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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为钱的事情道谢。

榻榻米上铺着薄毡,只见她躺过的地方有汗渍留下的浅色印子。

我一头躺倒。

“天气这么热,把衣服脱了吧!”民子表情暧昧地说道,语气黏糊糊的。

“不用了。”我说。阳光透过窗帘射入房间,尘埃在光圈里打着转起舞。

“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她边说边拿团扇为我扇风,是那种明知我不会再来的口吻。同时,说话方式中还带着被阳光晒过的草堆所特有的草腥味,好慵懒的气息。

就是这个,我暗想。这种气味与慵懒感融入我的生活,如同将同色系的深浅颜料调和在一起,又好似动物懒洋洋地窝在洞穴里,在那股暖意与臭气中闭上双眼。抑或是我的怠惰,使得这个女人和这个房间都染上了那种暖意。不过时间久了,我还是会烦躁难耐。

女人缓缓地摇动团扇,我躺在薄垫上动也不动,无所事事。门仓明早应该就会去九州吧。有那家伙出马,必然会找到那个赝品画家。接下来的计划在脑海中呈片段闪现,不过当下一切都还缥缈如浮游物。我故意把这个念头抛开,在早已习惯的无为状态中安顿下来。

虽说无为,又忍不住想做点什么。我扭头寻找有无旧杂志,只见放着小佛坛的桌子底下,掉落了一个看似名片夹的东西。我没见过那个东西,所以伸手想拿,民子却抢先一步捡了起来。

“是客人的。”她说,“我看客人忘在店里,就随手塞进兜里,结果就这么带回来了。”

我没说话。前天晚上她喝醉了,是让店里的同事送回来的,如今看来,同行者之中必有男人。民子把名片夹放入怀中,窥探着我的脸色。

我望着天花板,暗想那种习惯性焦躁也差不多该发作了,却还是好端端的,并未发火,脑中反倒浮现出芦见彩古堂的面孔。民子站起来,一边暧昧地浅笑一边解开衣扣。我连忙起身,汗湿的衬衫黏在背上,说不定还在薄毡上留下了印痕。

“怎么?你要走了?”民子停下手看着我。

等了一会儿,她说:“你今天不太对劲。”盯着我的方式像是在审视。

“怎么不对劲了?”

“就是不对劲。看起来好像要打架似的,是出什么事了吗?”

“我还能出什么事!”我回答。

说完我缓缓走下水泥铺成的脱鞋处,迈出门口。民子顾忌其他房间的房客,总是只送我到门口。我愈发觉得,下次来时不知她是否还在此处,而我与这个女人的体臭在那个房间里发酵出来的慵懒温度眼看着即将消失,竟然令我有几分依恋。

外头刺眼的阳光与温度同时袭向我,我的皮肤一时之间竟感受不到热度。

6

门仓从九州回来后,立刻带我前往F县的I市。我们要去见那个竹田赝品画家——酒匂凤岳。门仓在九州马不停蹄地打听了四五天之后,终于找到了他。

“这个酒匂凤岳今年三十六岁,家里有老婆和一个上初中的小孩。他自称毕业于京都某绘画专门学校。”

门仓先把酒匂凤岳的相关背景告诉了我。

“I市是一个位于F市南边十里之外的煤矿城。凤岳在那里靠教日本画谋生。无论是美人画、花卉画还是南画,他什么都会画,手灵巧得很。虽说当地是个煤矿城,但也有两家大型公司,凤岳就专门去员工宿舍给职员和家属们上课。不过好像人数不多,所以还是得靠卖假画赚钱吧。”

“找他画假画的古董店在哪里?”我问。

“在E市。只有一家,而且非常胆小,只敢偶尔为之。不过这样对我们更有利。他的手艺那么好,让东京和大阪的业者知道就麻烦了。”

“那么,你把我们的意图告诉他以后,他怎么说?”

“他考虑了一下,最后表示愿意。”

门仓说得好像连自己都亢奋起来了。

“他说很早就巴望着能来东京一趟,什么都愿意画。他还说,画那种东西,就画家的立场来说也是很好的学习,所以拜托我们务必给他机会。”

我点点头。这话说得没错,因为就我所知,当今世间的很多知名画家,都曾在年轻时代画过古画赝作。当事人当然矢口否认,不过至今市面上仍不时出现那类作品。

“我告诉他,我得先带老师来评估。不过我相信此人若能得到老师的指导,在赝作方面一定会突飞猛进。”

“在赝作方面突飞猛进”这种说法挺怪异的,不过从门仓口中说出就一点也不奇怪了。

我们从东京搭快车,坐了二十几个小时才抵达I市。这是一个运煤小火车会经过市中心的煤矿城,随处耸立着三角形的煤渣堆。

第一次见到酒匂凤岳是在一幢位于河畔的破旧小屋里。也许是因为煤灰飘散吧,狭窄的河川色泽浑浊,河岸上的污泥倒是油光黑亮。对面有座小丘,林立着煤矿区的灰色建筑与设施,还有成排的白色洋房。门仓告诉我,那是煤矿公司员工的住宅。

酒匂凤岳是个高瘦的男人,眼窝很深、鼻子高挺,有双很大的眼睛,一笑会皱起鼻子。

“不好意思,家里简陋,让您笑话了。”凤岳撩起一头蓬乱的长发说。

他瘦得脸颊凹陷,胡楂青黑,可能是经常卖画、教画吧,言语之间感觉还挺世故的。他身后散乱地放着一堆绘画工具,也没收拾,就那么搁着。

凤岳的妻子有张圆脸,看起来是个温顺女子。她把啤酒端到餐桌上时,动作有些畏缩。看她的表情,似乎是对来自东京的客人和丈夫的生活即将在此接轨,然后就此展开未知命运感到忧惧。我没看到那个念初中的小孩。

大致情况门仓之前已经讲过了,所以我直接让凤岳拿作品给我看。他的画作谈不上精彩,但从线条和用色方面皆可看出其手艺高超。不过既没个性也没创意,构图很笨拙。简而言之,凤岳窝在乡下当画家可算是个难得的高手,可一旦放到全国,便只是个无人欣赏的画匠了。他还主动把写生簿拿出来给我看,不过和他画在绢布上的彩画一样平庸。

“没有临摹的作品吗?”

听我这么一说,凤岳又从柜子里取出四五个卷轴。

摊开一看,我立刻就看出凤岳的天赋。放在家里是临摹习作,但如果拿去卖就是赝作了。凤岳的绘画技术用在自己的画作上毫不起眼,而用在仿作上却光彩夺目、判若两人。雪舟<a id="zw12" href="#zhu12"><sup>[12]</sup></a>、铁斋、大雅,都和门仓给我看的那幅竹田一样精妙过人。还有一张光琳<a id="zw13" href="#zhu13"><sup>[13]</sup></a>的,不过他似乎不适合这个流派,看起来差多了。我发现他还是最适合画南画。他模仿的都是刊登在美术杂志上的原画照片,皆为世界知名的画作。

门仓在一旁看着,嘴里不知说着什么,脸凑近得像要用舌头舔纸一般。他看得异常专心,还不时瞥向我。眼睛里透着希望,好像在催促我。

“连题字都要模仿,很不容易的。”凤岳略带自豪地说道。

他说为了模仿竹田和大雅的字体风格,他曾日复一日地一边看照片一边练习。也难怪他会如此得意,就算是精于此道的内行人,看了他的画恐怕也会因为其神似程度而迟疑。

看来他确实是个可造之才,我暗忖。某种情绪在我的心头澎湃,不过这种情绪就像刚才看到的河泥一样乌黑黏稠。

去东京的事已经和凤岳谈妥。门仓提出替凤岳租房子的地点及生活费等条件。

“我打算把家人留在这里,暂时一个人去东京,因为孩子还要上学。”凤岳说道。

我也赞成这么做。而被他这么一说,我才想起还得替他准备一个脱身之处,将来被揭穿了,必须有个地方收容他才行。不过这点门仓和凤岳都还不知道。

门仓甩动着那颗秃脑袋后面残余的长发,在凤岳面前大力吹捧我,用热切的口吻说道:“只要能得到这位大师的指点,你的绘画技巧肯定能成为当代第一,收入也会多得让你想不到。像你这样的人才留在乡下实在可惜,所以我们才大老远从东京赶来。难得有这样的名师传授,你可要好好干啊。这段期间你的一切生活都由我照应,这方面你不用担心,只要专心学习就行了。”门仓的视线在我和凤岳之间来回转换,不时加几句适度的阿谀话。

“还请多多指教。”

凤岳冲我欠身鞠躬,那张长脸上浮现出愉快的笑容。他一笑就会皱起细长的鼻梁、薄唇扭曲,给人一种寒酸的感觉。

我们说好找到房子就立刻通知他,这才离开了凤岳家。

凤岳之妻虽一直恭送我们到门外,可那张圆脸上始终挂着不安之情。骄阳晒得那张脸苍白如纸,那对小眼睛充满怀疑地死盯着我的背。要是真有人能单凭本能识破我的真正盘算,恐怕就只有凤岳这个外貌憔悴的妻子了吧。

“这个凤岳还不错吧?”门仓一搭上火车就迫不及待地问我。

酒匂凤岳特地送我们到车站,站在月台上挥着手的高瘦身影渐渐远去,那身影带有一股昂然的气势。

“是啊,不过,还要看训练的成果。”

我望向窗外,大河奔腾而过,牛群在长满夏草的土堤上漫步。我必须把门仓的期待值压低到某种程度。

“对了,您打算让凤岳画什么?”门仓目不斜视地看着我问道。

“最好不要让他画太难的,玉堂应该可以吧。仿玉堂的画最适合。”我老实说出想法。

“玉堂?浦上玉堂是吧?”门仓顿时两眼发亮,声调上扬,“这个主意好!您选择玉堂,果然是好眼力。竹田和大雅的画作现在已俯拾皆是,但是玉堂的东西,就连市场上都还寥寥无几。”

门仓所谓的“市场”,是指二三流古董商开办的拍卖市场,专门交易古今名匠的仿作。

“玉堂的的确比较值钱,稍微像样一点的就要五六十万,好一点的更要四五百万。老师果然眼光犀利。”

门仓对我赞不绝口,仿佛已完全陷入实际赚到了那笔钱的幻想,一脸兴奋。

“不过,门仓老弟,”我说,“你知道现在正悉心搜集玉堂画作的有谁吗?”

“当然是浜岛和田室喽。”

门仓立刻说出两个名字。浜岛是个经营私铁的新兴资本家,田室则是继承父辈开创的砂糖和水泥事业的集团第二代继承人。年轻的田室总兵卫热爱古美术品,他在H温泉有一栋别墅,当地还有一座美术馆专门陈列他的收藏品。浜岛和田室为了争夺收藏品,心里都较着一股劲。

“嗯,你说得没错。我的目标就是喜爱玉堂的这两个人。如果东西是从可疑的地方流出的,一定会让他们起疑心。”我说,“但芦见彩古堂经常出入田室家,虽然那家伙过去卖过不少假货,不过现在似乎颇受信任。门仓老弟,这次之所以需要芦见,就是这个原因。”

老实说,像门仓这种江湖无赖,不管说什么恐怕都无人理会。如果不通过正统古董商——也就是光明正大的渠道,这个计划就无法成立。之前我就跟门仓说过了,不过现在看他这么兴高采烈,我不得不再提醒他一次。

“我知道。事态既是如此,当然非找芦见不可了。”

门仓说着老实地点了点头。

“凤岳的画如果堂而皇之地进了田室的美术馆,一定很有趣。”门仓极为愉快地说道。

那肯定有趣。不过,我的计划还不只如此,我可没有这么大的热情,为了这点小事远从九州把凤岳这种男人弄来东京,并培养成日本首屈一指的仿作画家。

对于今后的人生,我早已丧失希望,已经过了五十五岁的我很清楚这辈子不可能再出人头地,年轻时的野心也已褪尽。只因为得罪了一个当权者,一生就被糟蹋;没实力的男人却凭借奉承当权者、主动当奴才而继承到权威宝座,然后用低沉庄重的声音装模作样、故弄玄虚。我想向这种不合理挑战,我想向世人揭示人类中的真货与假货。

回到东京,门仓说他会立刻物色房子藏匿酒匂凤岳,凤岳和他家人接下来的生活将完全由门仓打点。这属于门仓的投资,所以他非常乐意,而我这次的旅费也由他买单。

“彩古堂加入之后,利润该怎么分配?”门仓问。

“芦见必须拿一半,否则请不动他。”我说,“另一半的三分之一给你。剩下的给我就行了。至于凤岳,到时候视整体状况再决定怎么酬谢他吧。”

门仓露出沉思的表情。但他深知光靠自己卖不了那种画,所以还是答应了这个条件。在他思考的眼神背后,必定穿梭着各式各样的打算。

和门仓分手后,我直接去了民子家。往返九州耗去四天,我心头隐约涌起在这四天的空白里或许已发生某种变动的预感。

火车是早上抵达的,我中午之前就到了民子的公寓。我以为这种时候她肯定还在睡觉,但当我踏上铺着水泥的脱鞋处,站在她家后门前时,却发现向来挂在玻璃门内的桃红色布帘不见了。透过毛玻璃看过去,屋里一片昏暗,传达出冷清与空虚。

我绕到正门,敲了敲管理员的窗子,一名年约五十岁的女人探出头。

“两天前搬到别处去了。”

她告诉我。

“听说上班的地方也换了,不过搬到哪里我就不知道了。”

管理员老婆婆用探究的眼神上下打量着我。我这种满脸皱纹、一头银发,长得像六十多岁的瘦脸男,看起来就像个傻瓜吧。

那种混合着体臭、让人烦躁又忍不住想闭上双眼的暖意,已不复存在。事到如今,我才觉得这里是我真正的安身之处。不过虽有不舍,却没有想象中那么依恋。

走上大马路,我的思绪便飘向别处了。我想,正在思索“事业”的世间众生大概就是这种心境吧。

7

按照我的计划,门仓为酒匂凤岳租好了房子,位于从中央线国分寺车站搭支线三站即到的地方。那里的武藏野杂树林虽因扩张田地而被破坏不少,却至少还东一块西一块的有几处。离开车道沿林间小径步行,透过稀疏的树林,可以看到有几户农家。

东京的住宅建筑风格虽也波及这一带,不时可以看到崭新时髦的公寓,不过数量并不多,老式房子和田地仍在顽强抵抗。比如门仓找到的这幢农家茅草屋,租下的是原本用来养蚕的阁楼,如今改造成和室,采光充足,正好适合作画。屋主还答应供应三餐。

“哦,此地确实很理想。远离东京,相当于避世隐居,谁也不会发现。让他在这里画那种画再好不过了。”门仓和我去看房子时说道。

极目远眺,风景也不错,住在这里应该可以安心作画,况且楼下住的是农民,一定以为凤岳只是普通画家。门仓喜滋滋地说个不停,接着又说:“老师,您果然眼力非凡。”

酒匂凤岳,这位高瘦的画家十天后从九州翩然而至,吃力地抱着一只老旧的大皮箱,一头落满白灰的枯干长发披散着。

“这里面几乎都是绘画工具。”傍晚抵达东京站的凤岳,对初次所见的繁华街道瞧也不瞧一眼,指着皮箱自豪地笑道,高挺的鼻子又挤出皱纹。凤岳的嘴唇薄,嘴却特别宽,即使不笑两端依然有皱纹。还是我在九州看到他时的那种感觉,一张长脸隐约散发出寒酸气质。

凤岳在国分寺南边的农家住了两晚后,我对他说:“今后你要画的是玉堂,只画他就好。你知道玉堂吧?”

“川合玉堂<a id="zw14" href="#zhu14"><sup>[14]</sup></a>吗?”凤岳的回答很奇怪。

“是浦上玉堂。你画过玉堂的仿作吗?”

“没有。”凤岳说着垂下眼。

“没画过好,今后你要多欣赏玉堂。现在我们就去博物馆。”

我带着凤岳前往上野博物馆。一路上顺便把如何换乘电车、该走哪条路详细地告诉了他。

“你要记清楚,以后你每天都要来这家博物馆。玉堂作品的展出时间只剩一个星期了,因此接下来你每天一早就要带便当过来,待到闭馆才能走。”

凤岳点点头。

走过博物馆静谧如海底的阴暗走廊,我们进入不知第几号展览室。从天花板射下的明亮光线直接照入巨大的玻璃展示柜中。

玉堂的作品都集中在同一个玻璃柜里,除了大幅屏风,还挂着三幅小图。屏风是《玉树深江图》,画幅分别是《欲雨欲晴图》、《乍雨乍霁图》和《樵翁归路图》,全都是国宝级的重要美术作品。我在柜前停下脚步,凤岳站在我身边看向玻璃柜内。

“仔细看清楚了,这就是玉堂。”我低声说,“也是今后你要好好揣摩的画。”

凤岳点点头,这个高个子仿佛打心底里佩服般弯下腰来仔细欣赏。鼻尖几乎碰到玻璃,双眼中带着困惑之色。

“浦上玉堂……”我用不影响馆内其他赏画者的细小音量继续说道,“生于文政三年(一八二〇),七十几岁时过世。他生于备前<a id="zw15" href="#zhu15"><sup>[15]</sup></a>,跟随池田侯,担任侍从长与监察史,曾经来过江户多次。五十岁离开仕途,带着古琴与画笔遍游诸国。心血来潮就弹琴,兴致所致便画图,自得其乐。因此,他的作品就是无师自通的素人画,不受规矩束缚,极为自由奔放。不过,除去随性,他的画又不仅仅是在描摹大自然,更表达出大自然的精神。你仔细看他画的山水、树木与人物,绘画技巧虽拙劣,但正是这种不同于一般画作的特点,让你站在远处欣赏时会发现它在空间与远近处理上都妙不可言,构图完美,毫无破绽。所带来的感动能直逼观者内心。”

凤岳也不知道懂了还是没懂,仍旧一脸茫然地盯着玻璃柜。

“还有,你看看上面的题字,有的像隶书,有的又像草书,对吧?尤其是隶书,虽拙劣却别具风格。这个字体也是鉴定时的重要依据,所以你要牢记他的字体风格。”

之后我又说:“这里的画是你唯一的范本,你要天天来,像达摩面壁一样盯着画看。即便是玉堂的作品,也不是张张都是这么精彩的名作。你很幸运,来得正是时候。”

幸运的人真的是酒匂凤岳吗?应该是我吧!我觉得调教凤岳应该会成功。

这四件玉堂的展出品连我都很久没见过了。早在大约三十年前,我跟着津山老师长途旅行时曾在收藏家家里观赏过实物,也看过照片。现在再次看到,令我不禁产生错觉,仿佛老师的手会随时从旁边冒出来。

我没有把对玉堂的所知全都告诉凤岳,那样太危险。凤岳只要保持沉默,久久凝视着实物就行了。

一个星期的博物馆课程结束后,我问凤岳:“大致懂了吗?”

“我想应该懂了。”凤岳回答。

我拿出两本画册、一本书、一本杂志和一本剪贴簿。

“这本书是浦上玉堂的传记,你要仔细阅读,了解玉堂的为人与性情。”

我如此解释道。

“这本杂志里有一篇名为《德川时代的美术鉴赏》的小论文,可以帮助你了解玉堂所处那个时代的意义。执笔者是我的恩师。至于这本剪贴簿,收集了评论玉堂的短文中最精华的部分,只要仔细读完这个,你就能大致了解玉堂了。”

接着,我又随手翻开画集给他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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