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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厕所去了?”胖子问。
“那边。”裘泽看见一棵大树的后面露出一条叉出来的长腿。
绕过去一看,俞绛正躲着练LV巫术专用姿势呢。
“哇,这是叉腿要饭式啊。”胖子赞叹。
俞绛赶紧收腿缩手,瞪起眼睛:“怎样啊?”
“好……帅。”胖子转着眼珠说。
“一会儿要是真找到人,还要靠我的巫术不是,这得随时保持巫术亲和度。”俞绛悻悻地说。
四个人远远跟着三轮车,直到他出了公园。胖子和阿峰开了富康慢慢吊在后面,和走路的裘泽俞绛用手机保持联系,确保不会把三轮车跟丢。
“跟着他真有用吗,这就是乌龟猫占卜以后的提示?”俞绛怀疑地问。
“好歹他也是沿着惠山脚在走。”裘泽的回答没有一点信心。
惠山脚下有公园有学校也有住宅区,他们现在走着的地方,一整条街差不多都是卖惠山泥人和其它特色工艺品的小店铺。
三轮车过了一家店铺忽地一拐,进了一条巷子。
裘泽和俞绛站在巷子口往里看,这是条不太深的死巷子,口窄肚宽,最里面靠着山有一小块平地,但堆满了许多的废旧物品甚至是垃圾。三轮车就停在一间小平房门前,蹬车的老头已经不见了。
“进去看看?”俞绛问裘泽。
裘泽回过头去看富康车,已经跟上来了,正停在路对面的公共厕所门口。
“好。”裘泽说。
可是他立刻又把头转向路对面,刚才从厕所里出来的那个矮胖子是……
裘泽还在和记忆里那天晚上见到的身影对照着,阿峰却已经从富康车里跳出来了。
“毒叔。”他叫住矮胖子。
“啊。”矮胖子毒一份吓了一跳。
“毒叔,真巧啊。”胖子摇下窗户说。
“你们怎么在这里?”毒一份问,神情有点不自然。
“学校停课了,这儿有帮兄弟总想约阿峰飙几次,这几天晚上就打算让他们见识见识。订的宾馆就在锡惠公园边,刚停车问了路。”胖子说,这些词是早已经想好了的。
“毒叔你怎么会在这里?”胖子问。
“哈,处理点私事,嘿嘿。”他临时也编不出什么来,含糊地说。
“晚上来看我们飙车吧。赌阿峰赢准没错。”胖子照着剧本说下去。
“哦,好好。”
和毒一份扯了几句,又一本正经地把手机号留给了他,富康车的发动机才轰鸣起来,一溜烟消失在街角。
“追到了,我们的推测是对的。”裘泽有些兴奋地对俞绛说。
“好戏就要开场了,你在这里盯着,我去准备。机灵点别被发现了。”俞绛说完往街的另一头急步走去,阿峰会转个圈在那头的路拐角等她。
裘泽走进旁边泥人店里,观察毒一份的行动。店门口的珠帘子并不能挡住他的视野,却反过来让外面的人看不清他的模样。
对面的毒一份装模作样地也在几家泥人店里逛了一圈,过了差不多十分钟,才又走回公共厕所,弯进了厕所后面不见了。
“喂,你到底买不买,摸半天,上的彩都要被你摸掉了。”泥人店老板不满意地对裘泽说。
“啊,对不起。”裘泽低头看了眼手里拿的泥人大阿福,连忙放回去。
“开个玩笑啰,这泥人质量好得很,放上三年颜色都不会褪,买一个放在家里,有福气的。”老板对他推销。
“呃,不用了,谢谢,不好意思。”裘泽连忙掀起帘子走出去。
他走到公共厕所背后,那儿是一处工地,正好看见毒一份走进工地边上的一间简易房里。然后很快,从门里就走出一个人,往工地外走来。
裘泽连忙往旁边一让,作路人状向前走。心里回想,这个人似乎没有那天晚上见到过。
这人中等身材,出了工地,穿过马路,走进一个露天停车场。过了两分钟,停车场里开出一辆黑色丰田越野车,停在工地前的路上。
这么谨慎?裘泽赶紧躲到一边拨俞绛的电话。
“快点,他们要溜了。”
“快了快了,俞老大刚把钱烧了,正摆起叉腿要饭式拜包呢。”电话里传来胖子的声音。
某些时候,时间总是分外的难熬。裘泽装模作样地拨弄着手机,生怕越野车司机从反光镜里看出他这个菜鸟的异状。接下来的计划是完全建立在俞绛巫术上的,他只有祈祷俞老大的叉腿要饭式快点发挥作用。
来了。远处一辆小面包车突然撞到了电线杆上,本应更吵闹起来的街道却反而安静了下来。
万众嘱目的表演开始了。
差不多在同一时刻,简易屋的房门打开了,一高一矮一壮三个人走了出来。前两人的手上都提了个大旅行包,《清明上河图》会在哪个包里?
答案出乎意料地明显,壮汉的手里拿着一副长长的套子,专用来套羽毛球拍的。不过现在,从套子鼓起的形状看,里面除了羽毛球拍,还多出了根长条形的东西。
裘泽知道他叫水牛,一个用肌肉来迷惑别人的难缠家伙。既然他拿着画,那就应该是头了。或许他们彼此之间都不怎么有信任度,所以不管在什么时候,都要把画放在大家看得见的地方吧。
他们几个走到越野车边的时候,俞绛还没来得及从路的那头走过来。但是万众嘱目的巫术效果并不需要走到眼前才发挥,那是难以言喻的气场,就像走夜路的人怀疑背后路灯的阴影里有什么在看着自己一样,会忍不住回头瞧一眼。三个人不约而同地,转头往俞绛的方向看去。
只一眼,就让人再也移不开目光。
一步一步一步一步,俞绛走近了。她的视线在越野车前的三个人身上打了个转,眼神在羽毛球拍套上一滑而过。
就在快要走到越野车的时候,俞绛放缓了脚步,拉开跨在身上的Speedy 30,把手伸了进去,拿出了一束鲜花。
一长束鲜花,长度显然超出了Speedy 30的尺寸。她弯下腰,把鲜花塞到呆呆看着她的一个小女孩的手里,摸摸她的头,继续往前走。
手又伸进了包里,这次拿出来的是个大花篮。俞绛随手把花篮挂在一个路人的胳膊上。
然后是鸽子。一只,两只,三只,飞上了天。
法式长棍面包,给了个老头子。
一个大花瓶,让老头子身边的老太太紧紧抱在了手里。
终于走到了三个人的面前,两个大旅行包已经不知在什么时候掉在了地上,不过羽毛球拍套子,还被水牛紧紧握在手中。
俞绛的手又伸进了包里。
天哪这是什么,一只大公鸡,看个头差不多有十斤重,一拎出包就蹬着爪子叫个不停。
“帮我抱一会儿好吗?”俞绛温柔地冲毒一份笑笑,把大公鸡塞进他怀里。
这三个人走南闯北,见多识广,是货真价实的老江湖了。可是万众嘱目的巫术威力,却不比普通的江湖戏法,一上来就把他们的脑袋搞晕了。到后来俞绛一件件从包里变魔术一样往外拿东西,更是让他们看直了眼,一时间有恍如梦境的不真实感,就算手里抱了个“喔喔”叫的大公鸡,也回不过神来。
大公鸡之后,俞绛又从包里捧出了个用银灿灿锡纸包着的圆球来,差不多能赶上篮球的大小。她把锡纸一掀,里头是个透明玻璃球,玻璃球里纷纷扬扬有白色的飞絮飞舞,就像个一直下着雪的小天地,非常漂亮。俞绛对毒一份身边的瘦高个微笑,把大玻璃球送到他手上。
接下来就是水牛了。他到现在还搞不清楚,这是幻觉,魔术还是遇仙。不过有一点很明显,面前这个让他一阵阵眼晕的漂亮女人,就要从她神奇的包里拿礼物给他了。希望别是大公鸡,他用仅剩不多的神智思考着。
俞绛把手伸进包里,一点一点把那件礼物拿出来。这件礼物比之前任何一样东西都长,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所有人都愣愣地看着,俞绛竟然从包里拿出了这么长的一根棒球棍。
俞绛冲水牛灿烂地一笑,水牛很自觉的把空着的那只手伸了出来。
可是他面前的女人却往后退了一步,另一只手也握住了棒球棍柄,然后把棒球棍扛在了肩上。水牛忽然有种不太妙的预感,这这……他停滞下来的脑筋又开始慢慢地转动起来,锈了很久的齿轮叽叽咕咕地重新启动,可还没等水牛给自己的脑筋上点油好转得快一点,俞绛又冲他笑了。
如果一个迷死人不偿命无敌梦幻光芒万丈的超级偶像站在面前冲你笑,不管怎样的脑袋都会卡一下壳吧。所以水牛只能愣愣地看着微笑过后的俞绛突然原地跳了起来,发出一声把偶像形象迅猛击破的尖叫。
“啊达!”
“咚!”棒球棍在空中划了道孤线,带着俞绛下落的重量,狠狠敲在水牛头上。
水牛虽然健壮,但是挨到这种原地跳起的大闷棍,就算是少林寺专练铁头功的武僧,也会担心眼珠子有没有飞出去吧。水牛曾经练过一段日子的铁头功,可这和运半天气再撞碎几块砖完全是两回事。不过也不是半点没有好处,起码挨了这样一下子,他完全从巫术效果中解脱出来了。被打了闷棍的人还会对万众嘱目的大明星有什么想法吗,就算没有立刻躺下,整个世界对他来说也全都是抽象派的了。
一棍打完,反震的力量让棒球棍向上弹起,回挫得俞绛虎口生疼。既然弹得这么高,索性就再敲了一棍下去。两棍打完,俞绛把球棍的落点下移,第三下狠狠打在水牛抓着羽毛球拍套子的手上。
站在水牛旁边的两人虽然没被打,在水牛头上挨到第二下的时候也醒了过来。可是毒一份的手里正捧着只大公鸡,他需要先把公鸡扔掉才能救援,手脚慢了许多。
而另一个瘦子,却是个有名的贼王。他的绰号是“四只手”,意思要比寻常的“三只手”更胜一筹,身手有多灵活可见一斑。可他毕竟也只有两只手,当他发现自己的手居然被粘在了玻璃球上拔不下来的时候,裘泽已经窜到水牛的面前,伸手捞住掉下来的羽毛球拍套子,拉着俞绛飞奔而去。
“啊……抓啊啊抓……”水牛惨嚎起来。被打成这样还不倒下,如果正面交锋,他一个打四个绝对不成问题,就算加上煤球也是没有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