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哀婉的女声一丝丝一缕缕流进心里。
有人说,悲伤到极致,心里会有好似针戳的尖锐刺痛。可“黑色星期天”却不会带给人这样的感觉,那是慢慢渗进血液的冰水,那是悄悄缠上心头的乌丝,它编出一道大网,越收越紧,叫你无处可逃。
韩裳用手捧着心口,她的心跳有些异常。“黑色星期天”的旋律和歌声仍在从电脑音箱里飘出来,让她承受的压力越来越大。
这首乐曲被称为“魔鬼的邀请书”,有着相当骇人的来历。1932年,匈牙利钢琴手鲁兰斯·查理斯在爱情失败后写下了这首乐曲。有记载第一个自杀的人是英国的一位军官,他在家里一个人安静地休息,无意中开始听邮递员送过来的唱盘。第一首乐曲就是鲁兰斯·查理斯的“黑色星期天”,当他听完这首曲子以后,受到了极为强烈的刺激,心情再也不能平静下来。不一会,他拿出家中的手枪,结束了自己的生命。枪声响起的同时,那首“黑色星期天”还在播放着。此后,在短短的时间里这首乐曲至少造成了100多人自杀,以至于在各国一度被查禁。不过现在,可以很容易地在网上搜索到这首曲子。
韩裳从前奏就开始有感觉了。前奏演绎了一场交通事故,这是整个故事的开始。一声并不刺耳,但悲凉绝望的刹车声响起,整个世界都寂静下来,无形的手狠狠捏住她的心脏,不叫它跳动。永恒的时间里,秒针跳动了好几下,仿佛过了许久,然后女声响了起来。
Sunday is Gloomy,
My hours are slumberless,
Dearest, the shadows I live with are numberless
Little white flowers will never awaken you
Notwhere the black coach of sorrow has taken you
Angels have no thought of ever returning you
Would they be angry if I thought ofjoining you
Gloomy Sunday
Sunday is gloomy with shadows
……
音乐突然停止了,韩裳的手从鼠标上拿开。她终止了播放器。
旋律还在脑海里若隐若现,但心脏已经没有那么难受了。
听到这里就够了,虽然韩裳不认为自己真的听完这首乐曲会自杀,但她还是选择了停止。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从哀伤的情绪里解脱出来。在听这首乐曲之前,她已经知道这首曲子的历史,她能肯定自己已经受到了暗示,所以才会如此脆弱。在第一个音符响起之前,她的情绪就因为之前看到的文字资料而变得不太稳定。人太容易受到暗示的影响了,哪怕她就是学心理学的。
“黑色星期天”是她能找到的,音乐对人情绪产生极端负面影响的最典型案例,它导致死亡的人数,远远胜过了茨威格(如果真是这个原因的话)。当然,在这个领域还能找到一些其它的相关传说,比如莫扎特著名的“安魂曲”事件。他在写完“安魂曲”之后,就英年早逝了,他之所以会谱写“安魂曲”,是因为在一天的深夜,一位穿着斗蓬,全身都被遮住的人上门委托。在许多的传说中,那个人就是死神。
韩裳发现几乎在所有的门类中,艺术的负面作用都被忽视了。向来人们对艺术的积极影响从不吝惜赞美之辞,对它的背面视若无睹。
在她的记录簿上有一张表格,艺术的各个分类里,音乐的那一栏现在填上了“黑色星期天”,雕塑那一栏写着“大卫像”,文学作品则当然就是“茨威格”。在这些作品中,显然作品对人类情绪的极端撼动程度和它自身在艺术上被承认的价值并不一定成正比。米开朗基罗是无可否认的大师;茨威格在今天看来,离文学巨匠的程度还有着一段距离;“黑色星期天”和它的作者鲁兰斯·查理斯在音乐史中则完全没有地位。
文学作品里只列出茨威格似乎有些不够,毕竟戏剧剧本写作只是文学写作里的一个并不粗状的分支。中国古代文学里有一个有趣的门类叫作“檄文”,常常有收到檄文的一方呕血三升之类的例子,但檄文的力量显然并不只是来自艺术。韩裳希望能找到一个办法,证实茨威格的小说作品也含有这样的威力,或许她可以通过群发邮件进行一个大范围调查,找到出版过茨威格小说的出版社询问是否有相关的读者反馈也是个可行的方法。
在韩裳的表格里,还有空着的栏目,比如“绘画”。
有什么样的绘画会强烈影响观赏者的情绪,乃至于令身体不适?
韩裳的笔在手上盘旋了十几圈,然后写下“达利”。
这张表格的每个组成部分在她心里来回碰撞着,打碎、分析、还原、交错比较……她肯定在彼此之间一定有着某种联系,戏剧、音乐、绘画、雕塑,它们被不同的人以不同的方式表现出来,中间却隐藏着一个能相互谐振的音阶。所有的线索现在拧成一团乱麻堆在眼前,找出线头,接下来的事就好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