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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关上门,回到客厅,重新坐回沙发上。
一旦失去最重要的人,想要再见上一面,就只能闭着眼睛想象其在世时的模样,这成了我生活的最佳写照。女儿及外孙女虽然没有过世,但我只能回忆自己失明前由香里的容貌,以及想象中夏帆的容貌。浮现在我眼皮内侧的景象,几乎可算是幻想的产物。
我将右手伸向桌上的三点钟方向,触摸到一个光滑的物体,接着我将手掌往上探,用手指捏了捏光滑物体上头的东西。那摸起来像干瘪缎带的东西,是住在附近的老妇人送我的一束非洲菊,但显然已经枯萎了,全怪我自己一直忘记浇水。当初她曾告诉过我这些花的颜色,但此时我也忘了。在只有黑色的世界里生活久了,我已渐渐记不得红、黄、蓝之类的鲜艳颜色到底是什么模样。
我就像这些花一样,只能生存在花瓶的狭小空间里,静静地等待枯萎。
我抽起这些枯萎的非洲菊,手腕在空间中游移,找到垃圾桶的位置,将它们扔进去。接着,我不禁叹了口气。
任何人都有年华老去的一天,当一个人老态龙钟时,有谁愿意陪伴在身边,便可看出这个人一生中累积了多少福分。我的身边一个人也没有,虽然我结过婚,有了女儿,女儿甚至生了女儿,却没有人愿意陪在我身边。
我走进厨房,拿了个杯子,接着从腰包内取出“液体探针”。这东西长得四四方方,有点像是电器用品的插头。我将它放在杯缘上,大约两厘米长的针头伸入杯中,接着拿起一瓶烧酒,慢慢地将酒倒进杯里,不久,“液体探针”发出“哔哔”声响。放进杯内的针头只要碰触到液体,就会发出警示声,如此一来就可以避免饮料溢出。
接着,我伸手探摸到一个三角形的盒子,从中取出了镇静剂,旁边还有一个四角形的盒子,里头放的是安眠药。借由不同形状的盒子,我才能分辨药的种类。以前跟女儿一起生活时,她只是在盒上贴了药名,每当我要吃药时,她就会帮我把药取来。
我将两颗镇静剂放进嘴里,配着烧酒吞下。据说镇静剂与酒精混合服用会损害大脑的记忆能力,但我无法戒掉两者同时发挥作用时所产生的安宁感。
我想象着连长相都不知道的外孙女所承受的病痛,下定决心走到隔壁房间,拉开纸拉门。如今这房间已跟仓库没什么两样,我在层层堆叠的纸箱中翻找了一会儿,找出一个小盒子,打开盒盖伸手往里头一探,果然摸到了毽子与毽拍<a id="zw1" href="#zhu1"><sup>[1]</sup></a>。
小时候母亲曾教过我用毽子许愿的仪式,做法是独自一个人将毽子往上拍,次数越多越好。但这个仪式只适用于祈求儿女平安,因为制作毽子的圆形果实被称为“无患子”,带有为儿女消灾解厄的象征意义。
我紧紧握住毽拍站了起来。小时候母亲经常以这种方式为我祈福,简直像把这当成寺庙的参拜仪式一样。或许是因为这个缘故,印象中,我从小到大都没有生过重病。
我一边唱着数字歌,一边将毽子往上拍。
一是最初一之宫
二是日光东照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