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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黑暗坡的一侧是山崖,坡上有一株特别大的巨树,树枝十分茂密,伸出去遮蔽了坡道,就是在白天也很昏暗。那里曾经是江户时代的刑场。”
“虽然坡上的巨树下边就是曾经的牢房和刑场,但在十几年前,还是在那里为外国孩子建了所学校。学校的木质建筑至今仍有一些残留下来的痕迹,那里现在有一座公寓楼,还有一个废弃的澡堂,停车场也还在。”
“我先查看了公寓楼的信报箱,因为藤并卓上班不在家,我就坐上电梯到他的房间前按对讲机。”
“啊?不是一座大房子吗?”我吃惊地问。
“对,以前是座大房子,可是现在变成公寓楼了。这是他后来告诉我的。”
“嗯?以前不是一所学校吗?”
“对,但是据说学校出现以前是个玻璃工厂。”
这时我的头脑不知怎么开始混乱了,过了一会儿还不见好。
“接着,对讲机那边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喂’。天啊!他竟然有老婆!我虽然受了强烈的刺激,但是仍然要求进去,把事情经过全告诉了他老婆。”
“嗬!你真勇敢。”
“我只要鼓起勇气什么都可以做到。当时话没说完,他就回来了,说是钓鱼去了。”
“怎么回事?他没上班吗?”
“很可能已经辞职了,我没有问他。”
这个叫藤并的男子好像一句真话也没有。
“我的突然出现把他吓了一跳。‘怎么啦?’他这么问道。”
“哦,那个……接下来怎么了?”
“三个人简单说了几句话,我就回来了。”
“他是怎样的表现呢?”
“他对他老婆说,这个人脑子有病,总是吓唬人,她要再说下去就可能轻微休克,还是早点把她赶出去吧。他老婆虽然对赶我出来有些迟疑,但还是很快照办了。”
“啊?你说这事已经过去三年了?”
“嗯。”
“现在他们分手没有?”
“前天我带了离婚表格给他们……”
“啊!”
“他和石冈先生长得特别像啊,和蔼可亲,是非常好的人啊。”她这样说。
那天晚上,我回去后把这些都告诉了御手洗。只见他在沙发上挺起腰板,不停地对我冷笑——又是那副他特有的表情。在日本我无论如何也找不出另一个有他这副嘴脸的人——歪着嘴,耷拉着眼皮,似乎在藐视你。此时他上身前倾,合起手掌,向上目不转睛地盯着我,就像要看透我的心思一样。
“那么,你怎么看待她的事情呢?”御手洗好像在捉弄我。
“嗯……”我提醒自己要慎重,慢慢地开口。如果不小心说漏了嘴,就可能成为他的攻击目标。
“你反正是以为我一接到女书迷的电话就喜不自禁,忙着一起去喝一杯,只顾色迷心窍地口吐莲花。我告诉你,我还没那么愚昧。”
这时,御手洗的眼睛睁圆了。
“石冈君,你成长了。我得重新评价你啦!那你对这件事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我认为她有志于写作,想向我这样有经验的业内人士打听出版界的情况,特别是收入方面的信息,所以她问了版税税率还有稿费之类的事情。”
“哦,原来如此。可是接着她就根本不问把文稿送到出版社的方法,而是初次联系时就问你已婚未婚这样的问题。”
“嗯?”
“要想成为一个作家,已婚还是未婚很重要吗?”
“御手洗,你想说什么呢?”
“看来她可是个相当能干的女人。让我们在头脑里把她要问的事情仔细整理整理。”
我还像以前一样,对御手洗的言辞迷惑不解。
“她想当作家,可是为什么和你谈论一个撒谎大王呢?”
“不,这个叫藤并卓的人其实相当不错。据说他智商有一百五十二,我就马上想起了你。对这么出色的男人来说,和这个女人分手是正确的。”
听我这么说,御手洗不禁笑了一下。
“她前天去见了已经分手的男人?”
“嗯。”
“这个分手实在是弄得寒碜。看来,她现在是走投无路了。”
御手洗好像有些疲惫,但仍挺着腰板。
“是你接受她约定的见面日期?”
“是。这只是第一次见面,这时女性可能的确不好接受男性约定的日期。她和父母一起住,很谨慎的。”
这时御手洗摆出一副难以言表的神情。他两眼发呆,昏昏欲睡,咯吱咯吱地挠头发,又站起来打了个哈欠。
“唉,我这就去洗个澡先睡觉了。”
“啊!御手洗君,你这是什么态度?你倒是给我说明白啊。”我也站起来。
御手洗头也不回地进了浴室,堵上了浴缸的水塞,打开热水龙头。做这些的时候,他也断断续续地和我说着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