果,而她已经下定决心不再按照父亲的程序过生活了。但她又必须说些什么,于是就搪塞道:“也许我会感兴趣。”
“有这句话就够了,”他说着站起身,“好好考虑一下,看看什么条件能顺你的心意。我不是给你开空头支票,但我想你明白,我会助你幸福快乐的。”南茜有些晕乎乎的了:他可真有说服技巧。过去的几年里他掌握了不少谈判的门道。他隔过她望向岸边。“我想你弟弟想和你说话。”
她转头看过去,彼得正朝这边走来。奈特戴上帽子走开了。怎么有点钳形运动的架势。南茜愤恨地盯着彼得。他欺骗了她、背叛了她,她简直没法跟他说话。她本想仔细考虑一下奈特·里奇威的提议,权衡一下它同自己对生活的新想法有多少契合度,可是彼得不给她这个时间。他站到她面前,头歪向一边。这动作让她想起了他年少的时候。他说:“我们能谈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