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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想去里面的走廊看看,但挡在半路的“她”散发着难以靠近的气场。可怕之处自不必说,就连她那张没有五官的扁平侧脸,都流露出抗拒的表情。
我只好悻悻地折回来时的方向。
正如母亲所说,一楼前厅里面的走廊通向正房。但拐过两个拐角后,我不禁停下了脚步。
走廊尽头一角又出现了一个人偶。
右侧一排窗子透入的微弱光线,在那人偶惨白扁平的脸上刻画出奇妙的阴影。刹那间,那人偶的脸看起来像是悬浮于空中——也可能是因为它缺失了身体的上半部分吧。
人偶的下半身确实存在,也有两条手臂,但是,身体的上半部分——胸腹部至肩膀全部缺失。取而代之的是组合成十字状的黑棒,犹如人偶的骨架,将腰部、头部以及双臂连接在一起。
这里到底有多少类似的人偶啊?!难道宅子各处至今还摆放着的这些人偶,是出于父亲的遗愿吗?
我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站在原地,无法动弹。
突然,我听到金属的撞击声。
随着那声音,“骨头”连接的手臂似乎微微动了一下,吓得我差点儿跳起来。实际上,并不是人偶在动,而是人偶左前方的那扇门。
“嗯?”推门而出的那个人也注意到伫立于走廊一侧的我,看起来多少有些茫然。
那是位中等身材、脸色苍白的青年。他罩着一件皱巴巴的黄色衬衣,下面是一件蓝色齐膝短裤。
“请问,你有什么事吗?”他抓着毫无光泽的满头硬发,疑惑地打量着我。
“我是……”
“你是新的房客吧?你住哪间房?”
“不是的,我……”我惊慌失措地扭开头,看到对面的正房,“今天我刚刚搬到那边的宅子。”
“嗯?原来你是房东啊。”
“呃,算是吧。”
“你是……飞龙想一吗?”
“对,我就是。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以前我见过令堂嘛。听她提过你。”
那名青年边说边关上房门,向我走了过来。
“我是住在‘1-B’的辻井,辻井雪人。”
细长的脸颊,稍显突出的下颚,眼白很明显——挂着谄笑的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我。
“还真是羡慕死我了呢。说起来我们拥有同样的血统,可你就成了大宅的主人,我只是房客。这社会还真是不公平啊!现在我总算深有体会了。”
“同样的……血统?”
“怎么?”辻井有些意外地扬了扬稀疏的眉毛,“你没听说过我吗?”
“有关公寓的一应事项,都交由家母打理了,所以……”
“咱们的父辈可是堂兄弟。所以,咱俩也是堂兄弟啊。”
“是吗?”我惊呆了。
对我来说,就连生父都是可望而不可即的,更何况是父亲的亲戚。所以就算对方告诉我他是我的堂兄弟,这又能如何?
“以前我家也是赫赫有名的,如今却家道中落。我家老爷子还经营过小五金厂,不过八年前过世了。他可羡慕京都的飞龙家了!”
“是吗?”
“听说你画画?”
“嗯,是啊。”
“卖得动吗?”
“这个嘛……我也没想过以画画为生,所以……”
“哦,还真是个高雅的富家公子啊。”
“那个……辻井先生,您是做什么工作的?”
“我吗?”对方抿嘴笑道,“姑且算个作家吧。”
“作家?写小说吗?还是其他什么?”
“嗯,写小说。‘辻井雪人’是我的笔名。”
后来,我听母亲说他的本名是“森田行雄”。他曾立志成为小说家,并在两年前如愿入选某小说杂志的新人奖。之后,他也曾在杂志上发表过几个短篇,但都反响平平,不足以出版单行本。
今年年初,辻井听说高洋过世,便向母亲提出能否让他低价住在绿影庄。如今,他似乎边在附近的便利店打工边进行创作。
“您写些什么小说呢?”我感兴趣地问道。
辻井带着卑屈的笑意回答道:“本来我创作的是纯文学。眼下稍作调整,准备改写推理小说了。”
“推理小说吗?”
“比如,以这幢洋馆为舞台的推理小说。”他边说边抬起头看着高高的天花板,然后转身向后看去。最后,他的视线停留于立在走廊尽头的模特人偶上。“推理小说中必不可少的道具一应俱全,就起名为‘人偶馆事件’,如何?听起来还不错吧?”
我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辻井又说道:“稍后再会了,请多多关照。”
他轻轻点点头。从我身旁走过时,他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又站住了。
“哦,对了,突然说这个不太好,但是能不能把我换到其他房间?”他冲我说道,“在这个房间里实在静不下心来。附近的小孩会跑到院子里玩儿,隔壁那个姓仓谷的研究生还弹吉他,吵得我根本没法儿写作。”
我答应会和母亲商量,之后便与他告别了。
6
隔着不远处的一扇门,铺有苔灰色地毯的走廊与高出一个台阶的木板走廊相连。这里似乎就是与正房的连接部。墙壁或天花板的装饰风格也自西式转为和风。
我蹑手蹑脚地走在嘎吱作响的走廊上,左转右拐后,走廊分出两股岔路。
正前方的岔路纵贯这个昏暗的家,一路通向玄关,而左拐的岔路则很快变成死胡同,并且,在那条死胡同的尽头……
我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缺失脸部的模特人偶。
这一次,所谓的“缺失脸部”并非意味着脸部“扁平”,而是根本没有脸部——脖子上方缺少整个头颅。
在那个人偶的左前方,有扇对开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