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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有人来访,是我最渴望见到的人——雷斯垂德调查官。我正在吃早饭的时候,看见他大步走了进来,第一个念头是他带来了好消息,福尔摩斯已被释放,很快就会回来。然而,只要看一眼雷斯垂德的脸,就足以粉碎我所有的希望。他面色凝重,没有一丝笑容,看样子要么是起得很早,要么是根本没有合眼。他没有征求我的同意,就重重地一屁股坐在桌旁,我简直担心他还有没有力气再站起来。
“您要吃点儿早饭吗,调查官先生?”我鼓起勇气问。
“太感谢您了,华生医生。我确实需要一些东西来恢复体力。真是够呛!坦白地说,令人难以相信。夏洛克·福尔摩斯,我的上帝!难道这些人忘记了我们苏格兰场欠了他多少情分吗?竟然认为他有罪!可是,情况看着很不妙,华生医生,非常不妙。”
我给他倒了一杯茶,用的是哈德森夫人给福尔摩斯的杯子——她当然还不知道前一天夜里发生的事情。雷斯垂德吸溜着大声喝茶。“福尔摩斯呢?”我问。
“在弓街关了一夜。”
“您见过他吗?”
“他们不让我见福尔摩斯!我一听说昨夜的事,就立刻奔了过去。可是,哈里曼这个家伙,完完全全是个怪物。我们苏格兰场的大部分人,特别是同一级别的人,互相敬重,关系都不错,但他不是。哈里曼总是独来独往,他没有朋友,据我所知也没有家人。他工作干得不错,这点我承认,但平常在走廊上碰到,我最多跟他打一句招呼,他从来都不理我。今天早晨我看见了他,提出要去看看福尔摩斯先生,我觉得这是个微不足道的要求,结果他擦身而过,理都不理。多少讲点儿礼貌又能把你怎么样?唉,没办法,我们要对付的就是这样一个怪人。他现在跟福尔摩斯在一起,正在进行审问。我愿意付出一切代价待在那个房间里,那才真正是一场智慧的较量呢。我看得出来,哈里曼已经拿定了主意,当然啦,那都是些站不住脚的鬼话。所以我就上这儿来了,希望您能就这件事提供一点儿线索。您昨晚也在那儿?”
“当时我在蓝门场。”
“福尔摩斯先生确实去了一家鸦片馆?”
“去了,但并不是沉溺于那种可憎的恶习。”
“是吗?”雷斯垂德的目光移向壁炉架,落在那个装着皮下注射器的袖珍皮盒上。我不知道他是如何得知福尔摩斯这个偶尔为之的习惯的。
“您这么了解福尔摩斯,不应该有别的想法。”我责怪道,“他仍然在调查圆帽男人和男孩罗斯的死因,所以才去了伦敦东区。”
雷斯垂德拿出他的笔记本,打开。“我认为您最好把您和福尔摩斯先生调查的进展告诉我,华生医生。如果我要为了他而斗争——很可能将会有一场恶战——那么我知道得越多越好,希望您不要漏掉任何细节。”
说来奇怪,福尔摩斯总是认为自己在跟警察竞争,一般情况下不会把他调查的任何细节告诉他们。然而,在目前这种情形下,我别无选择,只能把男孩死前和死后发生的一切向雷斯垂德和盘托出。我讲了我们去拜访乔利·格兰杰男生学校,又从那里被引向了萨利·迪克森和钉袋酒馆。我告诉他萨利怎样向我进攻,我们怎样发现那块被盗的怀表,怎样对拉文肖勋爵进行了那次于事无补的拜访,以及福尔摩斯怎样决定在晚报上刊登启事。最后,我讲述了那个自称汉德森的人的来访,以及他怎样把我们引到了克里尔鸦片馆。
“他以前是个海关港口稽查员?”
“他是这么说的,雷斯垂德,但我怀疑他没有说实话,他的整个故事也都是编造出来的。”
“他有可能是无辜的,您并不清楚克里尔馆里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