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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沿着书架摸向墙壁,接着走到房间最深处,摸到了窗帘。除了少数家具之外,房间里几乎所有东西都被女儿带走了,因此显得特别冷清。能够确认自己所站位置的家具太少,不安的情绪也随之增强,心脏扑通乱跳,仿佛要把肋骨撞断。
我看不见对方,对方却看得见我,如今他可能正站在我面前,观察着我的一举一动。
我试着突然挥出拳头,却什么也没碰到。
我重重一吁,吐出肺里所有的空气,再度挥动双手,转身在黑暗中朝着房门口前进,直到走出房门,我没有摸到除了墙壁以外的任何物体。接着我又走进了过世前妻的房间,但里头就跟由香里的房间一样空无一人——或者该说至少没有被我发现。
我维持平举双臂的姿势,再次回到了内廊。这么做是为了不让侵入者从我身旁悄悄溜过,但假如对方弯下腰避开我的手臂,我根本无法察觉。接着我又走进了浴室,如果我的双眼没有失明,此时镜中会不会映照出一个面露奸笑的男人?我心中害怕,忍不住将左臂朝后方挥出,却只是撞在墙壁上,引来一阵疼痛。
我又回到内廊,这次我以小心翼翼的步伐登上了楼梯,即将抵达二楼时,我突然产生会被人一把推下楼梯的被害妄想。
幸好我平安上了二楼,接着我拐过转角,进入了自己的卧室。
“是谁在那里!”
我对着黑暗空间大喊,换来的只是一片死寂,但我仍不忘反手关上房门。
我用左手轻触书架,右手在空中挥舞,一边慢慢前进。我的手臂长度远不及房间墙壁的长度,因此侵入者若是在房间的另一头避开我悄悄移动位置,我根本摸不到他。我不禁幻想,如果这浓密的黑暗是液体就好了,如此一来,侵入者只要移动就会带动水流,使我察觉其存在。
我摸到了书桌,接着绕向床边。有时我会突然转身挥舞双手,却只是搅拌了无穷无尽的深邃黑墨而已。
我变得焦躁不安,几乎快要发狂。
我摸到了橱柜,毫无目标地往下探摸,手指竟钩到了第五层的抽屉,那只抽屉没有完全关上。这是怎么回事?我每次都会确认关好,这显然是曾被其他人打开过。于是我将手伸进抽屉,确认里头的东西是否曾被动过。我在这层抽屉里放了一些自从失明就没再用过的账簿,账簿里藏了一枚信封,里头放了一些应急的现金。但我翻来翻去,发现那枚信封已不翼而飞。
难道是家里溜进了闯空门的窃贼?不对,若只是窃贼,根本没有必要拔掉电话线。侵入者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想从这屋子里得到什么东西?是我所查到的消息,还是我的性命?这人的立场很容易推测,一定是不希望我继续查探“哥哥”的底细。问题是这个人到底是谁?现在是否还躲在这个屋里?会不会正站在我的面前?光是想象那画面,便不由得背脊发凉。
我花了半天的时间,在屋里仔细摸索,即使是已检查过的房间,还是不放心地又检查了数次。
最后我累得精疲力竭,只好说服自己屋里没有人,回到卧室躺下。但我依然担心侵入者躲过了我的探摸,如今依然躲在屋里的某个房间内。我一颗心忐忑不安,直到早上还是辗转难眠。
两天后,我又收到了带有警告意味的点字俳句,这是第十一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