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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场什么情况?”明哥问。

我回:“东西两间破瓦房,我只在东间内发现了鞋印。足迹分布密集凌乱,嫌疑人曾在屋子里长时间活动。另外,我提取到了大量指纹样本,经比对是嫌疑人所留。另外,墙面上有矩形转移痕迹<a id="zw2" href="#zhu2"><sup>[2]</sup></a>,那里之前应该悬挂有玻璃框。”

老贤猜测:“会不会是全家福之类的照片?”

明哥摇摇头:“屋内仅有寥寥几件破家具,搬家搬得很彻底,如果挂的是家人的照片,哪儿有不取走的道理?”

“有道理。”胖磊附和,“照片这东西,对很多人来说寄托的感情不一样,除非有特殊原因,否则哪怕是再旧的照片,也不会有人轻易丢弃。”

正当我们讨论之际,叶茜骑着车赶了过来。

“查到了户主资料。”

明哥:“说来听听。”

“户主名叫王建港,因涉嫌绑架杀人已于十多年前被执行死刑。他老婆叫李雪,王建港被枪决之后没几年,李雪也因病去世。王建港有一个儿子,名叫王满,据管片儿民警说,他常年在深圳,具体干什么不清楚。这是王满的户籍照片。”

胖磊接过照片端详了好一会儿:“从脸部的轮廓来看,有些神似。”

叶茜:“王满不管从年龄、身高均符合嫌疑人的特征,我们还查到,其在案发前一个月曾坐火车从深圳回到云汐,至今都没有返程信息。”

明哥:“深圳对暂住人口管理十分严格,知道了身份信息,找到王满在深圳的住处应该不难。”

叶茜:“我们联系了深圳警方,王满的落脚点已经查清。”

明哥:“好,告诉徐大队,让他安排几个侦查员和我们一起,赶最早的一班飞机去深圳。”

有了指纹和鞋印,我们只要在王满的住处提取一些比对样本,所有疑问便可迎刃而解。

功夫不负有心人,经调查,王满正是本起杀人抛尸案的真正元凶。

十五

道家启蒙书《增广贤文》里有这么一句话:“人无横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所谓“横财”在法制不健全的古代,被称为“不义之财”。或偷或抢,打家劫舍。而这些手段胆敢用在当今的法制社会,绝对是在自掘坟墓,于是那些有“暴富”念想的人,就把希望寄托在一个“进可攻,退可守”的方式——“赌博”上。

说起赌博,在我们国家可谓历史悠久,据野史记载,当年我们的祖先一个个还穿着“悟空款”花皮裙时,就已经开始用赌博的方式分配猎物。纵观上下五千年,除了当前社会,几乎历朝历代都没有把赌博列入明令禁止的范畴。也正是因为有这种“赌博文化”的沉淀,很多人对于赌博的态度相当麻木。在许多人眼里,赌博就是一种刺激的娱乐方式而已。

俗话说得好,“当局者迷,旁观者清”,靠赌场发家的丁胜,自然知道其中的猫儿腻。“十赌九诈”,这也是他家传的祖训。

1977年“文革”刚结束,丁胜那个因开设赌场被批斗了整整10年的爷爷终于熬到了大限。这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为了保证香火能够延续,丁胜的爷爷早就未雨绸缪,在自家的祖坟里埋了几万银圆,以备不时之需。1983年,中国进入改革开放的黄金时期,古董交易也随之活跃起来,那时刚满18岁的丁胜瞅准时机,遵照爷爷留下的口头遗嘱,从坟里刨出一坛银圆,换回了人生的第一桶金。从小就奉爷爷为偶像的丁胜,自然很想像爷爷那样成就一番事业。开赌场,成了他的不二选择。

丁胜的父亲是个“痨头”,常年一副气息奄奄的模样,他这种状态,自然管不了雄心勃勃的丁胜。然而人要成事,必须讲究“天时、地利、人和”。而巧的是,丁胜起家时,三个条件被他占得满满当当。

先说“人和”。不管干什么事,单打独斗肯定行不通,就连玩个游戏都讲究组队刷怪,而在那个物资匮乏的年代,只要有钱,就等于有了人脉,钱就等于人,这一点毋庸置疑。

再说“地利”。虽说当年“打土豪,分田地”让丁胜家的土地所剩无几,但好在那时候的人都看中耕地,建筑用地并不受人待见。当年抄家时,丁胜爷爷花重金贿赂村主任,保住了隐蔽在山中的赌坊。也正是这家赌坊的存在,才让之后的丁胜混得如鱼得水。

说完前两样,再聊聊最重要的“天时”。所谓“天时”也就是一个人的“时运”,说白了就是“机会”。经历过那个年代的人都知道,1978年至1983年可谓是中国法制改革步履维艰的5年,严重暴力性犯罪频发。丁胜选择在这个法律尚未健全的年代开赌场,绝对是赶上了“黄金时间”。

那有人要问了,是不是凑齐这三样,就能张灯结彩、开门迎客了?答案当然是否定的。丁胜爷爷年轻时,中国处在动荡之中,那个时候,只要搞定当地官员,你把赌坊开在警察局门口都不会有人过问。虽说20世纪80年代也很少有人过问赌博这种小事,但丁胜心里清楚,“枪打出头鸟”,吃“夜食”的,还是要深藏若虚。

丁胜打小就常听爷爷说,赌是一门学问,没有人刚接触就能一掷千金,如何让“小赌怡情”变成“豪赌伤身”,里面的门道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丁胜深得爷爷真传,他知道,厉害的赌场盯的不光是赌徒手里的钱,还有他们好赌的“心”。

在他看来,把新手变成赌徒一定要经过三个步骤。

第一步,给甜头。

大多数赌客头一次进赌场,都想着怎么把1元变10元,10元变100元,如果上来就输,自然就失去了兴趣。丁胜的赌场分为三个区域,“新手区”“老手区”和“VIP区”,“新手区”输赢很小,但赢钱的概率很高,一旦你在赌场中混成熟客,自然会有人把你引进“老手区”,这里虽然输赢很大,但放水率也能达到60%,也就是说,进到这里,你的胜算还能保证在六成上下。如果说前两个区域都在花钱养肉,那神秘的“VIP区”绝对就是BOSS(老板)的最大招。除非你能控制自己,赢钱就金盆洗手,否则没有一个人可以闯过这最终的关口。丁胜这种放长线钓大鱼的经营模式,需要雄厚的资金做后盾。

第二步,配人手。

钱送出去不算本事,散出去能成倍地收回来才叫能耐。要想回钱,就需要人手。

赌场中人按照三六九等划分,最低等的,名为“钩子”。“钩子”在社会上有自己的人脉,喜欢穿梭于花街柳巷,他们的主要工作就是给赌场带来赌客,从中抽取提成。

如果说“钩子”是对外,那“练子”就是对内。“练子”是行话,俗称“托儿”,不管大小赌场,都流传着“一赌三托儿”的说法。“一赌三托儿”从字面上就很好理解,一个赌局,甭管多少人来,反正这“托儿”绝对是3个起步。

刚入门的赌客,多会选择押宝、猜双这种简单的赌局试水,合格的“练子”要在赌局上配合默契,收放自如,牢牢控制赌局的输赢走向,而且还要伺机“点水”,让入门者尝到甜头。赌局对他们来说就是一场战役,而“练子”和赌客的角色,就好比手游里的“王者”与“青铜”。

赌场中“钩子”和“练子”只是基础配置,再往上,就需“彩旗”出场。这里的“彩”,指的是“手彩”,也就是“千术”;“旗”便相当于赌场的“招牌”。所谓“彩旗”就是赌场培养的“老千”。他们有的乔装成“荷官”,有的化身为“赌客”,毫不夸张地说,他们绝对是主宰赌客命运的一群人,赌客走出赌场,是死是活,全在他们一念之间。

第三步,宰客。

鱼已上钩,人也配齐,接下来就该宰了。

人一旦进入赌场,实际上就等于把自己送上了“屠宰”流水线。“屠宰”过程往往会分为四个阶段。

第一阶段,“洗肉”。行里一般将赌客称之为“肉”,而“洗肉”其实就是一个“洗脑”的过程,赌场会把“小赌怡情”发挥到极致,让你手头一有钱,就会想着去“玩两把”。

第二阶段,“打肉”。一旦“肉”被洗成,接着就该被“打”了。“出来混,迟早要还的”,赌场不可能让你一直赢钱,等你真正地沉迷之后,赌场便开始让你慢慢放血。为了“放长线钓大鱼”,赌场会故意让你有输有赢,这样会给赌客造成一种假象:“输的钱,只要运气好,就一定能赢回来。”如此一来,很多人输钱后,不会怀疑赌场做了什么手脚,只会怪自己运气不佳。当赌客在输赢之间来回徘徊时,到最后他们输掉的,可能不只是手里的现金,还有他们的车房。

第三阶段,“割肉”。如果赌客身上的钱都被扒完了,还想翻本儿怎么办?那就只能“割肉”了。在赌场里,哪怕你输得连口水都喝不上,只要你不欠钱,赌场老板依旧可以奉你为上宾,好烟好酒地伺候着。因为这时候,赌场看中的已不是钱,而是你这个人。不管大小赌场,都有“爪子钱”(高利贷),只要你想赌,他们可以闭着眼给你换筹码,对赌场来说,他们损失的不过是几个塑料片,而对赌客来说,有可能走出赌场就面临着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第四阶段,“熏肉”。赌场既然要搞你的人,就算给你万贯家财,也不可能让你带出赌场。赌客只要在“借贷合同”上签字画押,那就等于进入了最后一个阶段,“熏肉”。“熏肉”状态下的赌客,背着满屁股债不说,在熟人面前也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再加上高利贷的“雪上加霜”,心理承受能力稍微差一点儿的人,估计都有寻短见的念头。

可人都惜命,“好死不如赖活着”,能有勇气“拔剑自刎”者绝对寥寥无几。这种日子就好比被囚禁在黑暗中,你每天都在渴望自由,但你已无能为力。而当你彻底无助时,忽然有个人站在你面前对你说:“帮我做一件事,你就能获得自由。”到了那个时候,你绝对不假思索,牢牢抓住这根救命稻草。于是,新一代的“钩子”便应运而生。

“钩子”收入很低,要想偿还赌场的“爪子钱”,就要主动学习“手彩”,把自己变成“练子”或“彩旗”。当所有账目全部还清,老“彩旗”的位置会被新“彩旗”取代,而重获自由的这些人,无一不是看清了“赌博”的本质,要么另起炉灶祸害别人,要么金盆洗手再不沾赌。

丁胜靠着这套成熟的运营模式,在云汐市赌行中如鱼得水,甚至有些赌界的老前辈都来“不耻下问,求取真经”。丁胜爷爷混社会时,靠的就是“仗义”二字。丁胜自然也遗传了爷爷的性格,只要有赌行的人前来询问,他一定是倾囊相授,绝不保留。也正是因为丁胜这种“够义气”的做法,赌行的老辈人都推选他为“大座椅”,这“赌王”的称号也在云汐市的赌徒中不胫而走。

《西游记》第三十三回有这么一句话,叫“树大招风风撼树,人为名高名丧人”。1983年的“严打”,丁胜逃过一劫,可1987年的一次“实名举报”,着实让丁胜栽了一个大跟头。举报者名叫孙少峰,是丁胜赌场里的一名“彩旗”,共欠丁胜23万,在那个鸡蛋仅卖1毛钱一个的年代,23万足够让他给丁胜卖一辈子命。虽说丁胜对他不薄,但沉重的心理负担还是促使他冒着被报复的风险写了一封举报信。当天夜里,上百名荷枪实弹的民警把赌坊团团围住,丁胜等骨干被端了个底朝天。

同年10月,丁胜因开设赌场罪,被判处有期徒刑10年。丁胜服刑前,为了防止仇家报复,与妻子协议离婚,从那以后,丁胜褪去“辉煌”,开始了牢狱生活。

十六

蹲过“号子”的人都说监狱是个小社会,更有人开玩笑说:“吃一年牢饭,抵四年大学。”话糙理不糙。丁胜在牢里遇到了各个地方的赌场老板,比他干得大的比比皆是,他们这些人之所以被抓进来,都有一个通病,就是太高调。生意一旦做大,就容易膨胀,忽略了“做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的江湖道义。在“蹲号”的日子里,丁胜始终在想,如果当年只让孙少峰签下10万元的欠条,自己现在还会不会吃这口牢饭。

1995年,丁胜减刑释放,多年的牢狱生涯,磨平了他的锋芒,他原本以为妻儿会在厚重的铁门外等着他回家,可遗憾的是,直到狱警将他送出高墙,他也没见到日思夜想的家人。

回到家里,他拨通了妻子暂住地的固定电话,接电话的是个男人,声音浑厚有力,电话那边始终重复着一句话:“请问你找谁?”丁胜握紧话筒没有应答,这个结果他似乎早已预料到,妻子没有换电话,似乎也是想用这种办法告知实情。丁胜能做这么多年的赌场老板,情商自然不低,既然事已至此,强扭的瓜也没什么味道。

丁胜本以为出狱后能过上“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小日子,可现实却跟他开了一个“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玩笑。人心是一个很奇怪的东西,当它受重创时,你会很自然地想到曾经的辉煌。在狱中,他听到最多的一句话就是:“有钱就等于有了一切。”丁胜尝过日进斗金的甜头,既然老天不让他过安稳日子,那他还想再一次铤而走险。

虽说与社会脱节8年,但丁胜凭借当年的号召力,开个中等规模的赌场绝非难事。1997年,经过两年的运筹帷幄,丁胜在云汐市的深山中又开了一家极为隐蔽的赌场,而这次赌场的老板换成了一个年过古稀的老头,丁胜本人则藏于幕后,掌控全局。

在监狱中吸取多方经验的他,这次为人低调许多,除了几个知根知底的小弟,几乎没人晓得赌场的内部运作。随着法律制度的逐渐完善,赌场的经营模式已不能和以前同日而语。10年前,赌场讲究“放长线钓大鱼”,而10年后多以“短、快”出奇制胜。这样做的好处是,赌场可以在短时间内获得丰厚的回报,但这种杀鸡取卵的方式,还是有些违背丁胜的意愿。于是他在赌场中寻了一个折中的办法,想要“细水长流”。

创新的改制使得赌场不再有那么强的“掠夺性”,如此一来,前来尝鲜的新手也逐渐增多。丁胜的赌场和其他场子相比,虽然赚钱不多,可人气绝对最旺。

经过一年多的整合,赌场逐渐走上正轨,他原本想等赚足本钱就金盆洗手,可一件事的出现,彻底打乱了他的计划。

那是1998年的一天深夜,丁胜带着赌场小弟在街边的大排档推杯换盏,就在众人酒意正酣时,一辆奔驰轿车停在了摊位的前方,从车上走下来的不是别人,正是10年前写举报信的孙少峰。

“我当是谁大半夜的在路边吵吵,原来是大名鼎鼎的骆驼哥啊。”孙少峰不请自来,坐在了丁胜的跟前,而他口中的“骆驼”,正是丁胜在江湖中的绰号。

丁胜上下打量了一眼西装革履的孙少峰:“哟,我当是谁呢,这不是少峰吗?看这身行头,这些年混得不错啊。”对方既然主动挑事,他当然不会忍气吞声。

孙少峰冷哼了一声:“要不是当年被您逼得家破人亡,我也不会破釜沉舟在赌场里学‘手彩’,也正是有了这个本事,我才赚到了第一桶金,否则我还真走不上正道。”

丁胜略带鄙夷地看着孙少峰:“你好像漏说了一件事。”

“哦,对。”孙少峰一拍脑门儿,“我当年还给公安局写了一封举报信。”此言一出,丁胜的几位小弟已经揎拳捋袖。

孙少峰微微一笑,指了指头顶的监控:“现在是法制社会,我虽然不怕你动手,但也不妨告诉你,我现在是知名企业家,跟我打交道的都是政府官员,你们要敢动我,可以想想后果。”

丁胜压了压手,示意不要轻举妄动。

孙少峰起身整了整衣装:“骆驼,香港都回归了,现在讲究的是法律,你那一套行不通了,在云汐市,敢动我的人没有几个,下次见到我,是龙你给我盘着,是虎你给我卧着,否则我不介意在公安局局长面前再举报你一次。”

“你……”

孙少峰并没有理会丁胜,径直走到了奔驰车前,站在路边的司机一路小跑将手臂扶于车门之上。上车前,他停顿了几秒,转身说道:“骆驼,咱俩这辈子未完待续。”

十七

丁胜这辈子最痛恨的人有两种,一是没有原则不守规矩之人;二是赶尽杀绝不留后路之人。而孙少峰把这两条演绎得淋漓尽致。

从18岁出道,丁胜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了近20年。既然对方已经欺负到自己头上,他也只能“忍无可忍,无须再忍”。俗话说,“心不狠,江山不稳;心不黑,必吃亏”,这个仇他必须要报。不过,多年的牢狱生活,让他深刻地理解到“意气用事”是多么愚蠢的做法,为了不让复仇计划露出马脚,他决心用几年的时间去冲淡所有人的记忆。

孙少峰有一个刚上小学的儿子,对老来得子的孙少峰来说,这个儿子,比自己的命都金贵。丁胜隐忍一年后决定直插软肋,一定要让孙少峰痛得彻底。

眼看时机成熟,他把一个名为张潘的“钩子”约进了茶馆。

“骆驼哥,您今天怎么有空找我?”张潘有些受宠若惊地坐在丁胜对面。

丁胜微微一笑,把刚沏好的一杯茶摆在他的面前:“潘子,你现在还欠赌场多少‘爪子钱’?”

张潘一脸尴尬:“还……还……还差30多万。”

“哦,看来,还有不少呢。”

“骆驼哥,您放心,我在场子里绝对卖力,争取拉更多的客人过来。”

丁胜右手一抬,潘子顿时语塞。

“我请你来不是听你表决心的,你的为人,我骆驼看在眼里。”说着,丁胜从口袋中掏出一张“欠款协议”递了过去,“看看这张是不是你的?”

张潘双手接过,连忙点头称是。

“帮我做一件事,事成之后,咱俩的账一笔勾销,另外你还能获得一大笔意外之财。”

见丁胜表情肃穆,张潘有些忐忑:“什……什……什么事?”

丁胜拿出一张照片推到张潘面前:“把这个孩子给绑了,勒索100万,事成之后,欠账一笔勾销,100万归你。”

“骆驼哥,你……你……你让我去绑架小孩儿?”张潘虽说底子不干净,可绑架这么大的案子,他可从来没干过。

“不用这么紧张,消息我已帮你打探好,孩子他爹很有钱,不缺这100万,而且他很疼自己的儿子,我觉得他报警的可能性不大,这100万,你稳赚。”

“骆驼哥,我……”

“你也不用着急回绝,这样,只要你肯干,除了我刚才说的那些。假如,我是说假如事情败露,让你蹲了‘号子’,我每年补给你5万元,你看这样行不行?”

张潘竖起耳朵,有些不可思议:“骆驼哥,你说什么?30万一笔勾销,我每年还能拿到5万?”

“对。如果你不愿意干,我就去找别人。”

张潘慌忙起身,一把将丁胜按在椅子上:“哥,别走,我干,我干!”

丁胜手下那么多“钩子”,他之所以选择张潘,就是看中了他口风极严,若是把他放在“抗战”时期,绝对是干特务的好材料。至于张潘会不会答应,丁胜早就成竹在胸,一年5万对他来说并不算什么,但是对张潘来说绝对是天价酬劳。所以他料定张潘抵不过诱惑。

张潘同意后,两人又在茶馆中商讨细节,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丁胜觉得还是再找个帮手比较妥当。而这个提议也得到了张潘的双手赞成。

十八

1985年10月23日,邓小平同志在会见美国高级企业家代表团时说:“一部分地区、一部分人可以先富起来,带动和帮助其他地区、其他的人,逐步达到共同富裕。”从那以后,“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的口号,便在中华大地宣传开来。云汐市作为煤炭型能源城市,在“先富起来”的人群中,矿工要占有很大的比例。

早年,国家对煤炭资源监管并没有那么严格,私采滥挖现象在矿区尤为常见,只要勘探队在某某村子发现煤炭,不出一周,一个个鼹鼠洞似的煤窑,就能在村子里遍地开花。在能源极度匮乏的年代,煤炭又被称为“黑金”。矿区只要哪里出煤,煤贩子就像蚂蚁闻到甜食一样蜂拥而至。快速的变现率,让矿区的每一位村民都尝到了暴富的快感。

锁头村,矿区中藏煤量前三名的村落,据私人勘探队说,锁头村的煤炭就算可劲儿地挖,挖个五六十年也绝对没有问题。消息传开,一来让外人羡慕,二来也让村民麻木。村里的人普遍都有一个习惯,“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对“辛苦赚来的钱”和“地下挖来的钱”,人们在心态上有着很大的差异。住在矿区的村民来钱太容易,以至于他们对花钱没有一点儿顾虑。可就算是这样,很多人手里依旧握有大量闲置资金。那时候,人们根本不懂得什么叫投资,路边也没有桑拿浴、KTV;那样的夜晚,除了创造人类,很多人真的没有任何追求。缺乏娱乐和宣泄渠道,手持大量现金的村民,成为“钩子”下手的最好目标。

张潘也住在矿区,但遗憾的是,他们村除了渣土就是碎石,而这种不出煤的村落在矿区也不算少数。产煤的村子需要人手,不出煤的村子需要吃饭,双方中和,一条稳定的产业链便应运而生。所以在矿井中,矿工分为“原住矿工”和“外来矿工”两类。前者是不干活儿却能拿分红,后者是舍命干也只能解决温饱。

人都有一个共性,就是看不得别人过得比自己好。张潘经历过被追债的痛苦,他要拉更多的人下水,这样他心里才会感到宽慰。张潘在锁头村做矿工时,靠着三寸不烂之舌,成功把数十人“钩”进了丁胜的赌场。而在这些人中,有一个名叫王建港的男人,成了张潘绑架计划的不二人选。

为什么选王建港,张潘心里有他的想法。首先,他俩是一个窑的矿工,平时关系很不错,场面上都“哥”长“哥”短地叫着,闲来无事,两人还能出去喝喝小酒,吹吹牛。这样的人,他知根知底,没有顾虑。其次,王建港居住的锁头村是产煤大村,家家户户都不缺钱,去赌场玩的人也不在少数。最后,也是最关键的一点,王建港很老实,不会耍心眼儿,这样的人一旦欠下高利贷,只会想着怎么还,不会想着怎么跑。

确定好目标,张潘主动找到王建港。

“港哥,你来,我有事跟你说。”张潘神秘地朝王建港挥了挥手。

“咋了,潘子,是不是要请你哥整两盅?”

“嘘,你小声点儿。”张潘把王建港拉到了一个偏僻的角落。

“干啥,神神秘秘的?”

“港哥,上次去场子里,你输了多少?”

王建港摇摇头:“没输,还赢了不少,不过你嫂子坚决不让我赌了,说玩时间长了,容易陷进去。”

张潘点点头:“嫂子说得没错,输钱的人都是因为太贪,而且还没有掌握技巧。”

“技巧?赌钱不就是看运气吗,还能有啥技巧?”

张潘东张西望环视一周,确定四下无人后,他小心翼翼地附耳说道:“哥,实不相瞒,我之前跟你想的一样,但是我最近遇到一个高手,他传授了一个必胜的秘籍给我。”

王建港不以为然:“你就吹吧,赌钱这玩意儿还能跟练功似的,有独门绝学?”

张潘:“港哥,绝学倒谈不上,至于这位高手说得对不对,咱们晚上去场子里一试便知。”

“乖乖,听你这么说,我还真想见识见识。”

张潘双手一搓:“我今天晚上准备玩点儿大的,港哥,你能不能借我500元钱(折算成现在的购买力,相当于5000元左右),赢钱咱俩平分,输钱算我的,你看怎么样?”

“潘子,你可想清楚了,赢钱不赢钱倒无所谓,500元可够你不吃不喝辛苦两个月的,要不要玩这么大?”

“你要是相信我,就借给我,如果不信,我找别人要去。”

“你真的这么自信?”

“你就说借不借吧。”

王建港沉思良久,从口袋中掏出今天的分红:“走,我陪你一起去,我倒要看看什么秘籍这么厉害。”

依照赌场的规矩,赌资超过500元,可直接进入“老手区”,张潘捏着厚厚一沓零钱,去接待室验资之后,被一名文身男带进了后院。

张潘:“港哥,我这个秘籍,通吃所有赌术,咱们先玩点儿啥?”

王建港依旧将信将疑:“那就去押宝,这个来得快。”

“得嘞,听您的。”两人一前一后走进了挂着“押宝”木牌的平房。此时赌桌前围得满满当当,张潘带着王建港好不容易才挤了进来。

“100元,7点。”张潘的一句话,让周围的人纷纷侧目。

“押宝”的玩法很简单,赌具也就3颗骰子加一个骰盅,赌客可以猜大小,猜单双,猜对子,猜豹子,猜点数。其中猜点数难度较大,因此赔率也相对较高。除非有十足的把握,否则一般赌客都不会选择这种玩法。而且100元,在赌桌上已算是大面值,张潘另类的举动,引起了很多人的围观。

“买定离手,买定离手。”荷官用一根木条敲击赌桌,示意下注结束。

见众人盯着骰盅拭目以待,荷官将3颗验视完毕的骰子放进了自动摇骰器内。

骰盅先是顺时针数圈,接着逆时针数圈,接着又顺时针数圈,如此反复多次,最终才停了下来。见机器停止运转,荷官在众人目不转睛的注视下,打开了盖子。

“232,7点。”

“潘子!真是7点!”张潘还没说话,王建港却率先喊了出来。

“港哥,这才刚开始,好戏还在后面。”张潘自信地抹了一把鼻尖,接着抽出500元拍在了“9点”的位置上。

就在一群人还在对张潘持怀疑态度时,荷官报出了点数:“234,9点。”

“潘子,9点,赢了,我们赢了!”站在一旁的王建港兴奋得有些失态。

张潘收了赌桌上的现金,一把将王建港拽出门外。

“哎,怎么不玩了?今天咱们运气这么好。”

“押宝赢得太少,咱们换个玩。”张潘虽嘴上这么说,可他心里清楚,他这次的主要目标是挖个坑把王建港给埋了,如果他再玩下去,周围的赌客跟着下注,倒霉的就是赌场老板丁胜,既然目的达到,就要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潘子,接下来玩啥?”王建港手里握着张潘递来的1500元钱,心理防线接近坍塌。

“港哥,咱们现在刨去本金赢了2000多元,要不要去高级厅玩一把?”

“牌九,那玩意儿输赢可大了去了。”

“嘿,‘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咱就玩一把,赢了转头就走。”

“成,听你的,反正赢的钱输了也不心疼。”

得到王建港的首肯,张潘把钱叠成一摞在手里使劲儿地摔了摔:“港哥,你信不信,一会儿咱们出来,就得用钱袋子装了。”

王建港笑得忘乎所以:“在赌场里玩了那么久,还没见过高级厅是啥样的,你就别嘚瑟了,赶紧带路吧。”

张潘“嘿嘿”一笑,带着王建港来到了一间装修豪华的包房内。

“咦,怎么没人啊?”王建港正在疑惑之际,一名身穿中山装的中年男子从后门走了进来:“高级厅并不是天天都有人来,说吧,你们要玩什么?”

王建港没敢言语,而是转头看了一眼身边的张潘。

张潘:“我们就2500元钱,有什么玩法可以一把定输赢?”

“一把定输赢?够刺激,我喜欢。”

张潘:“说吧,怎么个玩法?”

“玩法很多,扑克、牌九、押宝,场子里有的,你都可以挑。”

张潘略微思索一番:“那就扑克吧,诈金花。”

对方道了一声“可以”,接着从身后掏出一副崭新的扑克交到张潘手里:“请验牌。”

张潘当着王建港的面,指了指扑克上的防伪喷条:“是新的,没有被撕开过,行,就用这副。”

男子点点头,将袖子撸起,快速地将扑克洗了一遍,随后按照规矩,他将洗好的扑克递给了张潘,由张潘再洗一次。一切准备就绪,男子一把将扑克铺成了弧形。“挑3张,您先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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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歆然因为失眠看了一本狗血小说。老套的情节,男女主相爱相杀,最后消除一切误会走到一起。男配霍衍辰,一个家族联姻的产物,从小爹不疼娘不爱。在一个没爱的家庭中成长,从小就不相信爱情的存在,长大后在反派的道路上越走越远。后来遇到女主,各种虐身虐心,终于成功将女主送入男主怀抱,自己孤独终老。一觉醒来,佟歆然好死不死的穿进书里,成了男配他妈。没结过婚,没生过娃的佟歆然看着面前只有六岁的霍衍辰,脑海中只有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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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落拼图(破镜重圆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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纽纽贝果
2017年,林家破产,林缊月被迫转学,换了城市,离开父母,最后还住进一个陌生人的家里。h市最有钱的人家,住三层别墅,有专门做饭的厨师,接送上学的司机,平日还有两个阿姨照顾起居。她和破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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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珠不需要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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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不完美
关于龙珠不需要遗憾:星空亿亿里,不死万万年。55章内,本作可能成功催泪!七情六欲随身,自在如意随心。。。这是一群并不伟大角色的人生写照!生活夹杂着热血,离不开感动,忘不了悲伤,自私一点又何妨?~~~~~~~~~~~~~~~~~~~~~~~~~~~~~~~~~~今日有酒乐无忧,谁管明日三千愁。横击星河不落王,天之使者莫白头。~~~~~~~~~~~~~~~~~~~~~~~~~~~~~~~~~~喜欢看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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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书把王爷的白月光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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咘咘不喝咖啡
一场大火,让姜清瑶意外穿成了书中的炮灰角色。原主本是太尉府的千金,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只因自己心悦之人是自己的老师秦沐舟,被皇上赐婚于齐王后,想要到王府与齐王沈望辰谈退婚之事,竟然被他的青梅竹马活活烧死在王府之中。穿来之后第一件事肯定是要想方设法为原主复仇了。沈望辰:等她嫁入王府,本王有的是办法让她生不如死。婚后。姜清瑶:他是我的恩师,请王爷放尊重点!沈望辰:你是我的王妃!你连我的手都没牵过,他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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