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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格利什基本上同意,认为斯坦纳医生是清白的。诊所里不少人说他用起工具来笨手笨脚的。应当承认,他说不知道凿子放在哪里是在说谎,但达格利什的判断是,他这么做是由于害怕,而不是出于犯罪心理。他满面羞愧地承认他在等伯奇先生的时候睡着了,这是事实。
达格利什说:“那把凿子肯定是内格尔的,我觉得我们是在怀疑他,你是这个意思吗?”
“哦,不!我认为他不可能这样做。我只是回答您的问题。我刚才是根据个性和这起案件的性质来判断的。”
现在咖啡喝完了,达格利什认为她要走了。可是她似乎并不着急。又停了一会儿,她才说:“我想说一件事。实际上我是代表卡利说的。不是什么要紧的事,不过您也应当知道。我答应要把这件事告诉您。可怜的老卡利魂不守舍,而且即使在状态最好的时候,他的头脑里也没有多少智慧。”
“我知道他在某件事情上说了谎,”达格利什说,“我想,他看见了有人穿过大厅。”
“哦,不,不是那么有用的信息。是艺术疗法部丢失橡皮围裙的事。我想您可能认为是凶手穿走了。其实呢,是上星期一卡利从艺术疗法部借走的,因为他要用乳胶漆粉刷厨房。您知道油漆会造成什么后果。他没有问博勒姆小姐可不可以拿,因为他知道会得到什么回答。他也没有问鲍姆加滕太太,因为她病了,人不在。他原本想星期五把它还回来,可是护士长和您的警员在检查库存的时候,问他是不是见过,他昏了头,说‘没有’。他这个人头脑不大灵,而且有些害怕,怕这件东西在他手上的话,你们会怀疑是他杀了人。”
达格利什问卡利是什么时候告诉她的。
“我知道围裙在他那里,因为他拿的时候正好被我看见了。我想他是因为某种需要,所以昨天早晨我去问了他。他一担心,肚子又不舒服了,所以我想最好有个人盯着他。”
“那条围裙现在在哪里?”达格利什问道。
萨克森小姐哈哈一笑。
“如果还没有被倒掉,应该在伦敦的五六个垃圾箱里。可怜的老卡利不敢把它放在自己的垃圾箱里,因为他怕被警察搜查出来,而且也不能烧,因为他住的地方是政府提供的公寓,里面只有电热取暖,没有火炉。所以他等他老婆入睡后,又坐到晚上11点钟,用厨房的剪刀把它剪成碎片,又把碎片分别放进几只口袋里,再把这些口袋放进一个大包,然后坐上36路公交车,沿着哈罗路向北,到了离自己家比较远的地方,他才把这些口袋分别放进他见到的一些垃圾箱里,然后把金属扣子放进排水沟。这是一件了不起的工作,可怜的老头儿没赶上最后一班车,好不容易到了家里,又怕又累,肚子疼的毛病又犯了。到了第二天早上我去找他的时候,他的状态不太好。不过我确实说服了他,我说这不是生与死的事,尤其涉及不到死。我告诉他我要把这个情况告诉您。”
“谢谢你,”达格利什一本正经地说,“我想你没有其他什么要说的了吧?你把一个不幸的心理患者的事向司法部门告发,你的良心有没有反对过这样的做法?”
她笑起来,穿上外衣,然后把围巾扎在有弹性的黑发上。
“哦,没有!如果知道谁干的,我就会告诉您。我讨厌谋杀,我奉公守法,真的。但是我不知道我们谈的是司法问题。那是您的用语。就像《威尼斯商人》中的鲍西娅一样,我觉得在司法过程中,我们谁也看不见救赎。谢谢您,我的咖啡钱我来付。”
达格利什心想,她不愿意觉得我收买了她,哪怕这条信息只值一个先令。他想说咖啡可以从他的开销中支出,但却没有说出口,他不知道这种因她而起的讥讽冲动结果会是什么。他喜欢萨克森小姐,但是她自信和自满的态度使他恼火。也许是他因此感到了嫉妒。
他们离开咖啡馆的时候,他问她是不是要去斯蒂恩诊所。
“今天不去。星期一早晨我没有病人,不过我明天要去。”
对与她一起喝咖啡的事,她正式向达格利什表示感谢,然后跟他道别。他往东去斯蒂恩诊所,而她则前往斯特兰德大街的方向。他看着她苗条、灰暗的身影逐渐消失,脑子里出现了卡利在黑夜中的身影,似乎看见他偷偷摸摸地拿着那个可怜的包,简直像个逃难的人。这个老保安对弗里德里卡·萨克森的信任使他感到惊讶。如果他处在卡利的地位,他也许也会这么做。达格利什心想,她提供了很多有趣的信息,但没能给她自己或巴古雷医生一个不在现场的证据。
博斯托克太太把速记本准备好,在埃瑟里奇医生的座椅边坐下。她修长的双腿在膝部交叉放着,抬起那火烈鸟似的头,克服着重力作用,准备接受医务主任的指示。
“达格利什警司来电话说他一会儿过来,他想再见一见某些工作人员,并希望在午饭前与我见面。”
“主任,您午饭前恐怕无法安排会面,”博斯托克太太有些为难,“下午2点30分专业人员委员会开会,您连看日程安排的时间都没有。美国来的塔尔马奇医生的预约时间是12点30分。从上午11点开始,我这里还有个听录。”
“听录的事可以缓一缓。恐怕警司会占用很大一部分时间,他对诊所的运作还有些问题要问。”
“主任,我没太明白。您是说他对一般行政安排感兴趣?”博斯托克太太语气缓和,却夹杂着惊讶与异议。
“看来是这样,”埃瑟里奇医生说,“他提到了预约登记、诊断记录、收发信件的记录安排,还有医疗档案系统。你最好亲自与他打交道。如果要听录,就找珍妮小姐来做。”
“我自然会尽力而为,”博斯托克太太说,“遗憾的是,他竟然选择了我们最忙的早晨。如果我知道他脑子里在想什么,为他安排一个计划还是比较简单的。”
“我想我们都想知道,”医务主任回答说,“我也会尽量完整地回答他的问题。请告诉卡利,警司一来就给我打电话。”
“是,主任。”博斯托克太太说。她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于是就离开了。
楼下的夜间门诊治疗室里,玛丽安护士在帮助巴古雷医生套上白大褂。
“像往常一样,金太太星期三来接受麦角酸治疗。我认为最好能安排在四楼的心理治疗社会工作者的房间。凯特尔小姐星期三晚上不来,对吧?跟她说一下。作为替代,我们可以使用卡林斯基太太的房间或者在后面找一间用作约见的小房间。”
玛丽安护士说:“这对您来说不太方便,医生。这也意味着我要爬两段楼梯去打电话。”
“这还累不死我。我可能看起来有点老,但两条腿还管用。”
“还有病床问题,医生。我想我们可以把夜间门诊治疗室的担架支一个起来。”
“这件事就交给内格尔。我不想让你一个人待在地下室。”
“我一点儿也不害怕,真的,巴古雷医生。”
巴古雷医生勃然大怒:“护士啊,看在上帝的分儿上,动动脑子。你理应很害怕!在这间诊所里,有个杀人凶手还没抓到,除了他,谁也不会喜欢在地下室单独待上很长时间。如果你真的不害怕,那就行行好,不要表现出来,特别是不要让警方知道。护士长到哪里去啦?在总务办公室吗?”
他抓起电话,颤颤悠悠地拨了一个号码。
“护士长吗?我是巴古雷。我刚才跟玛丽安护士说,我这个星期不是很想用地下室的房间进行麦角酸治疗。”
安布罗斯护士长回话的声音非常清晰:“当然了,随你的便,医生。但是如果地下室比较方便,而我们可以为夜间门诊治疗室从普通医院请一名代班护士,我很乐意待在楼下,和玛丽安护士在一起。今天晚上我们可以对金太太进行特别护理。”
巴古雷医生说得很简短:“我要求你像往常一样在夜间门诊治疗室,护士长。那个麦角酸病人要到楼上去。我希望您最终能理解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