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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缓缓转过头来,月光突然变得特别明亮,照出兰花前的中年妇人——但她仍然那么美丽优雅,穿着一件短袖的旗袍,一如多年前某次演唱时的形象。
果然,果然就是她!
林君如已然目瞪口呆,十一年前死去的幽灵,如何又穿梭岁月重现此地?
难道——当年她从没有死去过,只是厌倦了可怜的人世,厌倦了剪不断的情丝,厌倦了众目睽睽,厌倦了人言可畏。于是隐遁于茫茫人海之中,在这泰北玫瑰的清迈城中,了此绚丽过又归于寂寞的人生?
但她无法厌倦的是歌声。
“你好。”
美妇人对她微笑了一下,明眸皓齿间满是万种风情,她已不再忧郁哀伤,只是淡定的从容。
电唱机里她的歌声仍在继续——
“我永远怀念你温柔的情/怀念你热红的心/怀念你甜蜜的吻/怀念你那醉人的歌声/怎能忘记这段情/我的爱再见/不知哪日再相见/我的爱我相信/总有一天能再见……”
童建国
1995年5月8日,晚上23点19分。
东南亚,金三角。
距清迈四十公里的山谷中,夜雾笼罩着几栋吊脚楼。四十六岁的童建国,仰头看着一弯冷月,正好有一颗流星从天边划过——真是个该死的坏兆头。
当然,他不知道也不会关心,就是在同一天的清迈,邓丽君悄然离开了人世。
肩上的大行军包沉甸甸的,仿佛背着一具沉重的死尸。里面是他所有的东西,包括七万多美金和几根金条,这是他多年来当佣兵积下的卖命钱——每一张钞票上都有别人和自己的血。
村寨里的人都睡着了,绝对不能让老板听到声音,如果被抓住一定是乱枪打死。童建国屏着呼吸,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手枪里上着二十发子弹,任何风吹草动都会让他拔枪射击。平时再危险也没现在这么紧张,可能是终于决定要告别舔血的生涯,人生从此将走上完全不同的道路,心里一下子还没有适应过来——何况稍有不慎就会惹来杀生之祸,至于未来的路则是彻底的迷惘。
从吊脚楼底下悄然穿过,岗哨今天也打了瞌睡,就在眼皮子底下让他越过篱笆。渐渐远离了村寨,四周全是茂密的树林和灌木,绿树和黑夜将他遮蔽起来,成为一只夜行的猫。
三天后他将抵达清迈,然后就是曼谷——香港——上海。
但沉重的包袱影响了他的速度,又不敢发出太多的声音,更怕惊醒夜宿的飞鸟们,被村寨里的人们听到。
这样艰难地走了几十分钟,前方突然一阵奇怪的声音,又不像是某种动物发出的。童建国立刻将手枪掏了出来,警惕地对准前方的草丛。
当一个人影渐渐浮起时,他低声喝道:“不许动!”
但对方闷哼了一声,便又倒在了草丛中。童建国万分小心地靠近过去,手枪指着对方的脑袋,用脚踢了踢那人说:“你是谁?”
“救……救救……我……”
听起来像是受了重伤,但童建国丝毫不敢懈怠,因为他过去也演过诈伤的把戏,趁别人放松警惕时突然出击。
“别装死!”
他半蹲下来摸了摸那人,立时手上满是温热的鲜血。二十多年的战地经验,使他迅速摸到伤口——真实的枪伤,打在胸腹部伤得很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