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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就发觉了。发现樱井的态度有异,在一起的青年也转头望向这边。樱井对他说了些什么,然后独自走向我们。我们站在上下车出入口的洗手间旁交谈。”
“当时你是第一次在近距离看到樱井?”
“是的。”
“感觉如何?”
“只有一句话,这女人实在太美了!”
“你们谈了些什么?”
“荒正先问‘你是樱井佳子吧’,她点头。荒正接着说‘源田老板要我们来接你’,她似乎很惊讶,回答‘我打算到了旭川再打电话给他’。
“荒正又问‘和你一起的男人是谁’,樱井回答‘是朋友,我请他们送我到旭川’。”
“请他们送到旭川?”牛越不由自主地喃喃自语。
“樱井又说‘到了旭川就和他们分手’。她的口气满不在乎,我记得当时她简直就像女学生一样——事实上,她的确很年轻。荒正问‘在旭川若和他们分手,他们会怎么做’,樱井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回答‘应该会回马戏团吧’。”
“樱井佳子是和吕泰明私奔逃离马戏团的,至少,吕泰明是这么认为,所以应该已下定决心不回去了。”
“好像是这样没错,但是,樱井自己却不当一回事。”
“嗯……结果呢?”
“接下来有什么样的对话……我已经忘记,但是,后来,和樱井在一起的青年过来了。”
“当时你们马上知道他是外国人?”
“当然不知道,是后来听樱井说的。身材高大的是弟弟吧?他来了,问樱井‘怎么回事’。我至今仍记得他脸上和善的笑容,每次想起来就心痛。他有张娃娃脸,大概以为我们是樱井的朋友或什么吧!”
“樱井怎么回答?”
“她说‘我现在要和这两个人一起走,再见’。”
“唔……”
“青年怔怔地站在门口,问‘到底是怎么回事’。樱井冷冷说道‘很简单,就是要分手了,你把我的行李拿过来’。青年还是茫然若失,于是樱井咯咯笑了,说‘你以为我真的要和你私奔吗’。
“‘你骗我?’青年问。这时,荒正边说‘你待在那边,里面的人会很冷吧’,边抓住青年的衣领,把他拉到这边来,然后用力关上门。这时,我想对方的哥哥可能会看到,就隔着玻璃窗望过去,但他还在低头打盹儿。
“即使这样,青年似乎仍没有感受到我们的存在,面对樱井又问了一遍‘你骗我’,还问‘你已经不喜欢我了’。当时他的神情非常沮丧,连我看了都觉得可怜。”
“那么,樱井佳子如何?”
“她只是冷冷地说‘我本来就不曾喜欢过你’。于是,青年冲向她,想抓住她。
“现在回想起来,我是很同情那位青年的,可是当时却认为,樱井既然是老板的女人,我就必须保护她。于是我和荒正马上阻止他。我前面也讲过,荒正是急性子,又喜欢惹事打架,当然马上就揍了青年几拳,这么一来就形成了一场乱斗。
“我虽不希望使用暴力,可是青年身材高大,体力又好,荒正再加上我都打不过他。荒正大叫‘把厕所门打开’。我开门,三个人一起倒进厕所。正当我觉得,其他乘客听到声音会跑过来时,青年忽然不动了。”
“怎么了?”
“我一看,青年胸口插着把刀,是荒正刺的。青年痛苦呻吟,最后叫了一声‘佳子’,就咽气了。我心想,他一定很迷恋樱井吧!我一下子慌了,知道事情严重了。”
“后来你们打算怎么办?”
“我心想,这样已无法搭乘这列车到旭川了。荒正问我‘喂,怎么办’,我回答‘只好跳车了’。列车出了砂川,正快速朝拢川行进,可是如果在拢川车站下车,一定会被人看到,只能在到拢川站之前跳车,逃到我的家——这个家当时就已存在。
“已没有时间再犹豫了,所以我回车厢拿了樱井的行李,荒正则拿了我们的行李。乘客很少,列车又在行进之中,没有人注意我们。樱井的行李放在网架上,我瞥了青年的哥哥一眼,发现他似乎仍在打盹儿,就拿着行李匆匆回到厕所前。
“吕泰明的尸体在洗手间内?”
“是的。”
“你们从外面把洗手间门锁上了吗?”
“我们根本没有多余的心思考虑这些。我打开出入口的车门,要樱井‘跳下去’ ,她回答‘不要,会受伤’,于是我只好强迫她往下跳。当时积雪很厚,又是在草地上,所以她并没有受伤。我也跟着跳下去。
“这里距离拢川车站约莫还有一公里吧!在跳车之前,荒正又进入厕所里,摸索青年的口袋里装了什么没有,并拭掉刀柄上的指纹。
“我扶樱井站起来,收拾好行李,一面慢慢往车站走,一面等着荒正追上来。可是荒正并未跳车。列车远去后,我又沿着铁轨寻找,还是找不到他,直到第二天看了报道,才知道他已被射杀。”
“嗯……”牛越沉吟,“也就是……”
“我认为是青年的哥哥醒来,走过来看情况,知道弟弟死了,就开枪射杀了在尸体旁的荒正。”
“应该是这样吧!”
“是的。”
“这么说,洗手间不仅是荒正命案的现场,也是吕泰明遇害的现场了?”
“是的。”
“但是,现场并未检测出吕泰明的血迹。”
“依我见到的情形,他几乎没有流血。”
“原来如此。但,吕泰明的尸体后来到哪里去了呢?”牛越喃喃自语。
如果札沼线的北龙和碧水之间的樱树下发现的骸骨确实是吕泰明,那么……
“跳车后,你做了什么?”
“我带着樱井到这里,然后打电话给在旭川的源田老板。”
“然后呢?”
“老板吩咐我送樱井到拢川的旅馆,他会亲自来接她,所以我依言行动,先送樱井到车站后面的富士屋旅馆,再把旅馆的电话号码和地址告诉源田老板。我自己回这里住了一夜,第二天早上赶回旭川。”
“原来如此。”
“因为荒正死亡,组里乱成一团,我也被刑事问了很多事。过了大约一个月,风声渐止时,组织突然宣告解散,大半人员都随老板前往东京,但是我因为要继承家业,就来到了拢川。”
“樱井呢?”
“我想是随老板去了东京,不过以后的事我完全不知道了。”
“嗯……”牛越交抱双臂。当时的情形终于明白了,但他仍有些不敢相信。
屏风那边的电话铃响了。柴町站起来,走到屏风后,小声讲着什么,不久就叫道:“牛越先生。”
牛越慌忙站起,走过去。
“你的电话,旭川警局的三田先生打来的。”
牛越接过听筒,三田说:“吉敷刚刚从新十津川打来过电话。”“什么时候?”
“差不多一分钟前。”
牛越心想,吉敷目前在新十津川吗?
“他说想和你联络,所以我给他你这边的电话号码和地址,他可能很快会与你联络吧!”三田说。
“太好了,谢谢。”牛越挂上话筒。
之后,牛越抱着等待的心情,回到柴町面前,问道:“你对樱井佳子的印象如何?”
“当时她很年轻,感觉上似是涉世不深的女孩,有些任性骄纵。”
“嗯……”
“可是真的很漂亮,也难怪老板会着迷,好像女明星!”
“她不喜欢吕泰明?”
“好像是。当时她一心一意地想离开马戏图,所以,也许只是利用那位青年。”
“我想也是。”牛越用力点点头。
真是可怜,毕竟,吕泰明是认真的。
“她是很任性的女人吧!”牛越喃喃说道。
柴町点点头,脸上浮现像是苦笑的表情。
“年轻女人或许都是这样的吧!譬如,在拢川车站前跳车后,一起步行到我家的路上,她一直在发牢骚,说什么很冷啦,跳下车时扭到脚很痛啦等,最后还要我背她。
“而且,她没有提过死亡的马戏团青年,好像对他毫无兴趣!”
牛越苦笑。但,并不是每个年轻女人都是那样吧?樱井佳子是比较特别的。
他正想这么说时,屏风外有人叫着他的名字,是熟悉的声音,但不是当地人的口音。
牛越急忙站起,走到屏风旁望向外面,立刻目瞪口呆。
“吉敷!”
吉敷竹史面带微笑站在门口,然后,他缓步走入。
“吉敷,你来拢川了吗?我一直以为你在新十津川。”
“我是去过新十津川。”
“这么说是从十津川来的?怎么这样快?”
“步行。”
“步行?”
“牛越,我终于明白一切了。这个拢川车站与新十津川车站相距只有两公里。”
“什么?”
“函馆本线拢川车站与札沼线的新十津川车站是最接近的两站,是步行都可以到达的。”
牛越怔住了。
“我住在北海道,居然不知道这件事。”
“任谁都想不到在日本境内,在JR的路线间,会有如此近距离的车站!这是盲点,我应该更早地去查日本地图。由于只看了列车时刻表的索引,反而未能发现。”吉敷说着慢慢走近牛越。
牛越茫然若失,甚至忘了向吉敷介绍柴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