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太极提示您:看后求收藏(350中文350zw.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鲁一弃已经不止一次意识到对手的可怕,而现在,单单说害怕还不够,他心中还多出一份敬畏和崇拜。因为那位祖师爷他知道,乃是与鲁家祖先鲁班同时代的墨子,两千多年前就在科学、哲学、军事还有玄学各方面都有非凡成就,那也是一位圣人啊!
他慢慢放下高举萤光石的手,很服气地告诉自己,一路闯进来,能硬捱着到这里,有八分是运气。
就说手中的萤光石,要不是在大门口隔着布包两枪毙蛇,在粗布面上留下一个窟窿,怎么都不可能滑进自己手中的。否则,自己可不是狂妄无知地在这里高举萤光石,而是要随着那鬼脸在阴界游荡了。
鲁一弃现在最想做的事是回头,回去继续帮四叔倒腾古玩。不是因为他惧怕鬼魂的恐怖和力量,而是因为他知道,对家既然是那位圣人的后代,那么这鬼魂就肯定不会像懵懂世人口中所传那么无聊。
少年的豪情壮志化作了一股郁闷之气。他的脑海中不断在提问:我们的对手怎么会是墨家?那么贤良博爱的一位圣人,我怎么会跟他的后人在搏命拼技?我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对了,自己鲁家,且不管是否正脉嫡传,怎么都该算是鲁班后代。难道是因为两千多年前在楚国,鲁班与墨子九攻九拒结下的冤仇吗?就算是,两千多年过去了,两家的后代总不至于如此记仇吧。
“大伯,要不就先回去吧?”过了好一会儿,鲁一弃喃喃道。
鲁盛孝这时正皱紧眉头,不知道是在为什么事情痛苦着,听到鲁一弃的话,他的眼中闪过一道狠狠的光。他咬着牙,极力克制着面部的抽搐,一字一句说道:“回不了头了,今夜你要进不了家门,你这辈子就甭想……再来了,有些东西……你到死……都不可能知道。这是唯一一次机会,你要信大伯,信你三哥,更应该信……为我们……舍弃性命的夏叔。你得去,你真的得去!绝不能回头!”
“只是……好吧。你要觉得有必要,那就去吧。”鲁一弃答应得有点勉强。
“唉……”鲁盛孝长长舒了口气,恢复到以往的状态,“急切间也说不清,而且有些事还未到让你明白的时候。进得祖屋后但愿你能找到线索,悟出些什么。到那时,说不定你会比我更清楚。”
鬼眼三没理会他们,他借助着萤光石那淡淡的幽光仔细看了一下鲁一弃。他明白了为什么鬼脸刚开始不敢撞鲁一弃,原来盲爷在帮他血破南徐水银画的蒙目障时,在他印堂上用血舔画了个“太公符”,所以刚才他护身的咒符只给了鲁盛孝却没有给鲁一弃。但是那“太公符”已经被他头上流淌的汗水弄糊成一个红团,这才会被鬼压身。
接着他又查看室内的情形。他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看不到房中的东西。那是因为这房中没一样东西,而且所有的墙壁、梁柱、椽棚都被漆成黑色。
更奇怪的是这正房开间不是方方正正的,它的西北角是一个向内的弧形,少掉了半面西墙和大半面北墙。没有东墙,顺着这弧形,东面是一个弯曲朝后的通道,不知会通向哪里。这间房子也没有西门,就是说从正厅走不到西房;东面虽然有通道,但也不知道能否到达东房。这样的房子已经很难从建筑学上来解释了。从风水学上来说,这叫不遵五行之矩,不聚天地之气;阳明溜边角,阴晦踞正堂。看来真是个适合藏鬼、居鬼、养鬼的场所。
“走吧,早到家也好。”鲁一弃迈腿就走入东边的黑暗过道。对于这般的莽撞,鲁盛孝和鬼眼三都没来得及出声拦阻。但情况并不是很糟,鲁一弃最多只迈进去两步,又退了回来,因为他不知道怎么走。
在过道里可以见到两扇门,两扇一模一样的门,该走哪扇门,他们三个谁都不知道。这门可不能乱进:门中有坎儿那是正路,你破坎解扣走哪算哪;门中无坎那就是无路,无路就是死路,进去就很难生还了。
“苦啊……”那京腔叫板又悠扬响起,在三人耳边回绕。
叫板声的余音未了,唱段还未响起,“咣当”一声响,南墙上突然开启了一扇窗户。
按道理,南窗可以看到院中情景。他们进屋时,院中已开始飘落小雪,而现在他们见到的是漫天大雪,只是见不到院中其他东西。这让人有些意外,才进来一会儿,雪就下得这么大了。亦或许,此院非彼院,此雪非彼雪。
一个婀娜的白衣女子在风雪中轻唱曼舞。虽然只能看到她的背影,但那一头青丝和俏丽身段告诉他们,那女人很美丽。
雪很大,在女子的宽大衣袖挥舞下,扑扑洒洒地飘入屋中。
寒窗雪
美丽的女子,洁白的大雪;婀娜的舞姿,婉转的唱腔。一幅诗般的画面,鲁一弃的心仿佛融入这画面之中,他仿佛也成为一朵随着衣袖飞舞的雪花。
有了融入,才有体会。有了体会,才有感觉。于是,感觉告诉他,很恶心,很眩晕,很可怕。
“退,别碰那雪!”鬼眼三低吼一声,撑开雨金刚护住三人。他的吼声中有恐惧和愤怒,其余两人不由得随着鬼眼三的脚步急促地退让。
那雪花舞卷成一团,紧追其后,向三人泼洒过来。风很急,那雪花过来得也很急。光退是没用的,身背后就是弧形墙壁,已经无路可退了。只有往过道里走,可是到底应该走哪道门呢?
鬼眼三把手中雨金刚机括一扭,伞面分成八块叶片一顺侧转三十度,就像是磨房里吹谷壳的转扇叶面。鬼眼三左手握伞杆,右手转动伞把。那伞真就如转扇一般,鼓起一阵风,把那飞舞的雪花向窗外吹去。
京腔的声调骤然变高,女子婉转的唱音变得尖厉无比,就如刺耳的针芒。那窗外舞蹈的动作也有些加快,但还是舒展挥舞得很优雅。所不同的是又有两股劲风吹入,把鬼眼三吹回的雪花翻转成左右两个旋涡,然后让过鬼眼三手中伞面吹来的风头,从两侧包绕过来。
鬼眼三变得有些手忙脚乱了,他把伞转向左面,稍稍吹退那些雪花,又忙转向右边;脚下也一点点地往后退却。一把雨金刚很难抵挡住两面夹攻,所以他们真的到了必须退入通道的时候。
“走这边。这里应该是活路。”鲁盛孝果断地说,他在这门口感觉到强烈的过堂风。这门里的路能通到屋外,应该是从这里通行。
“还是走这边吧,前面几道坎的扣子都是顺我们思路下的。对家把我们的每一步都算计好了,我们应该反其道而行。”鲁一弃很坚决。他没等任何人发表意见,义无反顾地率先走入门内,这次他倒是真的将自己当做探路石。
鲁盛孝跟进来,他走得很快,他要走在鲁一弃的前面。因为鬼坎不同于活坎,突如其来的袭击是针对离得最近的和最有把握袭中的人。
鬼眼三也跟了进来,他依旧拿着雨金刚守在门边。这位置离窗户远了,风也没那么急了。雪花过来要通过不是太宽的门,在这样的窄面口,防守就容易多了。
门内没什么异常,只是依旧黑暗。幸亏波斯萤光石的亮度足够看清脚下的道路,那道路是逐渐变窄的,虽然不很明显,但鲁一弃还是一眼看出来了。相比之下,是刚进门的地方最宽。
鲁一弃停下了脚步。是因为鲁盛孝这时已经抢到鲁一弃的前面,而且他突然间停了下来,这让紧跟其后的鲁一弃也不得不停下来。
鲁盛孝微弯着腰,口鼻中呼呼有声,牙齿也咯咯直响,就像是在打摆子。
“你怎么了?!大伯!你怎么了?!”鲁一弃问道。
鲁盛孝微微回了下头,鲁一弃看到的是一张发青发绿的脸,两眼中也蒙着层灰绿色,脸上挂满黄豆大的汗珠。
鲁一弃吓一跳,刚才自己要求退回去时,大伯也是这么一番痛苦的表情,可没这样厉害。他是不是也中了什么毒?
他回头想叫鬼眼三看一看,就在回头的瞬间,他见到一个灰色背影从门前闪过,又是那个背影!他不由一愣,这个身影好像一直都跟在他们身后,他想干什么?
“看,我大伯……”鲁一弃现在最重要的事是要鬼眼三看一下鲁盛孝。可在他说话并转头看大伯时,鲁盛孝已经恢复了原来的状态,除了额头还残留些汗水,其他的迹象全都消失了。
鲁一弃怔怔地看着大伯,他又愣住了,不是因为鲁盛孝恢复了原来的状态,而是因为他的眼光跳过大伯的肩部,看到一双眼睛,一双黑暗里的眼睛,一双在燕归廊出现过的眼睛。
背影和眼睛又都出现了,难道真是鬼坎里的幽魂在游荡,还是在不知道的角落里隐藏着什么更可怕的东西?
眼睛眨都没眨就消失了,比在燕归廊消失得还突然。
舞蹈的美丽女子却出现了,她慢慢从门边看不到的地方飘到门里,而且依旧只看得见背影。
雪花也飘进门口,但已经不多,远没了正厅里那股子狂劲,只有衣袖和裙裾边还有少许在盘旋。
京腔的声调唱得更加尖厉,让人不由自主想掩耳朵。
鬼眼三在退,他手中的雨金刚已不做旋转,伞面也恢复了原状。那点零星雪花的威胁,用这样的雨金刚来防御足够了。
鲁一弃纳闷,如此美丽的背影,怎么会让人觉得恶心呢?会不会是那奇怪雪花造成的?但如果那美丽女子的武器就是这飞舞的雪花,那么现在雪花已经快撒完了,她还跟来做什么?
鲁一弃还发现,那女子的舞蹈虽然美丽,但翻来覆去就几个动作,单调得很,而且这几个动作也渐渐走样,越来越怪异和僵硬了。
变了!动作终于变了!那女子一个后滑,如飘忽的影子般闪到鬼眼三的身前,一双白滑的小手从宽袖中伸出来,用极其柔美的姿势伸向鬼眼三,像是怀春的少女想要捧起情人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