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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自己的?”我探问道——“是你自己发明的?”

“我很自豪地承认,是的,”他回答道,“至少在一定程度上。”

就这样,我和马亚德先生聊了一两个小时,其间他还带我去参观了这里的花园和温室。

“现在我还不能让你见我的病人,”他说道,“对敏感的人来说,看见那样的人多少总会受到点刺激,我不想因此坏了你晚餐的胃口。我们要好好地吃顿晚餐。我可以请你尝尝梅勒沃尔特小牛肉,配上酱汁花椰菜——之后,来一杯伏涅沃葡萄酒,这样,你的情绪就能完全平稳下来了。”

六点钟,来人说晚餐准备好了,主人把我带进一间宽敞的餐厅,那里聚集着一大群人,总共有二十五到三十人的样子。一眼看去,都是些有地位的人——肯定是出身名门,只是我发现,他们的着装过于华丽,有点过分地模仿旧时宫廷浮华的风格。我注意到,客人中至少有三分之二是女宾,其中有些人的穿着打扮却与眼下巴黎人心目中的好品味相去甚远。例如,许多女客的年龄肯定不在七十岁以下,却戴着大串大串的珠宝首饰,戒指啦,耳环啦,手镯啦,等等,还毫不羞怯地穿得袒胸露臂的。我还注意到,她们身上的服装很少有做工精良的,或者说,至少是很不合体。我向四下看看,看见了马亚德先生在客厅里给我介绍的那个挺有意思的姑娘,但是我吃惊地发现她腰间围着鲸骨裙撑,脚蹬一双高跟皮鞋,头戴一顶脏兮兮的布鲁塞尔花边帽,那帽子太大,相形之下她的脸小得十分滑稽。而我之前看见她时,她还是一身丧服,十分得体。简而言之,所有人的穿着都显得有点怪异,这首先就让我重新想到了“抚慰疗法”,觉得莫非是马亚德先生有意要瞒我瞒到晚饭之后,以免我在晚餐时发现和一群疯子一起吃饭而感到忐忑不安。但是我记起来在巴黎时有人告诉过我,说那些南方佬都有点古怪脾气,还有一大堆古旧的念头。不过,和几位宾客略作交谈后,我立刻彻底打消了这样的疑虑。

餐厅本身尽管相当宽敞舒适,却谈不上有什么堂皇的气派。比如,地上并没有铺地毯,当然啦,在法国,人们经常不铺地毯。窗户上也没挂窗帘,窗百叶关着,还用铁条横着把它紧紧扣住,就像通常店铺里的门那样。我注意到,这房间本身是古堡的一翼,因此,窗在这平行四边形的三边,门就在另一边。窗的总数不下十面。

餐桌摆放得极为堂皇。满桌的碗碟,满桌的美食。桌上堆着的简直像是野蛮人的盛宴。放着的肉食足够让亚衲族人<a href="#m1"><sup>[1]</sup></a>饱餐一顿。我这一生还从没见如此浪费美食佳肴的。然而,碗碟摆放的方式却似乎少了点品位,我那双习惯了比较柔和光线的眼睛,被无数根蜡烛上燃烧着的亮光刺得难受极了,那些插在银制烛台上的蜡烛放在桌子上,放在房间各个角落里,只要有空间的地方都放着。几个殷勤的仆人忙着招待宾客,屋里远端的一张大桌子边,坐着七八个人,有拉提琴的,有吹横笛的,有吹长号的,还有打鼓的。这几个家伙在晚餐中间不时地弄出些他们觉得是音乐的噪音,让我很是难受。不过他们的举动似乎让其他所有参加晚宴的人都很开心。

总的来说,我没法不感觉到这一切都是那么的古怪离奇——不过,这世界上的人是各种各样的,想法也各种各样,风俗习惯也各种各样。我跑的地方也不少了,对任何事情都已见怪不怪。于是我镇定自若地在主人右边坐下,由于胃口很好,便尽情享用起眼前的丰盛大餐来。

席间的交谈众人颇有兴致,谈的都是些通常的话题。和平时一样,女士们的话最多。我很快就发现,差不多所有的来宾都受过良好教育,而我的主人则更是满腹的奇闻轶事。他似乎很乐意提及自己是疗养院院长一事,而使我惊奇的是,在场的所有人都很喜欢疯子这个话题。众人讲了好几个十分有趣的故事,讲的都是关于病人反复无常的怪脾气。

“我们这里曾经有个家伙,”坐在我右边的一个胖胖的小个子先生说道,“那家伙把自己妄想成一只茶壶。顺便说说,疯子经常想出这样的怪念头,这难道不是极为特殊的现象吗?在法国,没有一家疯人院里没有几个人肉茶壶的。可我们的这位先生啊,是一把不列颠合金壶,每天早晨都用鹿皮和铅粉把自己擦得锃亮。”

“还有呐,”坐在正对面的一个高个子说道,“不久以前,这里有一个家伙,硬是认为自己是一头驴——当然啦,你们会说,从比喻上看这相当准确。他可是个很惹麻烦的病人,我们费了好大事才让他不乱说乱动。有好长一段时间,他只吃蓟草,于是,我们就只给他吃蓟草,别的什么都不给,很快就治好了他的这个怪念头。可是,他立刻开始不停地往后踢腿——这样——这样——”

“德科克先生!请你注意一下自己的举止好不好!”坐在说话人隔壁的一位上了年纪的女士打断了他的话。“请把脚放老实一点!看你把我的织锦缎子都弄脏了!请问,有必要真这样踢几脚来说明你的意思吗?用不着你这么做,这里的这位朋友也能明白你的意思的。照我说,你和那个把自己想象成驴子的家伙也差不多都是头蠢驴了。我发誓,你的腿踢得还真的很自然呢。”

“对不起!小姐!” 遭到训斥的德科克先生回答道,“万分抱歉!我不是故意的。拉普拉斯小姐——德科克先生愿意荣幸地陪您喝酒。”

说着,德科克先生弯腰深深地鞠了个躬,很有礼貌地吻了她的手,便和拉普拉斯小姐一起喝了酒。

“现在,我的朋友,”这时马亚德先生对我说道,“请允许我为你夹一片梅勒沃尔特小牛肉——你会发现它特别好吃。”

就在这时候,三个壮实的侍者把一个巨大的盘子——或者说是大木盘——稳稳地放在了桌上,我觉得盘子上放着的一定是那种“可怕的、变形的、巨大的瞎眼怪物”<a href="#m2"><sup>[2]</sup></a>。然而仔细一看,那不过是一只整烤的小牛,它四腿曲跪着,嘴里还塞着只苹果,很像英国人整烤野兔的方式。

“谢谢,不了,”我回答道,“说实话,我不大爱吃小牛肉——是什么小牛肉来着?——我吃了胃会不舒服。我还是换个盘子,尝一点野兔肉吧。”

桌子上有好几盘配菜,上面放着的看起来像是通常的法式烤兔肉——一种美味佳肴,我建议各位尝尝。

“皮埃尔,”主人大声叫道,“给这位先生换盘,给他从边上切一片猫兔肉。”

“什么什么?”我问道。

“猫兔肉。”

“哎呀,谢谢了——我想还是不要了。我还是自己来几片火腿吧。”

我暗想,在这些乡下人的餐桌上,谁知道吃进去的是什么东西。我才不吃他们的猫兔肉——而且,也决不会碰那个猫兔肉。

“还有,”饭桌另一头的一个脸色像死人般苍白的人接着刚才被打断的话头说道,“——还有,除了那些怪事之外,我们还有过这么一个病人,他曾经执拗地说自己是科多瓦奶酪,整天拿着把小刀跑来跑去,要朋友从他腿肚子上削一小片去尝尝。”

“他绝对是一个大傻瓜,”有人插了进来,“但是和那个家伙比起来根本算不了什么,那人我们大家都认识,除了这位陌生的先生。我说的那个家伙,把自己当成一瓶香槟酒,经常发出砰啊嘶的声音,就像这样。”

说着,那家伙很没礼貌地——我是这么想的——把右手拇指顶在左腮帮上,猛地往后一抽,发出一声很像瓶塞拉出来时的砰的一声,然后,舌头灵巧地在牙齿上移动着,发出了尖利的嘶嘶声,模仿香槟冒着气泡倒出来的声音,就这么做了好几分钟。我清楚地看到,这一举动让马亚德先生感到十分不快,但他什么都没说,话题被一个戴着一顶大假发的极瘦的小个子男人接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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