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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
比留子同学注意到我的异常,从人群中抛来一句话。
“我有块表放在这儿找不到了。”
名张闻言大声说:
“那块手表我刚才还看见了。因为我发现怎么那种地方有块手帕,觉得奇怪就掀开看了一眼。”
我回到人群中详细询问道:
“学姐什么时候看到的?”
“应该是烧烤快结束时,那个叫出目的人跑来纠缠我之前。”
广场烧烤的位置距离停车场约有二十米。话说回来,我跟比留子同学查看小册子上的房间分配时,确实看到名张跟出目站在停车场墙边。如果当时我的手表还在那里……
可能嗅到了事件的气息,明智学长又问名张:
“中途有人靠近过手表吗?”
“没有,我一直想找借口摆脱那个人,要是当时有人靠近,一定会发现。”
虽然不知两人谈话内容是什么,但出目好像特别讨人厌。
“聊着聊着我发现你们开始收拾了,就准备趁机离开。结果他竟然跟我很熟络似的勾肩搭背,我就大叫一声把他推开了。当时离我不远的星川同学跑过来,然后就这样了。”
原来我跟高木清洗用具时,这里发生了这种事。
明智学长提高音量,仿佛在对每一个人说:
“名张同学发出喊声时,只有出目前辈站在放有手表的墙边。在此之前,有没有人靠近过这堵墙,或者停车场?或者有谁看到别人靠近了,也请告诉我。”
几个人举起手来,说他们在做准备时曾到过停车场仓库里搬运烧烤器材。然而那些都是我放下手表前发生的事,没有参考意义。此时,我看见静原战战兢兢地举起了手:
“那个,名张学姐和出目前辈走到这里后,我一直在观察他们。因为出目前辈看起来有点强人所难,我很担心名张学姐……所以我可以断言,两人来到这里后,谁也没靠近过这个地方。”
名张支持了她的说法,除此以外再没有人提供证词。于是明智学长总结道:
“——这么说来,自然可以认为在我们都被名张同学吸引了注意力的间隙,出目前辈拾起手表拿回山庄去了。”
“话说——”
高木的声音显得很僵硬,“去年也发生过同样的事情。我记得是江端同学醉酒后,有人从她钱包里拿走了一万日元的钞票。对吧,进藤?”
她说的江端同学应该是影研的前辈吧。
“……是吗?”
“那当然啦。对,我想起来了。当时把江端同学灌醉的应该就是出目。结果他一直坚称什么都不知道。”
莫非方才立浪说的“手脚不干净”,是指出目有偷窃癖吗?
其他人听了这番话,也开始怀疑出目了。高木似乎已经认定犯人就是他:
“叶村,我们去把手表拿回来吧。我跟你一起去。”
“等等,现在还不确定出目前辈就是犯人啊。”
进藤慌了手脚,满脸都是此时千万不能惹麻烦的表情。然而高木并不退缩:
“他是不是犯人,直接去看不就知道了?进藤,莫非你想说还有别的嫌疑人吗?”
他一时无言以对,但很快反驳道:
“那……对了,这个推理之所以能成立,是因为有了名张同学的证词。但她的证词也有可能不对。”
“你的意思是名张说谎了?”
高木一反驳,名张眼角就吊了起来。进藤更加惊慌:
“我不是那个意思,但她出现错觉的可能性也不是零嘛。对不对,明智君?”
被拉到对话中的“神红的福尔摩斯”板着脸点点头:
“按照逻辑思考,若手表在名张同学出现之前就被拿走,那么所有人都是嫌疑人。只是,她亲眼看到了手表,这点应该不会有错。”
“你怎么能如此断言呢?”
“现在这里只剩一块手帕。刚才叶村君是这样说的:‘我有块表放在这儿找不到了。’名张同学听到后马上给出证词:‘觉得奇怪就掀开看了一眼。’叶村君根本没说他用手帕包起了手表。一般来说,认为手帕垫在了手表下面才更为自然。她之所以用了‘掀开’这个词,是因为她确实看见了手表。”
一点没错。那么也就是说,名张来到这里之前,手表一直都没被动过。
“你瞧,这就证明偷手表的人不是我就是出目前辈。千万别客气,请尽管搜身吧。”
名张挺起胸脯说完,明智学长又补充道:
“进一步说,也有可能是名张同学偷走手表,并在星川同学跑过来时偷偷交给了她。当然,这只是纯逻辑的思考。”
跟出目闹出骚动后,名张好像只跟星川有过接触。
“好吧,我也随便你怎么搜都行。”
星川说着张开双臂,仿佛在挑衅替出目说话的进藤。
其实根本不用搜身,毕竟两人身穿夏装,一只男表无论藏哪儿都会露出不自然的形状,更何况表带还是金属质地,一动就会叮当作响。很明显手表不在她们身上。尽管如此,比留子同学还是飞快地把两人身上都搜了一遍,然后给出证词:“她们身上没有手表。”
无论如何逻辑推理,东西不在身上,就证明不是犯人。而且一旦得知这两人身上没有手表,出目的嫌疑就进一步加重了。这回连进藤也无法反驳。
众人决定暂时回房,我则走向出目的房间准备问个究竟。让我庆幸的是,明智学长和高木都跟我一起来了。只可惜这次访问落了个空,无论我们怎么叫,出目房间里都没有回应。
“那三个人刚才乘电梯下楼,然后出门去了。”
到门厅找管野一问,我们得到了这个回答。因为我们是从东侧楼梯上去的,恰好跟几位前辈错过。他们应该是去准备试胆大会了。
“我们来晚了,怎么办?”
“今天暂时先这样吧。”
高木一脸不满地问我:“就这样了?”我点点头:
“那个出目刚才不是被名张学姐当着众人的面甩掉了吗?他可能是为了泄愤才把手表拿走的,而且待会儿还有试胆大会,过度刺激他搞不好会出事。”
“他确实是那种道理说破也不会反省,反倒有可能大发脾气的人啊。要是危及他人可就不好了。”明智学长叹着气赞同道。
“那只表很贵吗?”
“不,表本身倒是不值钱,只不过那是妹妹送给我庆祝高中入学的礼物。”
而且当时还处在大地震后的混乱时期,她好不容易才买到了那只表。对我来说,它有着金钱无法比拟的价值,因此必须找准时机要回来。
六
不一会儿,有人来通知试胆大会已经准备好了,于是我们再次到广场集合。出目没有出现,恐怕已经躲起来准备吓人了吧。冲浪者气质的立浪拿出一个纸袋说:
“接下来我们抽签分组吧。女生来抽。”
我猜测这次抽签是不是也有猫腻,结果竟抽出了意外混杂的组合。然而不知是偶然还是必然,跟我配对的是比留子同学。
“真是太让人高兴了,这就是所谓命运的安排吧。”
命运吗?我们一共分成了六组,我们俩第四组出发。其他分组依次为七宫―下松、进藤―星川、明智―静原、重元―高木、立浪―名张。
开展活动的神社在沿湖往东不远处,顺着途中交会的山路一直走上去就到了。只要进入神社正堂,把神符取回来就算完成任务。
晚上九点,七宫―下松组第一个出发。下松与我对视一眼,趁七宫看不到的时候对我做了个“lucky”的口型。无论是分房还是烧烤时的交谈,她好像特别受公子哥儿青睐。既然两人都心怀不轨,这恐怕是最双赢的关系了。
“有点冷呢。”
身上只穿着一条连衣裙的比留子同学搓着手臂低声道。可能因为离湖比较近,此时已经完全感觉不到白天的闷热,反倒吹起了阵阵凉风。若此时能给她披上一件外套,自然能赚得个好印象,只可惜我身上也只有一件短袖衫。
“那我们就快去快回吧。你会害怕吗?”
“一般害怕,所以还比较能接受。”
那就足够了。尖叫这种事还是两人一起做更好。
以五分钟为间隔,第二组和第三组也出发了。下一组就是我们。
“我们走吧。”
这个试胆大会规定两个人必须牵着手。比留子同学的手比我小一圈,仿佛特别易碎。我们不知该用什么力度,彼此试探了一会儿,最后停留在了不会捏碎鸡蛋的强度。
我们顺着湖边的道路前进。由于这里路灯很少,又没有人行道,便一直走在路边上,以免被车撞到。
仔细想想,这其实挺奇怪的。我竟跟一个还没见过几次面的学姐手牵手走在一起,换作昨天的我一定做梦都想不到。
往旁边一看,比留子同学正凝视着湖面,任由我牵着她向前走。因为我比她高一个头,目光往下一滑就能看到少许胸前的沟壑。没想到比留子同学还挺有魅力。
“叶村君啊。”
“怎么了?”我吓了一跳。
“其实我有些话要对你说。”
对我?不是对明智学长?
“什么话?”
“邀请你们参加集训的目的。”
不是约好了不过问吗?我转过头,发现一双大眼睛正对着自己。
“叶村君,我邀请你们参加集训,是为了把你弄到手。”
“——哈?”
那个出人意料的答案让我愣住了。我感觉,她说自己是外星人反倒更真实。
“那是什么意思?”
“我猜你已经听说过,我以前曾经数次参与疑难案件调查。并且我想,今后也将继续参与各种案件调查,所以——”
她用力一拉我的手,用双手紧紧握住:
“让我开门见山地说吧,我希望你能当我的助手,我需要你。”
——我该怎么理解这句话?
她果真是如字面意思,希望我协助她开展侦探事业吗,还是对我做了充满她独特个性的表白?
“不不不……”
再怎么说这也太突然了。我这个助手只是明智学长擅自叫的,其实我并没有帮他管理日程,也没有替他接待客户。
“我只是个读书爱好者而已,既没有专业知识,也没有天才灵感。”
“华生不也一样吗?他只不过从旁给出了非常平凡的意见而已。但只要那样就能解决案件,那就皆大欢喜了。我不需要你马上回答,你可以在集训结束前好好考虑。”
她没有开玩笑的意思,这人真心想要一个侦探助手。
“为什么要找我?”
“……这不能告诉你。”
我叹了口气,不再追问。
“……我可以告诉明智学长吗?”
“先不急。毕竟这相当于解除你和他的搭档关系,而你想必也是他不可或缺的人,过段时间我会亲自跟明智学长说。”
话说到这里就结束了。老实说,我巴不得现在冒出个妖怪来,甚至对没有妖怪出现这件事产生了没来由的愤怒。
据说,比留子同学俨然推理小说主人公,参与过各种各样案件的调查。我身为推理爱好者,若说对那种生活毫无兴趣,肯定是彻头彻尾的谎言。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参与进去看看,就算只是旁观也好。然而我为此要跟明智学长以外的人组成搭档,这个决断对我来说实在太沉重了。
正如我是明智学长的刹车一样,他也是我的油门。若没有他的邀请,我现在应该还待在格格不入的理研浪费人生。正因为他会踩油门,我这个刹车才有了意义。我甚至因此认识了比留子同学,也参与到这次集训中来。
经过左手边的杂树林,我们看见一条从山边蜿蜒而下的小路。接下来应该就是顺着这条路上山。而就在此时——
七
呜哇啊啊啊——
听到远处传来的惨叫声,我忍不住浑身一颤。
后来又有两三声惨叫,再然后,周围重归寂静。
“……吓我一跳。”
“好逼真的惨叫啊。”
比留子同学的声音里也透着紧张。不过,刚才那几声惨叫实在太恐怖了,完全不像区区试胆大会的安排。那声音听起来是个男的,但不知具体是谁。我很难想象明智学长会发出那种叫声,莫非前方真有如此可怕的陷阱吗?
我凝神一看,发现山上有几个人影正在往下走。我以为是先出发的人回来了,正要开口打招呼。
奇怪,人影有三个。莫非是当地人?
“你不觉得他们看起来很不舒服吗?”
比留子同学说得没错,那三个人影都摇摇晃晃的,好像喝醉了酒。莫非是想吓唬我们?不过试胆大会的陷阱应该只有出目一人才对。难道他们还请了临时演员?虽说是公子哥儿的娱乐,那也太过了吧。
紧接着,我眼前出现了让人难以置信的光景。
“比留子同学,快看!”
与山路不同的方向,大约三百米开外,一条县道顺着深入湖心的陆地画出弧线。县道稀疏的路灯之下,竟出现了十几个影影绰绰的身姿。那些人影仿佛丝毫不在意自己走在公路上,占据了整个路面。
“叶村君。”
山上下来的人影已经走到不用五秒就能跑过来的距离。那几个人正拖着脚步,发出细小的呻吟声。希望获得合理解释的理性与让我跑起来的本能在我脑中激烈碰撞。距离只剩几步远了。
“叶村君!”
我被拽起手的同时,面前的人影高喊起来:
“哦哦哦,啊啊啊——”
路灯照亮了他的脸,一双目光涣散的眼睛,扭曲大张着发出奇怪呻吟的嘴,黑红的血遍布脸和衣服。甚至有人衣服撕裂,赤身裸体。
还有那个气味!仿佛永远附着在鼻腔里的,混合了血液、油脂和强烈腐臭的气味扑鼻而来。
那个瞬间,本能获胜了。“快跑!”我反拉起比留子同学的手,沿来时道路跑了回去。我丝毫没有想到他们可能是伤员或病人。途中回头一看,只见越来越多的人影从山上走了下来。
“啊!”
道路前方又出现了人影。我差点停了下来,但很快凭轮廓认出那是比我们晚一轮出发的重元和高木。
“别过来!往回跑!”
听到我们的叫声,两人愣住了。
“干什么?你们俩冷静点。”
“不行,快往回跑,有奇怪的人追过来了。”
“奇怪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