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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真是自己干的?几年来,每天遭到经理的虐待,每时每刻都在幻想杀了他。
张夜相信自己终有一天会这么干的!
也许,就是昨晚,或者今天凌晨?所有这一切,都被他强迫着遗忘了,抑或选择性失忆?就像梦游症患者那样,睡着以后爬起来,秘密地走出去,潜入经理家里……
他杀人了吗?
不,我担心的是,他会不会真以为自己杀了人?
七点,他从写字楼出来,惶惶不可终日,紧张地扫视着四周,似乎随时会有警察来把他抓走。不过,他并未发现我的监视。我刚在路边吃了一碗热腾腾的炒面,在凶猛的城管神兵天降,把非法路边摊主们赶走之前。
昨天中午起,我就一直监视张夜,守在写字楼底层的小咖啡馆,用笔记本上网调查东方神奇人寿保险有限公司,查到了张夜的名字与简历——跟“JACK的星空”QQ空间的描述完全一致,还有他的顶头上司,飞扬跋扈的理赔部经理。当我再次坐上电梯,是以保险客户名义来咨询业务,公司前台热情接待了我,给我派了一名客户经理。当我装模作样地对保险产品提出疑问时,听到办公室里响起一阵咆哮声——“明天早上,如果报告还拿不出来,那你就可以滚蛋了。”
但为不引起他注意,我很快离开保险公司,继续坐在底楼耐心等待。
下班时分,他准时走出写字楼,看起来精神不坏,难道是把经理布置的工作完成了?我尾随在他身后,高峰时地铁人流涌动,他没注意到我的跟踪。经过两站来到静安寺,他没有换乘二号线,而是出站去了久光百货。
来到七楼日本料理,我故意等了几分钟再进去。一个年轻女子从我身边走过,在服务生引导下,拉开日式包厢的移门,我才瞥到张夜的脸。
原来是跟女朋友约会。她不漂亮,中等个子,绝非第八篇日志中描述的航空公司前女友。我点了隔壁包厢,虽有最低消费,但我说很快会有朋友到来,可以先上最贵的刺身。
我把耳朵贴着隔板——几乎只是屏风的厚薄,可以听清楚八九成。
偷听别人情话真是难受,只能加大芥末用量,强忍着眼泪不要发出声响。我差不多摸清了张夜的性格,还有他与女朋友的关系。他的父母都不在身边,跟另一个男生合租。她叫小新或小星,住在自家房子里,但是父亲在七个月前去世,母亲则从未提及。至少,她要比他的前女友好一百倍。
八点半,他们走出日本料理店。我藏在一根立柱后面,偷听到他要去参加什么初中同学会?而她对他说“对不起”感到不快。他也真是优柔寡断,大大方方地去就行了,干吗要搞得像去偷情似的?我要是女人,也会生气的。
他情绪低落地独自赶地铁,我跟在后面进了同一节车厢。正好人比较少,我自然地坐在他旁边。
我想,必须要让他记住我的脸。
一番对话后,他明显慌乱。去钱柜应到长寿路站,他却提前在昌平路下车。我没有贸然跟着他,而是去另外一节车厢下车,这样就不会被注意到了。
我一路跟着他来到钱柜普陀店。不能跟进包房,会被服务员阻拦的。我点了一个小包房,然后去寻找最大的包厢——同学聚会能把张夜都请到的话,估计全班同学只要没死的都到齐了。
很快就发现了他,从门口的玻璃往里望去,他正在跟一个大块头男人说话。
是他吗?
第九篇日志中被他捅死的胖律师?
虽说点了包房,但我一首歌都没唱,而是在走廊散步,或去饮食区拿吃的。
终于,我跟他在走廊里擦肩而过。
十一点半,张夜提前告别老同学们,独自坐出租车回家。我也紧急拦下一辆出租车,命令司机必须跟住前面那辆车。
我跟到了他住的小区。不出所料,他住在老式公寓。我无声无息地跟在后面,一直上到六楼。我躲藏在门外的阴影里,听到足球比赛电视转播的声音,AC米兰与尤文图斯的比赛——张夜进门时就已经很响,显然不是他自己开的,而是与他合住的那个人。
两小时后,我才离开这里。手机装载的追踪软件显示,我要找的那个人,就在离此十公里外的一个高级住宅区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