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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耳恭听。”叶茜双手掐腰。

我把手中的罐子拧开:“我们知道,遗留在树皮表面的主要是手指皮肤的汗液手印。”

“嗯,这是常识。”

“松花粉是一种淡黄色的细粉,春季刚花开时,采摘花穗晒干便可收集,它还是一味中药,对植物表皮的汗液手印有很强的吸附作用。当松花粉颗粒接触汗液指纹时,细胞壁会因吸附力与指纹中的蛋白质结合,从而将花粉牢牢地粘于指纹纹线上。”

我看着叶茜听得糊里糊涂的样子,又补充道:“说得简单一些,就是松花粉对植物表皮上的指纹情有独钟,有一定的亲和力。”

叶茜哪里听不出来我在调侃她,“哼”了一声:“谁都会说,你有本事就把这棵歪脖子上的指纹给我处理出来,我倒要看看这松花粉有没有这么神奇。”

我微微一笑,没有回答,戴上口罩朝树干的方向走去。

我掏出温度计,测量了一下室外气温,六摄氏度。

看到这个数值,我很放心地把温度计又放了回去。测量温度的主要原因是要排除冷冻指纹的出现。

现在正值冬季,由于汗液指纹还含有无机盐成分,无机盐多少都有一定的吸水性,当温度降至冰点(零摄氏度)以下,指纹就会不同程度地结冰,而松花粉在显现指纹的时候,必须要保证指纹在液体状态下才可以进行,现在的温度很显然在冰点以上,这样就排除了我的顾虑。

松花粉显现指纹的方法很傻瓜,就是简单粗暴地撒上去即可,没有任何的技术含量,也就一支烟的工夫,整个树干被我撒满了粉末,接着我拿出勘验记录本充当“扇子”,将树干上多余的粉末清除,十几处附着黄色粉末的手印出现在了我们的面前。

“这根本看不到手纹的纹线,怎么辨别?”叶茜说出了关键所在。因为指纹要想认定人身,靠的就是指纹上的一些细节特征,由于树皮坑洼不平,我处理出来的指纹根本看不到一点特征。

我眉毛一挑,丝毫没有因为这个而担心。接着我从工具箱里找了一把直尺,开始测量树皮上手掌印以及各个指节印的长度。

几人都好奇地看着我的举动,不知道我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当丈量了全部手掌印的数据之后,我胸有成竹地得到了一个答案。

“明哥,这棵树上的所有指印全部为一人所留,通过综合分析,应该是嫌疑人没错。嫌疑人为男性,身高应该在一米七五左右,如果我们能找到这个嫌疑对象的话,我可以通过指节印的长度来分析他是不是嫌疑人。”

“真的假的?”叶茜忽闪着大眼睛。

“判断这些其实很简单。首先就是用手印的大小来判断性别,男性的手掌宽大,手指比女性较粗,而且还有一个数值可以参考,我就是通过丈量这几处手掌印的全长,判断出嫌疑人为男性。”

“其次,知道了手掌的长度,有一个公式可以计算出嫌疑人的大致身高,误差虽然存在,但在可控的范围之内。”

“最后,就是我要说的指节印长度。按照正常的理解,我们应该是知道了嫌疑人的指纹的细小特征,才可以认定人身,但这也不是绝对的,你把手掌伸开。”

叶茜按照我的指示,把手套脱去,露出白皙纤细的右手掌。

“你有没有看到你的手指上有一条条横向指节纹线?”

“嗯,有,怎么了?”

“除了大拇指以外,我们的每根手指都被指节纹分成了三段。而这三段之间的长度,每个人几乎都不一样,是一个特定的数值。”

“哦,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说,现在虽然看不清楚手指的纹线,但我们可以先量出嫌疑人的指节印长度,只要咱们找到嫌疑对象,你再测量一下他的数值跟咱们掌握的数值是不是相近,这样就能确定他是不是嫌疑人了。”叶茜恍然大悟。

“我纠正一下,这只能确定这个人有很大的作案嫌疑,因为指节印的长度并不是像指纹纹线那样固定不变,它还有很大的变数在里面,比如说手指关节脱臼的情况,或者手指肌腱断裂,这都会影响数值,所以这只能作为一个辅佐破案的侧面证据,不能作为定罪的直接证据。”

“好吧,算你厉害!”叶茜愿赌服输。

十三

“明哥,树干处理完了,我上去看看。”

我们五个人里,胖磊吃得肥头大耳,走路都费劲;老贤视力不好;叶茜是女生,今天还穿了一条包臀紧身裤;明哥怎么着也是我们的老大,爬树这活只有我干最合适,所以我自告奋勇。

还好树不高,树干直径大约也只有三十厘米,很好攀爬。

由于攀爬的难度不大,我一路顺着树干找寻钉鞋留下的擦划痕迹,最终,我在擦划痕迹最为密集的地方停了下来。

当我抬头朝案发现场望去时,眼前的场景让我顿时明白了这棵树的妙用所在。我蹲坐的这个地方,可以看见整个案发现场的所有景象。虽然死者的卧室和卫生间都安装上了窗帘,但是还有着不小的缝隙,而且由于死者所在楼层地势较洼,而按照我目前的平行距离测算,刚好是在三层半的位置,高度落差有四五米。

在夜间,如果室内开着灯,死者睡觉、上厕所,都能看得一清二楚,可以说所有的隐私全部暴露在外。

我低头看了一眼正下方树根的位置,正是安全套包装最为集中的地方。

“这里有可能只有嫌疑人一个人来过,那么树下的安全套就有可能是嫌疑人留下的。这么多的安全套并不是跟他人发生性行为时使用的,会不会嫌疑人经常在这棵树上窥视死者,然后用安全套在这里手淫?”一个大胆的想法在我脑海中应运而生。

“磊哥,你看看地面上有没有用过的安全套?”我低头喊了一声。

胖磊听到我的召唤,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尘土,晃晃悠悠地朝包装袋走去。

在仔细检查之后,他给了我准确的答复:“没有,全部都是空包装。”

“难道嫌疑人把使用过的安全套全部带走了?看来这个人不简单啊。”我蹲在树枝上捏着下巴琢磨着。

“怎么了小龙?”明哥抬头问道。

我从思绪中回过神来,把看到的一切形容给在场的每一个人听。

“嗯,你说的很有可能,从树下如此多的安全套包装袋和树干上大量的攀爬痕迹来看,嫌疑人有可能是长期窥视死者。”明哥点头说道。

“如果是这样,那嫌疑人的犯罪动机,应该是专注于性,但是我们并没有发现死者有强迫性侵害的迹象啊!如果嫌疑人是长期窥视死者,并在这里手淫,那应该在作案时更倾向于强奸杀人才是。”老贤有些不解。

“关于犯罪动机方面,我们暂时还不好解释,根据我多年的经验,有的罪犯在作案中会发生动机转换的情况。拿这个案件来说,你们想想会不会有这样一种情形,嫌疑人本身是想强奸死者,可在作案的过程中失手将其杀害,使得嫌疑人失去了强奸的欲望,因为强奸的目的并没有得逞,怒而分尸?”明哥脑洞大开地分析出一种原因。

“不排除这种可能!”老贤心中的疑问,好像有了一个完美的解答。

“嫌疑人肯定是不止一次来到这里,根据我刚才对铁丝网的观察,嫌疑人也只有在作案当天才翻越了一次防护网。他之前的这么多次偷窥都是沿着山体下来,而不是从小区翻越。山体倾斜度比较大,为了防止脚底侧滑只有穿钉鞋最为安全。”我接着现场留下的钉鞋印记,做出了科学合理的推断。

“现在嫌疑人稍微清晰了一点,男性,一米七五的身高,有偷窥死者的前科。”叶茜在一旁做了总结发言。

“可就算掌握这么多,也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东西可以帮助破案啊。”胖磊坐在石头上,把鞋子脱掉,敲了敲鞋中的细沙。

“小龙,你把树下的所有安全套包装都搜集起来,看看能不能处理出来指纹。”

“明白!”

“叶茜,把这些安全套的外包装提供给刑警队,让他们去查查,这些安全套的厂家在哪里,在我们云汐市有多少供货点。”

“好的,冷主任。”叶茜说完,掏出手机,对准包装纸拍了一张清晰的照片发了过去。

做完这一切,我们直接返回了科室。

案件调查到这里,可以说是如履薄冰,目前就只有两条线索可以查下去,一个是调查安全套的来源,另外就是安全套包装上的指纹。

如果这两条线都断了,那这个案件到目前为止,只能说线索全无。

为了确保这一百多个包装袋上的指纹处理不出纰漏,明哥自告奋勇帮我打下手。我们两个经过一夜的奋战,一个我们不得不接受的残酷现实摆在了我们的面前,所有的安全套包装袋,都没有指纹。

无奈之下,我们只能带着忐忑的心情,等待另外一个线索的调查。

第二天中午,刚吃完午饭,叶茜的摩托车声便从院子外传来。

“怎么样了?有结果了没有?”我用餐巾纸简单地擦拭了一下嘴角的油渍着急地问道。

“查到了,这个品牌的安全套在市面上并没有售卖的。”

“当真?”听到这个消息,我激动不已。如果是市面上的大众流通货,查起来相对较难,但是如果是通过特殊渠道才能搞来,那就有很强的针对性。

“别高兴得太早,先听我把话说完。”叶茜十分可气地说半句,留半句。

“根据调查,这些安全套全部是我们市计生部门采购的免费发放的安全套。各个区县的计生部门的仓库里都有,而且还发出去不少。”

“我×,等于没说。全市发那么多,到哪里查?”我如同泄了气的皮球,瘫软在椅子上。

“还有一个消息,很蹊跷,但不知道跟咱们这起案件有没有关系。”叶茜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什么消息?”我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

“他们刑警队在走访的过程中收到一条群众举报,昨天凌晨三点钟左右,有一名男子在山城小区南侧不到一公里的地方,抢走了一个拾荒者的棉袄。根据拾荒者反映,当时这个人全身湿透,头发都结成了冰,冻得打哆嗦。”

“他们刑警队那边有没有深入调查这条线索?”

“调查了,由于天色昏暗的原因,拾荒者根本没有注意到对方长什么样。”

“案发时间段发生这种情况……”明哥喃喃自语。

“怎么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明哥边说话边摇头。

“冷主任……”叶茜试探性地喊了一声。

明哥收起捏着下巴的右手,抬头对我们说道:

“我不相信这是巧合,所以这条线必须要查下去。”

“好!”我们异口同声。

“如果他是嫌疑人,那只有一种解释,他在作案的过程中身上沾染了血迹,为了不引起注意,选择在某个地方洗干净衣服上的血渍,因为全身湿漉漉的,再加上天气寒冷的原因,才会有此举动。”明哥开始猜测其中的原因。

“很有可能。”

“叶茜,拾荒者的所在地你知道在哪里吗?”明哥问。

“嗯,我知道。”

“好,你带路,我们去现场看看。”

说完,我们五个人钻进勘查车,很快找到了拾荒者所居住的地方。

这是一条荒废的小巷道,巷道呈东西走向,入口在巷道西侧靠马路的地方,东侧则是一个死胡同,巷道的两边都是一些拆得半半拉拉的民房,拾荒者依着一块摇摇欲坠的楼板,搭建了一个临时的窝棚用来御寒。

“钉鞋印!”这两天我已经被案发现场的几排不规则的印记弄得焦头烂额,这种鞋印就像是扫描图像一样,存储在我的脑中,我刚一下车,就被地面上的这种鞋印给吸引了,涨红着脸失声喊了出来。

明哥走到一串鞋印旁边,俯下身子仔细地观察了一番:“看来,这个抢棉袄的真是嫌疑人。”

十四

“咦,点状鞋印外围有沟泥?”老贤用手捏取了一团青灰色的半固态泥土放在手中来回揉搓,一股骚臭味从他的指尖传来。

明哥也把鼻尖凑上前闻了闻。

“嗯,是沟泥。”

明哥没有做过多的解释,走到那位蓬头垢面的拾荒者跟前问道:“大爷,我问一下,昨天抢你衣服的那个人有没有穿外套?”

“没有,他要穿外套,还抢我的棉袄弄啥?”

“什么样的棉袄,你能形容一下吗?”明哥压低了声音。

“红的,有白杠杠的那一种,我前几天刚从垃圾桶里捡的,自己还没舍得穿呢,就被这小王八羔子给我抢走了。”拾荒者很是气愤。

明哥听完转身对着胖磊说道:“你现在联系刑警队的人,根据这位老大爷形容的衣着,让他们沿着周边调取监控,应该可以找到嫌疑人的踪迹。”

“明白。”

说完明哥打开手机,点击谷歌地图,地图上显示出一个闪着蓝色光点的小圆圈,圆圈标注的位置就是我们现在所处的地理坐标。

“这个巷子如此破旧不堪,平时不会有多少人过来,钉鞋鞋印上的沟泥很显然是嫌疑人带来的。跟我想的一样,凶手很可能在作案之后,跑到附近的某个池塘冲洗身上的血迹。”

说到这里,他忽然停顿了一会儿,接着他用左手的拇指和食指在手机屏幕上做了一个拉大的手势,然后很确定地说道:“最近的一个池塘就在案发现场东南边六百米的地方,到我们这儿的直线距离不超过五十米,天气这么冷,嫌疑人浑身湿漉漉的,应该跑不了多远,咱们去看看。”

我们跳上车,发动机几乎还没转两下,就到达了预定目标。

池塘并不是很大,长宽也就十几米,是一个死水塘,池塘的周围是几块稀疏的农田,农田里看不到任何开垦的迹象。

在我们云汐市这种现象很普遍,这些土地基本上都是被开发商买走准备建小区之用,但由于资金链断裂等种种原因,只能荒在这里。

我们沿着池塘走了一圈,很快找到了一处泥土塌陷严重的地方。

老贤撸起袖子,把手伸进冰凉的水中,从池塘里抠出了一块青灰色塘泥,放在鼻尖嗅了嗅,接着很确定地说道:

“明哥,就是这个味道,跟嫌疑人鞋印上的一样。”

“什么?贤哥,这都能闻出来?”我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不光是闻,还要观察。”老贤把沾有泥土的手放入水中涮了几下,向我解释:

“这里是死水,池塘中的矿物质成分很稳定,因此泥土的颜色不会有太大的变化,这是其一。其二,由于水质被污染的程度不同,泥土的气味也会有所不同。比如,建在化肥厂附近的池塘,它的泥土就有种刺鼻的硫化物气味,而不是正常的腐臭味。这里距离山区不远,平时没有什么人过来,所以我可以确定我的判断。”老贤甩干手中的水,将冻得通红的右手重新插在口袋之中。

“下一步怎么办?”我望了一眼正盯着池塘发呆的明哥。

他忽然回过神来,抬头环顾了一下空空如也的四周:“我们的推断没错,嫌疑人的外套上一定是沾上了血迹,我怀疑他把带血的衣服扔进了这个池塘中。所以,需要通知打捞队过来,看看有没有什么发现。”

说完,他掏出手机向市局的相关领导汇报,由他们出面抽调打捞队。我们科室作为全市办理命案的金字招牌,市局对我们那是有求必应,前后也就一个多小时的工夫,十几名全副武装的专业打捞人员带着设备站在了池塘的周围。

我们几个则蹲在一旁,紧紧地盯着一件件被打捞上来的物品。

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在打捞进行了半个小时以后,一件沾染有大片血迹的白色夹克衫出现在我们的面前,夹克中还裹着一块砖头。

老贤如获至宝,从自己的箱子中,拿出一个大号的物证袋,将衣物小心翼翼地装在袋子当中。

“现在分两步走,”明哥开始发话,“国贤,你抓紧时间将这件衣服上的DNA提取出来。”

“好!”

“刚才刑警队那边来电话了,沿途的监控录像已经全部调去了,焦磊,你用最快的速度给我分析出结果。”

“OK!”胖磊提了提裤子,很有信心地回答。

别看胖磊这个人邋邋遢遢有点好吃懒做的样子,就连他的QQ签名都是“皮带已经是一种装饰品”,了解他的人都知道,他可不是一个凡角。在整个的命案勘查中,他要用相机全程记录;而且每一个物证在提取之前,都需要拍照固定,这只是第一步;照片拍摄回去之后,他还要按照顺序排列、修剪,以及归类。

除了拍摄照片,他还要处理视频证据,要在极短的时间内,浏览海量的视频信息,在视频中找到对破案有关键性作用的那一小段。有时候看了几个小时,有用的地方可能就是一个零点一秒的闪影。所以光视频这项工作,没有极大的耐心,就肯定做不来。

最后一项富有技术含量的活就是图像的处理,比如在视频中看到某个车牌号码不清晰,胖磊就可以利用他的专业技能,把车牌上的数字显现出来。当然,这也不是绝对的,像素太差的视频,神仙来了也无能为力。

回到单位,百感交集地等待了几个小时,老贤的结果最先反馈出来,我们从池塘中打捞上来的衣服中检出了两种DNA,一种是死者的,另外一种DNA信息不详,通过分析遗传物质,其基因型为XY型,也就是男性,如果不出意外,可以基本确定,这就是嫌疑人的DNA。

这个陌生的DNA我们并不掌握,但好就好在,现在已经有了抓手。

此时胖磊的电脑桌前摆放着几块黑色的移动硬盘,一段段带着时间和日期的视频片段被他拖入到了专门的播放器内。看着胖磊脸上凝重的表情,我没有去打搅他,只是时不时地往他的水杯中加点热水。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躺在他办公室的沙发上睡了过去,当我醒来的时候,自己的身上盖上了厚厚的毛毯,而原本坐在电脑前的胖磊却不见踪影。

正当我要起身寻找时,胖磊风风火火地抓着一块硬盘走进了办公室。

“什么情况?”我揉了揉惺忪的睡眼。

“视频调得不全,嫌疑人跟丢了,我刚才又去调了几处视频,看看能不能找出嫌疑人完整的轨迹。”胖磊一边说,一边将硬盘接到电脑上,电脑的音响里发出“叮咚”一声。

“你接着睡一会儿吧,一会儿开饭我喊你。”胖磊冲我笑了笑。

“算了吧,案件破不掉,睡也睡不安稳。”我从口袋中掏出两支烟,甩给胖磊一支,自己点了一支,盘坐在沙发上抽了起来。

胖磊的注意力很快又被监控视频吸引了过去,没有再理会我。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我面前的烟灰缸内摆满了烟头。

“断了!”我刚想再续一根,便听见胖磊凄惨的一声喊叫。

十五

“什么?断了?”听他这么说,我根本顾不上穿鞋,赤脚从沙发上一跃而起,踩着冰凉的瓷砖地面,几步跨到了他的面前。

“怎么断的?”

“我用视频跟踪了嫌疑人一路,最终发现他进了这个巷子,之后再也没有出现过。”胖磊用笔帽指着电脑屏幕上的一个模糊不清的画面对我说道。

“这是哪里?”

“东苑村,一个城中村,村子里居住着几千人,四通八达,这周围的监控我都看了,没见嫌疑人出来过,说明他很有可能居住在此。但是这里的人员流动性很大,多为外来务工人员,排查起来的难度不是一般的大,如果咱们不知道情况,贸然前往,很容易打草惊蛇。”胖磊说出了他的顾虑。

“磊哥,不行咱俩先穿便装去探探底,在我们科室里,就咱俩长相最不像警察,应该不会引起怀疑。如果调查不出什么结果,就调人来封锁村子,一个一个验DNA,我就不信他还能飞了。”我气得咬牙切齿。

“你就不怕给老贤累死,还一个一个验DNA。不过你说得对,不去调查,想再多都没用,换衣服去一趟。”打定主意的胖磊从衣柜里拿出便服吃力地套在身上。

准备就绪,我们俩开着明哥的那辆破普桑,朝目的地奔去。

现在正是下午五点多钟,也是整个东苑村人口最为集中的时刻,白天上班的人已经下班,晚上上班的人才起床,整个巷子到处是人头攒动。

我跟胖磊仔细地观察着来往的每一张面孔,没有一个人可以纳入嫌疑范围。

就这样,我们两人一路向西走到了东苑村的腹地。城中村由于没有任何规划管理,所以走到哪里都是垃圾满天飞。随着越来越深入,空气中的酸臭味也跟着浓重了起来。

“这他奶奶已经不是用脏乱差可以形容的了!”胖磊捏着鼻子埋怨地说道。

“实在没头绪就要辛苦老贤了!”我的心里已经做了破釜沉舟的准备。

“别想那些没用的,不行咱们回去把情况先汇报给明哥再说!”胖磊已经失去了再走下去的耐心。

可能是因为空气中臭味过于浓重,当我和胖磊打算停下脚步时,一股消毒水的味道夹杂在其中有些刺鼻。

我循着味道找去,一个挂着“牛国青诊所”招牌的小型医院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磊哥,咱们这一路走来,有没有发现第二家医院?”我小声问道。

“你没看到牌子上方的一行小字么?”

在他的提醒下,我眯着眼睛扫视了一眼:东苑村社区卫生医疗服务站。

看到这一行字,我明白了胖磊的意思。像这种挂着正规牌子的卫生服务站,一个社区只给设一个,也就是说,整个东苑村,可能只有这一个医院。

“乳胶手套、手术刀、娴熟的刀功、计生部门免费的安全套包装袋。”这些名词在我的脑海中如同放电影般一一滑过。

我的直觉告诉我,这绝对不是巧合,秘密估计就隐藏在这家诊所之中。

“磊哥,咱们两个进去目标有点大,我先进去‘打一头’(暗语,就是调查一下的意思)。”

“嗯,去吧,小心点。”胖磊很自然地假装行人和我在诊所门口分开。

诊所由三间门面房组成,目测光楼下的面积就有两百多个平方,一进门是问诊间,一位年纪三十多岁的青年男子,穿着白大褂,手上戴着乳胶手套正在问诊。房间两侧墙面的椅子上,坐满了等待就诊的病人。

问诊间的左手边是注射室,有不少病人正在打点滴,问诊间的右手边是另外一间注射室,两间的区别在于一个放置的是椅子,而另一个放置的是床铺。

问诊间正对大门的位置,还有一个楼梯通向二楼,楼梯的正上方挂着一个亮灯的指示牌,牌子上写着“二楼手术室,闲人免进”。可以说这间社区医院是颇具规模。

看到前面最少还有十几人在排队,我假装胃疼,走到一个五十多岁的大妈身边坐了下来,这位大妈就是我选定的目标。

之所以选择大妈,是因为按照我们的工作经验,这类人最为热心肠,要想套话,几乎一套一个准,而且来这里看病的人大多都住在附近,年纪大的人对这里的情况掌握得肯定更为细致一些。

“阿姨好!”嘴甜到哪里都受用,坐在我身边的大妈笑嘻嘻地转过头来打量着我。

“小伙子,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阿姨,我胃疼。”我咬着牙关。

“是胃受凉了吧,你们这些年轻人,最喜欢乱吃,到老了,就知道厉害了。”大妈关心地拍着我的肩膀。

“嗯,阿姨,您说的是。”大妈正想开口,我话锋一转,“对了,阿姨,我是第一次来这里瞧病,这大夫行不行啊?他是不是就叫牛国青?”我朝正在问诊的大夫伸了伸下巴。

大妈用眼睛瞟了一眼,说道:“他不叫牛国青,他是牛国青的儿子,叫牛博生,正规的医科大学毕业,他可是我们市妇幼保健院的大夫,医术好着呢。”

“妇幼保健院的大夫?”

“对啊,这里平时都是他父亲在负责,有时候小牛在吃饭点替他一会儿。”

果不其然,大妈话音刚落,一个将近六十岁的男子,穿着白大褂走到了问诊桌里侧,他和牛博生简短地对话之后,牛博生起身让了座位。

我捂着肚子,一脸痛苦模样,眼睛的余光在牛博生的身上来回游走。

“三十多岁,男性,习惯戴乳胶手套,身高一米七五左右,保健院医生,全都对上了,难道这个长相憨厚的男子就是那个凶残的杀人犯?”这些问题在我的心中萦绕。

男子走到门口,伸了个懒腰,随口吐了一口唾沫。

“好机会!”我目光如炬地盯着地面上还冒着泡沫的唾液,有些喜出望外。

我慢慢地从口袋中掏出一张干净的面纸,小心地握在手中。也就在这时,男子重新折回了门诊室,径直朝二楼的手术室走去。

我慌忙起身走出门外,将面巾纸盖在了刚才的那口唾液之上,然后快速地捡起。我和胖磊没有一丝停留,火速朝老贤的实验室急驶而去。

十六

午夜十二点,老贤淡定地拿着一份报告,将我们几个人喊醒。

“比中了!”老贤把报告放在明哥的枕头边,因为过度劳累,他直接瘫软在床上。

“比中了?嫌疑人真的是那个医生?”我闪着星星眼,对正在翻看报告的明哥问道。

“对,就是他。你给叶茜打电话,让她通知刑警队抓人。”

知道了目标,抓人对干练的侦查员来说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十二点通知抓人,十二点半,嫌疑人就被捆在了刑警队的审讯椅上。

别的地市我不清楚,在我们市有这样的规定,凡是由我们刑事技术室参与的案件,这第一遍的审讯工作必须由我们来进行。

因为我们的主要职责就是提取现场的物证,在技术员心中,哪些物证至关重要,哪些无关紧要,那都是一本清账,所以我们可以结合现场物证的情况有针对性地去讯问,这样不仅可以避免冤假错案的发生,还可以有效地防止嫌疑人在法院庭审期间出现翻供的情况。

当我们把第一遍口供拿下时,接下来的事情才会轮到刑警队的侦查员们插手,虽然规定有些奇怪,但是经过多年的实践,我们市的命案都被办成铁案。

有人要问了,你们搞技术的怎么还会审讯?其实这是一个误区,不管什么警种,他首先必须是执法者,审讯学是所有警察必须掌握的一门基础学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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