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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应个屁!先不说我有没有这十万,就算我有,我也不可能向这种无耻小人低头。你找的这都是些什么烂玩意,他是律师吗?我看是混混吧!”
“他怎么能这么干?!”
“你问我啊?人是你找的!”
我羞愧难当,我愤怒异常:“先挂了吧,我找宋律师问问!”
“挂电话之前我想告诉你一句话,苑小文。”
“你说吧。”
“无论你是请律师,还是跟我打官司,我都不怕,想跟我抢孩子,你肯定没戏。”
没戏我也要抢!
这句话就像是条件反射一样,迅速地在脑海里生成,瞬间就迸发出来,向喉咙涌去。尽管是这样,都没有杜帅挂电话的速度快。
像这样被杜帅打来羞辱一番并不是最心痛的事,预感到之前支付的那一万块钱要打水漂,也不算最心痛的事。最令我心痛的是刚刚对宋律师建立起来的信任就这么轻易地瓦解,令我无法适应。
在我的世界里,律师,警察,法官,医生,这些都是很强悍的人,都是拥有着绝对的权利和能力的人,他们是不屑于跟那些小人为伍的,他们天生就是要帮助我们这些弱势群体。
现在看来,难道我连这个想法都错了?
总之,以我对杜帅的了解,他在这件事情上是不会骗我的,宋律师一定是管他要钱了。
他收了我的钱,了解了我的事,却不急着帮我打官司,而是先去要挟我的前夫。我的前夫和我婆婆那是抠门抠到家的人,他在那边得不到任何好处是意料之中的事情。那么,没有得到任何甜头还惹了一身骚的他,接下来还会干嘛?
这是我最担心的问题。
有了这担心之后,我并没有马上找宋律师兴师问罪,我打算先去找小胡,让她出面帮我要回那一万块钱,其他的,我可以不追究。
但是令我感到恶心的事情还没有完,就在我还没去找小胡的时候,宋律师主动来找我了。
我想,既然他都不嫌丢人,敢于当面跟我掰扯此事,那我作为理直气壮的一方我怕什么?我要做的只是兴师问罪,不是吗?
然而我又错了。
真正印证了那句话,来着不善。这年头,敢于找上门的都是硬茬子。
好在,我没把宋律师这匹狼引到我和父亲新租的小平房,而是约在了胡同口的那家砂锅坛肉店。
起初,我的气焰还是挺嚣张的,宋律师还没有到,我就先行点了豆腐丸子砂锅和一份坛肉,外加一张糖饼。好几天没有好好吃饭的我,打算仗着宋律师理亏好好宰他一顿。是的,我原本没打算买单。
宋律师进来的时候,穿着一件黑色貂皮夹克,腋下夹着一只鳄鱼皮手包,头发也喷了发胶,正硬邦邦直挺挺地向我扑来。
他一屁股坐在我的对面,抓起菜单麻利地点了吃的。他的饭菜上来之前,他还伸出他那肥厚的胖手在我的糖饼盘子里拽去一角塞进他的厚嘴唇里。
我顿时很倒胃口,心中一堆骂人的话不吐不快。就在我刚要张嘴质问他去勒索杜帅的事,他居然抢先展开了话题。
“你准备好后续的款项吧,”他说,“我尽快安排你开庭。”
“法院是你家开的呀?说开庭就开庭!”我的心里是这么说的。
“杜帅那边我去沟通过了,他不同意放弃孩子的抚养权。走上法庭是必然的了。”他接着说道。
“你都跟杜帅说啥了?”我明知故问。
“没啥,就是常规流程。”他的饭菜上来之后,狼吞虎咽起来。
“啥常规流程?”
“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呗。我告诉杜帅,如果他不放弃孩子的抚养权,那他就得损失一半的财产。”他白了我一眼,然后继续吃他面前那碗滚烫的砂锅。他的嘴唇和舌头被烫得通红,他呲着牙咬碎那食物以免烫到牙龈。
真是红口白牙。
“那他咋说的?”
“这孙子就是一块滚刀肉,还有他妈,我跟你说,这娘俩,简直了,你离开他们真是万幸!”
他这话说得倒是没错。
“这官司,可不好打。对方摆明了要钱没钱,还想抢孩子,砸锅卖铁这官司陪你打到底!”
“要照这么说,那我还打啥?我就甭打了呗。”我说。
“打呀!干嘛不打?有我在呢,你怕什么?”
“明知道会输,你还让我打,那你不是故意让我损失钱嘛?”
“损失点钱怕什么?这口气你得争回来吧?就姓杜那小子那样的,还有他妈,都那么操蛋,你不好好收拾收拾他们?”
宋律师不但没有从杜帅那里得到好处,还惹了一肚子气。我突然感觉这个看似忠厚、实则圆滑的家伙也挺可悲可笑的。
“我跟你讲,咱们这回就跟他们玩到底了。打不赢官司恶心恶心他们也好!”
哎,我听到这话的时候,真为我那一万块钱感到心疼。我东拼西凑拿出的钱几乎已经倾尽我的所有,可这份厚重到了姓宋的手里,却成了帮他出气的砝码。
怎么会有这种人?
人在做,天在看,他现在难道不是应该吃下去一颗丸子然后卡在嗓子眼憋死吗?
我看清了宋律师的人品和伎俩,我打算跟他把话挑明。于是,我说:“这官司我决定不打了,你把一万块定金还给我吧。”
他愣了一下,然后突然大笑起来。
“你笑什么?”
“杜帅说你精神有问题,我一开始还不信。”
“他真这么说的?”
“还有他妈,也这么说了。”
“操!”
我气得用力踹了桌子腿一脚,以至于砂锅汤飞溅满地。宋律师倒是后撤得飞快,很好地保护好他那件价值不菲的貂皮。
突然,我意识到我这么做很傻。我不该轻易地被宋律师激起对杜家人的愤怒,他这么刺激我,完全是别有用心,我不能中计。
于是我快速收起我的气愤:“行吧,他说就让他说去。”
“那孩子你不要了?”他又在想办法激起我的斗志了。
“不要了!”我说的是谎话。
“我最后问你一遍,这官司,你到底打还是不打?孩子你到底是争还是不争?”
“不打不打!”
“那行,我走了。”
“你等一下!”
“后悔了?”
“把钱还我!”
“你没事吧?我没管你要钱就不错了!”
“我不管,钱你得还我!”
“那你要这么说的话,咱俩得好好算算帐了。”宋律师重新坐回我的对面,他的气势给了我无形的压力,“第一,咱们有言在先,定金是无论如何不退的,这个也是行规,你不信可以出去打听打听!”
我才不去打听。
“第二,最近一段时间我可是没闲着,准备开庭资料,还做了男方工作,这部分的律师费,你还没给我支付呢。怎么着,苑小文,今天就麻烦你把钱交一下吧。”
“哪有你这么做事的?又没开庭,你还好意思收钱?你只是跑到男方家里去忽悠了一圈,这是你自愿去的,又不是我让你去的,这也叫做了工作?”
“忽悠一圈?注意你的用词,我们律师的工作就是靠一张嘴,之前你求我的时候,也正是相信这一张嘴的能力。”
我打算直接揭穿这家伙的真面目:“你去杜帅家里要挟人家,碰了一鼻子灰,现在回来说要帮我打官司了。要是杜帅把钱给你,你现在还不反过来帮着杜帅打我!”
宋律师的脸色变得难堪,他好像没想到我知晓此事。他没有马上辩解,而是上下打量着我,估计正盘算着什么新花样。
“都是小胡的朋友,大家别把脸撕破。你把钱还我,我们还能相敬如宾。”我感觉我这话在厚脸皮的宋律师面前毫无意义。
果然,他憋出了大招:“苑小文,我实话告诉你吧,这官司你打也得打,不打也得打。”
“啥意思?”
“我认识法官,我俩昨天晚上还在一起喝酒呢,你要是不按照约定继续支付给我律师费,那么我就会让你失去官司。你不但永远见不到你儿子的面,说不定,你还得赔偿杜帅一笔钱。”
说着,宋律师把手机掏了出来,在相册里,找出一张照片递给我看,那是一张他和一个中年男人喝酒的合影照片。
“你看清楚跟我喝酒的这个人的长相,如果你不信的话,你现在就去区人民法院,大厅里有一个公示栏,上面有各个法官的信息,你去对比一下。”
我想我会去的,因为我实在不相信姓宋的。
“你对比完了以后,打不打官司你自己决定,好吧。”
说完,宋律师扬长而去。我呆坐着,脑子里被那张合影占据着,心情很不是滋味。
良久,我才回过神来,我想要喊住宋律师,提醒他还没买单呢。可是,他早已消失了踪影。
这一顿饭吃得我肠子都悔青了,钱花得我心疼,还气得我肝疼。
带着满肚子的气出了饭店,跑回家蹬着我那辆大28自行车,直奔区人民法院,我倒要看看宋律师是不是骗我。
结果,生活再次给了我沉重的打击。
公示栏里的法官照片,跟宋律师手机里合影的人,是同一个。
完了,这官司我不打都不行了。不打,姓宋的会报复我,让我失去一切。打,我会被姓宋的讹钱,但好消息是,他跟法官关系不错,说不定我会赢得官司,夺回鑫鑫的抚养权。
我在心里面安慰着自己,就当一切的付出都是为了鑫鑫,因为要是为了鑫鑫的话,一切都是值得的。
我只能这么安慰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