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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你要防着一点曲小蓉了。”我说。
“可是……可是她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是装的啊。”大宝说。
“很多问题没有问清楚。”陈诗羽插话道,“既然这个没人管没人问的罗雪琴平时也不爱和别人交往,只愿意把心里话告诉一个人,方斗杨,那么,我觉得之前咱们对方斗杨的调查还不够深入。”
“你还想找一下方斗杨吗?”我问。
陈诗羽点了点头。
2
我们驱车赶往龙番科技大学医学部校区的时候,发现有不少学生神色惊慌。
怀着疑虑,我们来到了医事法学系办公室。然而,系办公室里有好几名老师和学生,都在面色焦急地讨论着什么。
我出示了自己的警官证,并且说明来意。
“谁报警的?”一名年长的老师厉声说道。
其他的老师和同学纷纷用表情来表达他们的无辜。
这个开场白让我们大感意外,也十分尴尬。我连忙解释道:“我们不是出警的民警,没人报警,我们只是想来这里找一下方斗杨同学,了解一些关于罗雪琴同学的情况。”
老师吃了一惊,说:“其实我们学校对同学的自主权利是非常尊重的。”
我知道这些老师是在担心罗雪琴的失踪事件中,他们负有管理不善的责任。于是说:“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辩解也无用,现在最好的结果就是能迅速找到失踪的同学。”
年长的老师叹了口气,说:“既然如此,瞒也是瞒不住了。”
我有些奇怪。在之前师弟师妹们前来调查的时候,学校就应该知道警方已经掌握了罗雪琴失踪的信息。既然这样,还对警方瞒什么呢?
老师顿了顿,低沉地说:“方斗杨今天上午也失踪了。”
这句话让我们所有人都大吃了一惊。不过惊讶过后,我们也理解了为什么学校的同学都神色惊慌。虽然罗雪琴已经失踪一个多月了,但之前学校里并不知道这么回事。直到师弟师妹们来学校调查的时候,罗雪琴失踪的信息这才传了开来。
一个同学莫名其妙地人间蒸发了,这个信息足以在学生们之间激起不小的涟漪。可是几天之后,和罗雪琴私交甚好的方斗杨再次失踪。这个信息迅速在同学之间蔓延,让同学们开始议论纷纷。各种谣言应声而起,学生们也都人人自危。
我们的内心则比学生们更加担忧。当我们开始寻找重要证人的时候,证人们却纷纷失踪,这让我们不得不浮想联翩。可是,如果方斗杨是被灭口的话,犯罪分子则是在下一盘很大的棋。他的作案动机又是什么呢?他下一步还会做些什么呢?这些只会在悬疑电影里出现的情节,怎么会就这样生生地搬到生活中来了?
“老秦的乌鸦嘴被你完美继承了。”韩亮摊了摊手,对大宝说。
我知道韩亮的意思。就在不久之前,大宝刚刚抛出了他的理论。要来哪一种类型的案件,就会扎堆来。罗雪琴这个大学生刚刚被发现失踪不过几天,方斗杨就失踪了。
我知道,毕竟罗雪琴和方斗杨之间是有一些关系的,不能简单地认为这是扎堆。但是,方斗杨真的是因为罗雪琴的失踪而失踪的吗?会不会和我们之前讨论的一样,这,只是一种巧合?
我心存侥幸,问老师:“哦?那他的失踪,是怎么发现的呢?”
“罗雪琴同学失踪后,校办召开紧急会议,决定加强对学生,尤其是对应届毕业生的管理工作。”老师说,“其实我并不赞成这样,毕竟二十多岁的孩子都已经是成年人了,他们应该有自我管理能力和自由度。总不能把学生自己的行为责任强加给学校吧。”
我知道这个老师只不过是想推脱自己的责任,笑了笑,打断他说:“然后呢?”
“会议决定,今天早晨八点,各系自己召开会议。”老师说,“要求限制学生的人身自由,所有的学生必须到场参会。”
“方斗杨没来?”大宝急着问。
“方斗杨是我们系的学生会组织部长,今天的会议也是他这两天一手组织操办的。”老师说,“所以今天上午的会议他缺席了,这的确不太正常。”
“是失踪,还是失联?”林涛问道。
老师尴尬地说:“呃,目前,只是失联。我们找不到他,电话也打不通。”
我想了想,说:“据我所知,方斗杨近两年来,都是在学校附近租住的房屋对吧?”
老师以为我又是在责问他,赶紧解释道:“学校的宿舍条件不好,有家庭条件好的同学去外面租房,这是学生们的人身自由,我觉得学校没有权利,也没有义务去干涉别人的隐私,这就是人权!”
“你们去他租的房子看了吗?”其实我想的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老师松了口气,指着几个学生,说:“我刚才其实正在安排他们几个寻找。方斗杨这个孩子性格内向,不爱交流,特立独行。所以租房两年,居然没有学生知道他租住在哪里。”
我更是松了一口气。方斗杨联系不上,最大的可能就是在他平时居住的地方。身体不适、有人来访等等许多原因都有可能导致他缺席一个学生们并不感兴趣的会议。既然居住地还没有去寻找,那么说方斗杨已经失踪了有些为时过早。
我懒得再和这个一味推卸责任的老师废话下去,招招手让大家收队。
“我们都是学法律的,有法制意识。”老师在身后补充道,“一旦存在问题,我们肯定会依法报警的。”
“依法报警,呵呵,我真是第一次听说。”陈诗羽无奈地摊摊手,说,“我们怎么办?”
“找到方斗杨是第一要务。”我说,“把全部情况通报‘指环专案’专案组,让专案组调配警力,寻找方斗杨的租房所在。”
“嗯,我现在就去。”陈诗羽点头道,“那你们呢?”
“我们这么命苦,还能去干什么。”大宝叹息道,“接了六个鉴定,现在不回去写鉴定书,就得晚上加班喽。”
在大宝写完他的第三份鉴定书的时候,陈诗羽给我们打了电话。依旧是用她那冷若寒冰的声音。
不仅没有好消息,事情比我们想象的还要糟糕。
在警方的寻找下,方斗杨平时租住的房屋很快就被民警找到。这是一幢连窗户都没有的小平房,位于一排联排平房的拐角之处。小平房的大门是一扇破旧的防盗门,却紧紧地锁着。无论警方怎么敲打大门,里面都没有人应声。在请示了专案组之后,民警用消防斧破门而入。进入现场的时候,所有的民警都惊呆了,现场的情况诡异得让人难以置信。进入现场的民警吓坏了,赶紧向专案组进行了简单的通报。专案组组长听完也是一惊,第一时间指派市局刑警支队的技术力量赶赴现场,也通知我们迅速支援。
方斗杨就这样死了。
案发现场,让民警们惊呆了,也实属正常。
如果仅仅看房间右侧面,俨然是一个学霸的房间的样子。一张整洁的行军床旁边,放着一个不大的书架。但是书架上摆满了书籍。虽然有横有竖,却也错落有致。书籍的覆盖面很广,从外国文学到计算机知识,从金庸全集到散文杂选。可见,这个方斗杨是个阅读兴趣十分广泛的年轻人。
但稍一转眼,一派儒雅书香的气氛就被破坏殆尽了。
房间的左侧面,有一张书桌和一把椅子。桌椅之下,散落着许多成团的卫生纸,丢弃得杂乱不堪。书桌之上,有两个红色的文胸,和一条黑色的蕾丝边女式内裤,随意地摆在电脑屏幕的两侧。引起人们注意的,倒不是书桌椅子、女式内衣和卫生纸,而是躺在椅子一旁地面上的方斗杨。
乍一看,绝对想不到眼前的尸体,居然是一个男孩的尸体。方斗杨上身穿着一件粉色的女式小洋装,洋装的正面还镶着很多各种颜色的亮片,在室内日光灯的照射下,熠熠闪烁。小洋装的衣摆被掀了起来,露出了穿在内侧的文胸。他的下身穿着亮蓝色的短裙,甚至还穿着长筒丝袜。一双脚踩着“恨天高”,一条腿架在了旁边的椅子之上,露出了裙底的红色蕾丝内裤。方斗杨的头上甚至还戴了一顶劣质的假发,假发是咖啡色的,松软地散落在他的头部周围,还有几缕头发遮住了方斗杨的半个面孔。
“我开始还以为自己走错了。”民警说,“一个穿着艳丽的女孩躺在地上,我当时心里那个没底啊,咯噔一下!后悔自己就这样破门进来了。”
“我倒是觉得有异样。”另一名民警插话道,“看地上的,显然不是活人了,我还以为是方斗杨杀了人呢。结果走到附近一看,那鹰钩鼻子,那眼睛下面的痣,这明明就是方斗杨本人啊。”
“怎么会穿成这样?”民警纳闷道。
“哎呀,怎么搞成这样?我的房子以后怎么租啊?”门口走来了一个打扮花哨的高个子年轻男人,他低声说道。
“你是房东?”我歪头看了看男人,说道,“你平时和他接触多吗?”
“不多不多!”房东像是触电了一样,叫道,“哪儿有房东和房客接触多的?”
“基本情况你该了解吧?”我有些诧异,问道。
“不了解不了解,我了解他干吗?”房东闪烁其词。
“尸体上还有捆绑行为。”先行进入现场的市局韩法医说。
“绳子?命案?”林涛惊讶道。
林涛话音刚落,房东像是很意外地哆嗦了一下。
我倒是不觉得奇怪,穿好勘查装备后,沿着程子砚事先铺设好的勘查踏板,踏进了小屋里。一进屋内,就能闻见一股腥臭的味道。
离尸体更近一步,我可以清楚地看见尸体上捆绑着的塑料绳。绳子从死者的胯部、腰部反复缠绕,看不清具体的缠绕方向和方式,也看不清绳头、绳结究竟在哪里。
我径直走到书桌的旁边,用手指拨拉掉覆盖在键盘上的卫生纸,说:“如果我没有猜错,电脑上应该是正在放映黄色电影。”
林涛跳过了一个勘查踏板,直接挡在了陈诗羽的前面。陈诗羽无奈地摇了摇头。
我笑了笑,动了一下鼠标,眼前的电脑显示屏瞬间亮了起来。电脑正在使用播放器播放视频,显示的状态是视频播放完毕后的定格画面。从屏幕定格画面里赤裸的女人来看,我的分析一点也不错。
“自然播放完毕后的定格画面。”韩亮站在门口的勘查踏板上说,“看来是没有人为关闭、暂停的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