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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中不时传来薪柴燃烧的毕剥声,望向声音的方向,隐约可看到微弱的光源。火炉的热气温暖了我的身体,让即将出现低温症的我重获新生。
“请用。”稻田富子将一只热烘烘的杯子递给我,“你一直戴着手套吗?赶快暖一暖手。”
“虽然戴着手套,但还是快冻僵了。”
我用双手捧着那杯滴了几滴白兰地的咖啡,舍不得喝下肚。借由其温度,我仿佛感觉手掌的血管再度扩张,原本冻结的血液终于开始流动。
室内虽然温暖,却弥漫着难以言喻的紧张气氛。企图让我冻死的比留间、不肯暴露身份的缄默的恩人、据说对我哥哥相当熟悉的稻田富子,以及我。四人默默地坐着,不再有人开口说话。
“刚刚真的很谢谢你,能否告知你的姓名?”我打破了沉默,朝着缄默的恩人说道。
果然不出我所料,对方依然不发一语。对我来说,生命中遇到的所有人都有如幻影一般,唯有通过对话及肢体的接触,我才能实际感受到对方的存在。但眼前这个男人(由他刚刚握着我的手腕的感觉分析,应该是个男人),是个十足的幻影,我甚至不知道他是否坐在我的面前。
“稻田女士,”比留间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就像我之前跟你提过的,我们今天来拜访,是希望你能跟我们说一些关于龙彦先生——这位村上和久先生的兄长的往事。”
“好的。当年在东北,我的家人跟村上先生一家人互有来往。我记得很清楚,有次和久先生的母亲卧病在床,和久先生每天拍着毽子、唱着数字歌,祈求母亲早日康复。我看了真是非常感动。”
我将脸转向老妇人声音的方向。受到这几句话的刺激,过去的零碎记忆浮上心头。我想起来了——当时确实有位妇人经常陪在我身边,那妇人总是穿着一件散发出浓浓青草味且沾满污泥的雪袴,头上绑着小毛巾,手上长满了茧。在母亲病倒时,总是这位妇人做饭给我吃,哥哥跟我都很喜欢她。若我记得没错,后来逃难的时候,她也跟我们在一起。
“稻田女士!”我低头鞠了个躬,“在东北时受了你不少照顾,得知你身体硬朗,我真是开心。当年那些日子,你一定也不好过吧?”
“是啊,在那种严苛的环境下,每天都是咬紧牙关地活着。”
“死亡的阴影随伺在侧,我还记得那片干枯的白桦林,实在令人毛骨悚然,简直像是一条条从地底下突出来的白骨手臂。”我跟着附和。
老妇人沉默了好一会儿。对她而言,当年在东北逃难的日子肯定也是痛苦的回忆吧。
“——是啊,那片俯瞰着村落的白桦林,确实有些阴森。在那块连汗水也会结冰的土地上,每天都是抱着活一天算一天的心情。村上先生,我真的很感谢你的母亲,无论生活多么苦,她还是愿意将珍贵的玉米分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