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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下他明白了,愕然道:“怪不得我们之前只要抓一个送货的,剩下的就都溜了,我一直怀疑我们队伍里有内鬼啊,原来是手机出问题,这等于是部随身监控啊!”
“所以这个要害不除,我们将来的每一步都有可能泄密,基层警力可没有技术水平能马上分辨是否是黑客手机。”贺炯道。
徐局长递回了手机,一锤定音:“做吧!局里,包括我这个局长,全力配合,别说采访,让我上综艺都行,只要能扫清毒品。”
“谢谢徐局!”贺炯铿锵地敬了个礼,迎着徐局出去了。
“现在播报一条本台刚刚收到的简讯:昨晚我市警方根据侦查线索,突袭了我市数个涉毒场所,抓获涉毒嫌疑人七名,缴获新型毒品蓝精灵七百余粒,案值十余万元。据悉,这是我市首次查获规模较大有组织的贩毒团伙,以嫌疑人秦某生、孔某为首的团伙均已落网,目前本案正在进一步调查之中。请看本台记者从禁毒支队发回的现场报道……”
晋阳市《早间新闻》插播了这条震撼的现实类新闻,从写字楼到地铁站,从银行大厅到车站、机场,从家庭到单位,这条报道一下子把有关“新型毒品”的话题炒热了,那位很少露面的禁毒局长温文尔雅地接受电视台采访,普及了一番新型毒品的知识。在全市的各个角落,都有驻足津津有味观看的群众。
“哎哟,我的天哪,这个作死货!”
晋源律师事务所,刚刚泡好一杯茶的郭泰齐律师,瞪着熬夜熬得满是血丝的眼睛看了几遍,终于确定新闻上的涉案嫌疑人“秦某生”就是委托他办理取保候审的秦寿生,这刚出来一两天,就又给逮现行了,一系列变故让他摸不着头脑。
他一想,重新收监,而且这么大张旗鼓,那肯定是证据确凿,再想捞人可就没指望了,捞人没指望,那高额的律师费也就成为泡影了。
他掏出手机,犹豫了几秒,还是在微信上给一位鲜花头像的联系人发了一个链接,是警方官微发布的新闻视频。发完链接,他像做贼一样,清空了通话记录,又警惕地看看窗外,然后谨慎地把这部不常用的手机放回公文包的夹层里。
每个人都有不为人知的阴暗一面,每个人也都在小心翼翼地隐藏自己的另一面。郭律师的私密手机联结的正是另一人的阴暗面。
在一幢绿草如茵、楼宇鲜亮的公寓楼内,欧式边桌上的一部精致手机响了,正揉着头发、裹着浴巾的女人敷上面膜后莲步轻摇地坐到了床边,随意地拿起了边桌上手机,一看,皱眉了。郭律师不会无缘无故给她发信息,她认真地看着,一下子被视频内容震惊了。
“秦寿生被抓了?
“查获七百余粒新型毒品?
“什么时候的事啊?”
她喃喃道,这消息让她混乱了,美目眨着、身体僵着,连浴巾松开也浑然不觉,足足保持着思考的姿势有数分钟之久,她才悠悠地回过神来。
“不对呀……怎么会这样?”她喃喃道,心情烦躁得连脸上的面膜也揭下来了,揭开这层面纱后的女人,如花美艳,面色白皙如玉、身材婀娜多姿。
她的美是公认的,在晋阳市不算很大的富人圈里,很多人认识这位牌桌、酒桌、饭桌甚至谈判桌上都长袖善舞、应付自如的佳人。很多人叫不上晋昊然晋总的全名,对她可是耳熟能详,都知道这位晋总身边的美人叫汪冰滢,是晋总用股份加高薪挖回来的,不仅人漂亮,办事更漂亮,晋总在生意场上屡屡化险为夷,很大程度都是这位美女律师的功劳。
只不过没人知晓,一袭光华的表象,掩盖着多少阴暗的内里。
汪冰滢看完了视频,斜斜地躺在床上,眼光扫过自己光滑而白皙的躯体时,莫名联想到,这副美丽身体曾经面对过多少双淫邪贪婪的眼睛。从清纯到玷污,从玷污到沦陷,从沦陷到习以为常地享受着现在的生活,她说不清自己是怎么走到现在的,可她清楚,已经没有机会回到过去,能做的只是保持着现在的样子。
思忖间她似乎想通了,拿起手机:老曹,屁股着火了。附带发送了新闻的链接。片刻,信息回来了:本来就是炮灰,烧就烧呗。
她输着文字:动静不小啊,量也够大。
信息答复:新闻你也信啊?七百多粒,当是维生素片啊?谁敢存那么多?
正应了她的判断:看来是夸大其词了。
信息答复:官方这叫好大喜功,通病,没那么多,事也没那么大,折了几个新料。
她美目眨着,放心了,又输一行字道:出了这事,老板肯定很不爽,你小心点。
信息答复:一根绳上的蚂蚱,还能咬着我咋的?摊子越来越大,不可能没点事啊。
她应对着:好吧,静观其变。
对方回了一个OK的手势。
信息联络结束,手机屏幕上那些文字和图片,像三维动画一样碎了,碎成了千百块微小的星星点点,在屏幕上倏忽不见,两人的聊天记录瞬间成了空白。
这是传说中最安全的联系方式:阅后即焚!
“当啷!”月星派出所的留置室,铁门打开了,一脸肃穆的警员拿着一张纸念着名字。
张强、马立军、朱波、毛世斌、奉成标一个一个被叫了出去,隔着铁门能听到警员在说话:“张强,经我所侦查,决定以伤害罪对你进行刑事拘留,签字。”奉成标,送强制戒毒;朱波、毛世斌的罪名似乎是非法收债。
连天平侧耳听着,听不真切时,他狐疑地看着身边仅剩的葛洪、高久富。高久富赶紧自证清白道:“平哥,我啥都没说,秦寿生根本不认识我。”
葛洪也赶紧道:“平哥,我也是,啥也没说。”
“那问你们什么了?”连天平小声道。
“问我在监狱待了多久、生活咋样、出来干啥了,还有,有什么收入来源,还有,家里还有什么人……”葛洪老实交代道。连天平听得心里烦躁直骂道:“闭嘴,怪不得都叫你二屁,净一堆屁话!”
“大哥,他们真跟我聊了大半夜屁话,把我都聊瞌睡了。”二屁心眼实诚,把屁话全照搬过来,没承想惹得平哥生气,懒得理他了。
高久富小声道:“平哥,他们身上大大小小多少事,我估计他们自己都说不清,没您什么事……只要……不会的,就黑标、毒强那吸坏的脑子,他们能说清才见鬼。”
“嗯,也是……”连天平蹲坐着,稍稍放心了。
人在厄运来临的时候,总是往好处想。高久富小声问道:“嘿,二屁,你上次进去啥光景?你小子不是邢天贵的金牌打手吗,昨晚怎么连个女的都打不过?”
“哎呀,别提了,那娘们太厉害,不过还不是最厉害的,我头回被抓时,那特警直接扑上来一群,根本没有挣扎的机会就被摁得死死的,幸亏我反应慢,反应快的哥俩被特警‘嗒嗒嗒’就是几枪,一家伙直接被打残了,上劳改都瘸着腿呢……昨晚那个跟我那会儿比啊,简直是小儿科,我们那时候才吓人呢,一条街全是警车,邢老大被抓住时,手铐镣子好几十斤,走路得人架着……”葛二屁说着就开始拍胸脯了,那是心有余悸,被吓过一次到现在还没消化。
听着这话,高久富笑吟吟看着连天平,连天平也莫名地笑了,心更安了。
对呀,昨晚那阵势太小,说明自己还不够格享受那么高的警力待遇。
葛二屁的唾沫星子飞了半天,高久富打断问道:“行了行了,都吓成这样了有什么显摆的。哎,二屁,蹲这么多年了,都没脱胎换骨?好歹也洗心革面啊,怎么还在街上混啊?”
“咱们的职业不就是混混吗?其他我也干不了啊!”葛二屁老实道。
这傻样逗得连天平“噗”一声笑了,一揽二屁的肩膀,笑问道:“二屁,要这回能出去,给你找点大事干,敢干吗?”
“啥大事?杀人放火的事我可真不敢干啊。”葛二屁一激灵,眼睛瞪圆了。
“贩毒,怎么样?”连天平直接道。
“哎呀妈呀!”葛二屁一哆嗦,紧张道,“要不还是杀人放火吧,贩毒太难了,干不来啊。”
高久富和连天平哈哈大笑,着实被葛二屁给逗着了,不过也明白为什么邢天贵会倚重这号人了。
单纯,单纯到蠢的地步,这号人打着灯笼也难找啊!
正笑着,铁门又一次打开,三人被叫出了留置室,默不作声地跟着民警到了前台,填表、摁手印,表是传唤通知书,没有带“刑事”二字,连天平心一下子放平了。葛二屁还咧咧着道:“我啥也没干,还挨了一顿打。”
“谁打你了?”民警不悦地问。
“一女的,昨晚一脚就踹我肩窝上了……不对,两脚。”葛二屁道。
“哦,那传唤你跑什么?这不事情问清了,没事了……哎,你要告她吗?要告她就待这儿等我们查实,要不告就可以离开了。”民警道。
见民警已经拿着大袋子开始发还个人物品了,葛二屁一乐,赶紧摇头:“不告,告什么呀!好男不跟女斗!”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啊,你们一块儿的都是什么人啊?收债的、吸毒的,这是没查到你们什么事,要有,也得送看守所待着去……都听明白了,留好电话号码,有事通知随叫随到啊……对了,要有检举别人违法犯罪的话,我们对此是有奖励的,现在已经查实张强和奉成标非法收债的事了啊,你们要参与了,趁早坦白争取宽大处理……”
一位领导模样的警察带着三人出院子,一直上着教育课。那三位点头直应“是是是”,问到是否参与,个个赌咒发誓,绝对没有,就酒肉朋友,他们喊人来打架,这不没打成不是?
“好了,该说再见呢,还是说再别见呢?……嗯,小伙子,手机响了,这是我们所信息平台给你们发的信息,对我们的警务可以给个评价啊。”老警察把三人领到门口了,笑吟吟作别。
高久富掏出手机,一看是这样一行字:高先生您好,您因寻衅滋事于昨晚被我所传唤,现已处理结束。不知您在我所拘留期间对我们的工作是否满意,请予以点评,非常满意回复1;很满意回复2;满意回复3……
高久富脸“唰”的一下子拉长了,连天平用手捅了他一下,这货立马变脸道:“满意满意,特别以及非常满意……”
“啥满意啊?抓我,我认了;关我,我进了;好容易出来了,还非得逼着我说好啊?那关人的地方一股尿臊味,不能把人关那儿回头还非让人给你们点赞不是?”葛二屁瞪着眼倒着苦水。
高久富和连天平赶紧拽着人走,一个说,“别见怪啊,领导,我这兄弟脑子不清”;另一个说了,“我替这兄弟表态,对派出所待遇表示非常非常满意”。
“满意就好,那回见啊,路上小心,回去多吃点压压惊,不送啊!”
老警察笑着招手,慢悠悠地回去了。
那三个溜走的拦了辆出租车走了,上车后连天平直道了句:“月星小区。”
“啊?!还要回去干吗?”葛二屁吓了一跳,这是昨晚被抓的地方。
高久富在后座一捂他嘴道:“二屁,再胡说信不信把这张嘴打成屁眼啊!”
“嗯嗯嗯嗯……”葛二屁说不出来了。连天平此时往回看了眼,派出所里低眉顺眼的小痞子样,一离开变成了毒眼恶相,那一眼比高久富的威胁可管用多了,葛二屁立时闭嘴不吭声了。
心思单纯的人第六感都比较敏感,葛二屁明显地感觉到平哥是做大事的人,就像他以前跟过的大哥一样,也是这样看人一眼就让人后背发麻的感觉。
不一会儿到了月星小区左近,跳下车,葛二屁瞅着连天平表情不善,赶紧谄媚道:“平哥,是不是弄秦寿生家里那个,这脏活您别沾,我来。”
“啊?”连天平一愣,然后被气笑了,踹了葛二屁一脚道,“闭上你的臭嘴……不过确实有个脏活,干不?”
“干!怕死谁来混社会啊!”葛二屁道,表情狰狞吓人。
“嗯,不错……那去,那泔水桶里捞捞,有部手机。”连天平指着不远处,饭店出门拐角,臭烘烘的地方。葛二屁脸一下子苦了,高久富笑得浑身打战。连天平笑着问:“咋?不信是不?要没手机,我带你去南方看花花世界,一天给你换个妞咋样?”
“成,那要有呢?”葛二屁捋着袖子道。
“要有手机啊,给你找个大活,没人可使了,你该上位啦。”连天平道。
这诱惑可是足够大了,葛二屁二话不说,奔向那臭烘烘的泔水桶。这脏得实在没法下手啊,干脆一脚蹬了,那红的、白的、紫的还有说不清颜色的食物残渣流了一地,其间果真躺着一部黑色的手机,屏已经摔碎了,看到此处连天平和高久富微微一笑,掉头走了。
还是葛二屁实诚,捡起那部脏兮兮的手机追着叫着:“平哥,手机手机……真有哎,怪不得您能带兄弟们找着钱,眼睛能透视啊……”
这货实在丢人,高久富上前一把打掉手机,拉着这家伙赶紧走了……
“还是大周经验丰富啊!”谭政委赞了句。
刚刚回传的监控视频显示,连天平出了派出所,第一站果真如周景万这位老外勤所料,亲自去看自己昨晚扔掉的手机还在不在。
同样旁观的支队长贺炯几分得意地道:“那是,也不看谁教出来的。我跟你讲啊,他是被这个坎绊住了,只要能过这道坎,那谁也挡不住了。”
“别高兴得太早啊,这是放虎归山,我们可没有诸葛亮七擒七纵的本事啊,万一逃跑,万一被上线掐了,万一铤而走险酿出其他祸端,都可能让案情变得更棘手。”谭政委道。他眼睛盯着案件板,一棵嫌疑人大树,只找到了区区一枝,还差得远。
“你咋不往好处想呢?现在他高兴得屁颠屁颠乱嘚瑟,肯定把警察当作啥也不知道的笨蛋了,那小胖子,任明星说了……这是时下的流行语,叫扮猪吃老虎。”贺炯惬意地坐在椅子上,心情很久没有像今天这么畅快了。
“往坏处想,往好处做,不是您的一贯风格吗?呵呵,贺支队啊,可别被一时的胜利冲昏头脑啊,毕竟我们还不知道这个摊子究竟有多大。”谭政委道。
“我觉得很快就会知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一个人可以把秘密烂在肚子里,可一个组织要藏得滴水不漏,他们还没那能耐,这么多变数,他们会防不胜防。”贺炯道。
“变数?!”谭政委没明白。
“那几位辅警不就是了……呵呵,不容易啊,小伙子们打了个盹就继续上路了,这可是颠覆我们经验的一次侦破啊,了不起,自古英雄出少年,了不起啊!”贺炯由衷地赞道。
谭政委看看表,已经上午十一点三十分了,他犹豫着道:“还没消息啊,我们是不是过于乐观了?”
“恰恰相反,我看我们是太保守了,他们会走得比我们想象的要远。”贺炯道。
“理由呢?”谭政委习惯性地质疑。
“其实你心里也是这么想的,却来朝我要理由。如果非要给个理由,那我给你一个:天不藏奸,地不纳垢,作恶者永远法网难逃。”贺炯铿锵道。
谭政委知道支队长的信心来自何方,其实不需要理由,因为他也坚信,这几位思维与众不同、天马行空的小警会走得更远……
八点多从支队出发,借调网安支队的通信车疾驰在晋阳市的大街小巷。
九点钟,沿平阳路、滨河路转悠;十点,晋阳街、中环路一带转悠;十一点,长兴街、茂业府一带转悠;十二点,自平阳路到东城角村打了个来回。
所过之处,维登度假公寓、月星商务会所、君辰私人会所、湖滨大饭店、财富大厦、合生酒店等,到那些高档消费场所门口泊停,武燕总是匆匆来去。
一直到下午两点,这辆车又回到了中环路,像是失去了目标。
车里后座坐着丁灿、邱小妹,两人各一台电脑,都对着电脑屏幕发呆,屏幕上显示的路线、时间轴是从连天平手机里提取的文件分析到的,整整一天的时间,就沿着路线上的点转悠,而转悠之后得出的结果是:没有结果。
“我们有点太乐观了啊,数据给出的只有记录,而不会给出原因,这么找下去可不行,我们对连天平的了解实在太少。”邱小妹道,没有穿警服的她更像是个未成年少女,说这些显得和她天真的样貌实在不太相称。
丁灿努努嘴,为难。
武燕瞥着后面两位,副驾上的邢猛志靠着座位一动不动,看着繁华喧嚣的街市发呆。
“猛哥,说话啊,不行我们就先撤吧。”丁灿道。
“等等,我们从头过一遍,其实我们知道很多了,这个家伙最喜欢去的是合生酒店,那儿的淮扬菜很有名,其他酒店也常去,带着相同的手下或者不同的女人;还有东城角村也常去,那儿是聚赌窝点……其实他的生活,一言以蔽之就是:吃喝嫖赌。对吧……真是让人羡慕的生活啊!”邢猛志幽幽道。
这话听得邱小妹翻了白眼,丁灿咧嘴,有点为有这样的朋友羞愧。武燕却是笑了,直问道:“那你发现什么了?”
“数据能分析出他停留某个点的时间、某个点的频率,但多数都是吃喝嫖赌的点,无用的信息反而把真相掩盖了,这其中,是不是有我们忽略的东西……你们看,中环区这一带,商贸区、写字楼、超市、小微企业,这可不是吃喝嫖赌的地方啊!应该对连天平这号人没有吸引力,他为什么会来这儿呢?”邢猛志问。
“对呀?”邱小妹一下子反应过来了,操作着电脑,然后喃喃地分析着数据,“上个月六日、十日、十四日、十九日、二十三日、二十七日六次到这儿,时间不算长,每次不到一个小时,位置……无法测算啊。”
窗外就是他来的地方,密集的高层建筑,哪怕误差缩小到十米,也说不清是来这儿办事,还是和某个人见面。而且那种立体的楼宇有多少监控探头,在哪个探头里才能找到他?或者这种有反侦查意识的人,可能根本找不到。
“问题就在这儿,屎壳郎钻茅坑里正常,可要来这种干净、整洁、治安防控极严的地方,说不通啊!”邢猛志道。
邱小妹反驳了:“数据显示地方很多,或许就是路过,或许就是就餐,或许是其他我们无法测知的原因。怎么就不能来这儿了?流浪汉都有呢。”窗外恰有一名沿街乞讨的。
丁灿道:“是不是我们错了?我说猛哥,你别过度自信,我们毕竟是新人,没接触过这种案子。”
“侦破不就是个试错过程吗?错一百回,对上一回就是神探,别人会看到你成功的结果,而不会在乎你错了多少次的尴尬。”邢猛志道。他回头说话时,无意中和武燕的眼光碰触了下,像发现某种异样似的,移开后又反过来直视,这才看清,武燕正在凝视着他,大眼,很大的眼睛,眸子的正中心映着他的影子。邢猛志吓了一跳,紧张地问道:“大姐,你这么深情地看着我,是发花痴还是准备发飙,我不是故意错的啊。”
丁灿和邱小妹“噗”一声乐了,就算没有任明星的补刀,邢猛志的话也够噎人了。这把武燕给噎得翻白眼了,两人自从那一掷的小纠葛后还没怎么说话。丁灿解着围道:“武姐,甭理他,他就嘴欠。”
“不光嘴欠,还小肚鸡肠,记我仇呢是吧?”武燕不屑地问。
“我的格局不太大,可未必像你说的那么小,要记仇我早拍屁股走人了。”邢猛志道。
武燕闻言,侧身了,很郑重地道:“那我问你,为什么留下来?为什么干这吃力不讨好的活?”
“很简单,我想当一名警察,一名正式的警察。如果当不了,那我在走之前,也一定要证明,我这个临时的警察,不比正式的差,再小的力量也能对抗罪恶,满意吗?”邢猛志说着给了武燕一个不服输不服气的眼神。
“不太满意,你还没有学会怎么当警察,怎么去侦破?还抵抗罪恶?”武燕道。
“这就有意思了,突破口好像是我们找到的。”邢猛志挑衅似的道。
“但也仅限于程咬金的三板斧,等力道用尽,也就黔驴技穷了,比如现在,傻眼了吧?侦破是个试错的过程,我同意,但侦破同时也是一个集体智慧交互的过程,这也是我们队伍为什么如此注重传、帮、带的原因所在。我欣赏你们思维的天马行空、与众不同,但你们更应该对那些经验丰富、在一线长年摸爬滚打的人,给予起码的尊重。”武燕正色道。
“比如你?!”邢猛志好奇地看着武燕,似乎看到了她隐藏的另一张面孔。
很深邃,最起码眼光是如此,不像表面那么简单粗暴。
“换成肯定句就对了,丁灿和小邱没有错,这个方法让我们惊艳;你也没有错,找到了疑点,但可惜的是,因为你们过于自信和傲慢,要错过正确答案了。”武燕道。
“啊?”邱小妹惊愕一声问道,“武姐,你知道答案?”
“不可能啊,她这打沙袋的手,玩键盘都不利索。”邢猛志说完赶紧抱头。武燕却是不屑地看了他一眼:“想知道答案吗?”
“想啊,难道……不可能啊,连天平是刚冒出来的新嫌疑人。”邢猛志一下子被难住了。
“所以我说,侦破是一个集体智慧交互的过程,你如果学不会尊重别人,可能很快就止步了……我可以告诉你,他每次来的地方就在那儿,十一点方向,众志典当行。”武燕指着方向。
几人齐齐看去,是个三大家临街铺面的典当行,这在金融街不算常见,但也不稀罕,恰恰这种地方,是不可能提供监控的。邢猛志一头雾水地回头看武燕,武燕也看着他,片刻后,邢猛志道:“给个说服我的理由。”
“理由是,这个典当行的老板叫曹戈,在九队初始排查的第一批名单上。周景万、马汉卫一正一副两名队长被撤职,都是拜此人所赐,起诉马汉卫的代理律师姓郭,叫郭泰齐;这个郭律师同时也是秦寿生取保候审的代理律师……有意思吧?其实当你们折回来,停在这个疑点上,我就知道,方向是正确的,这部嫌疑人手机显示的信息,把咱们支队怀疑过却没有找到证据的对象,全部关联起来了。”
武燕郑重地向三位小警,诚心诚意地竖了大拇指,这叫心服口服,尽管对方不知道自己做对了。
车里一时间静了下来,几人互视着,却再也找不到话题,因为都是警察,哪怕临时的警察心里都很明白,到了犯罪策划和组织的层面,找到证据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更何况面对的是一名有头有脸有正当生意的商人。
对,商人。武燕向他们指认了那位曹戈,他从典当行里踱步出来,四旬左右年纪,西装革履,和这条街上出没的成功人士几无差别,如果非要挑差别,就是人家的座驾了,是辆奔驰G。
风度翩翩的曹戈登车绝尘而去,留给监视他的警察们一个张扬的车影和嚣张的车号:晋××888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