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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在中国的那些年,我连猪也杀过几头。”
心脏还在跳动的鸡,在接近地面的位置不断拍打着翅膀,原本洪亮的鸣叫声逐渐变得微弱。我眼前的黑色空间慢慢被染成了红色,幻想中的鲜血占据了我全部的思绪。
“——人跟禽兽也没什么不同。”哥哥的声音充满了自嘲,“是生是死,全看饲主的心情。”
我眼前蓦然浮现出哥哥每天在母亲的饮食中掺入一点砒霜的画面,一股寒意从膝盖蹿上了背脊。
“——哥哥,我有点口渴,先回屋里了。”
“好,我处理完这鸡就回去。”
我用导盲杖确认前方地面,在黑暗中不断前进,抵达主屋后开门走了进去。由于我走路只能仰赖触觉跟听觉,视力正常者只需花三十秒就能走到的距离,我往往得花将近五分钟。
我一踏上木头地板,登时又听见了吱嘎声响。手掌先摸到了电话台,接着又摸到了相隔约三步的纸拉门。我一边摸着纸拉门,一边走向客厅的隔壁房间。先摸到一根柱子,后头便是另一扇纸拉门。我拉开纸拉门,闪身进入房内,反手关上了门。这里是哥哥的卧室,不晓得桌子在哪里。
由于刚刚走得极快,此时耳朵听见了震耳欲聋的心跳声,紧握导盲杖的手心已冒出涔涔汗水。
我取出手帕擦拭了导盲杖的前端,接着一边挥舞,一边用左手手掌抚摸着墙壁。导盲杖敲到了东西,发出“喀喀”声响。我朝该方向伸出了手,却什么也没摸到,显然那东西并不高。于是我弯下腰,在腹部的前方一带探摸,摸到了一个正方形的物体,多半是电视机吧,旁边还有一个藤编的垃圾桶。
我避开电视机,转了个直角继续前进,导盲杖又敲到了柔软的物体。连敲了两三次,确认那是块坐垫。我迈过坐垫继续往前走,左手手掌摸到了木头以及一块突起物,那突起物摸起来像是抽屉的把手,这多半是一个衣橱吧。我继续挥动导盲杖,这次又敲到了坚硬的物体,蹲下来一摸,发现是张“ㄇ”字形的写字台。伸入膝盖的空间右边有三层抽屉,我抓住了把手,缓缓吐口气,让心情保持镇定后拉开第一层抽屉。
伸手进去一摸,登时摸到了几枚信封。以中文写成的神秘信件,不知是哪一封。若是写给遗孤朋友或是中国养母的信,当然不要紧,但如果不是的话……
我随手拿起一封,心头又涌出一个问题。就算拿到了信,该叫谁念给我听?就在我拿不定主意的时候,那封信竟然从我手中一滑,就此消失无踪。
“你要找喝的,恐怕找错地方了。”
头顶上突然传来哥哥的声音。我顿时吓得魂不附体,胃仿佛被一只冰冷的手掐住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我甚至不知道哥哥是在什么时候走进房间的,因此完全找不到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