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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胖子二话不说,立时数了五百。余罪拿着钱,笑道:“其实很简单,往排气管里塞个塑料袋就解决问题了。”
“塑料袋?”聂胖子愣了,这个办法可从来没听人尝试过。
“排气没堵死,所以还会走;但排气不畅,它就走不利索,温度一高,塑料半溶,被气压挤在排气口上,除非是大口径的进口车,一般车它都得趴那儿便秘,会了吧?”余罪笑着,那几位终于忍不住了,俱是一脸奸笑。聂老板听人家解释得这么专业,凛然地点点头,以他的专业知识判断,这土法子的可操作性非常强,高兴得摩拳擦掌,仿佛看到了红灿灿的钞票在招手。
而且这办法很隐蔽,进了汽修厂,开刀问宰的汽修师肯定不会把这么简单的问题告诉车主。他越想越觉得这金点子实在是发财捷径,想得他兴奋中夹杂着颤抖,越想越兴奋的时候,猛地又觉得不对了,办法虽好,可办这事的人可不好找,总不能让修理工都趴车下塞塑料袋去吧?
不对,也好找,人不现成的吗?
一抬头,几个后生已经走了,他着急地奔出来,热情地对着上出租车的几位喊着:“几位英雄留步,明天都来我公司上班,我高薪聘请,干不干?”
那几位听到了,估计聂老板想雇几位塞塑料袋去,那事怎么可以干呢,对吧?兄弟们可从来没干过,众人发出一阵笑声,谁也没有搭理聂老板……
远虑近忧
“妹妹你大胆地往前走啊。”
豆晓波扯开破锣嗓吼着,哪知细妹子正从饭店出来跑向严德标,鼠标哥火了,回头瞪了豆包一眼。可不料李二冬露着两颗暴门牙,接着吼着:“往前呀走!”
鼠标哥发飙了,威胁着谁再敢针对细妹,就跟他急。余罪打了个酒嗝,嬉笑道:“唱得不对,应该是‘太阳落岳西头,让你亲个够啊’哈哈。”
众人大笑,四个损友勾肩搭背,留着鼠标和细妹子互挽着,鼠标这次脱离兄弟们阵营可是心甘情愿,被刺激急了,干脆发挥脸皮厚的优势,不理你们啦。至于细妹子,对于这几个狐朋狗友抱之以理解的态度,不管你们说什么,问什么,就是那么羞羞地一笑。
所以到现在为止,兄弟们邪恶的猜测不少,可谁的猜测也没证实了。来自本地山区的细妹子姓杨名晶晶,年方十八,已经有在这边打工四年的经历了,许是离家早的缘故,人虽小,可待人接物一点也不显得青涩,反倒鼠标像个未成年似的,处处需要细妹子照顾。
今天猛捞了一笔,哥几个庆祝喝得酒意微醺,直呼痛快。这两日撞邪,小广告老板溜了,李二冬和豆晓波失业,再加上两会期间巡逻加岗,街面上也不好混了,可谁知道余罪那贼脑子一动,一天就捞了几千,这回呀,兄弟们什么都不干坚持到结束都没什么问题。
踱步间,李二冬心眼动了,拽着余罪问:“余儿,这钱挣得太容易了,要不咱们再干两天?聂胖子都请咱们了。”
“言多必失,事多必露,那事能多干呀?滚一边去。”余罪道,气着了。
“为什么呀?”李二冬舍不得了。
“十个车主里九个车盲,可就算只有一个稍微有点常识的,就坏事了,只要逮着你塞人排气筒的,不得揍你个半死呀。”余罪道,有些事只能干了就跑,比如像这类恶作剧,千万别想长期致富,太危险。
想想也是,这法子太糙,怪不得余罪收到钱后就警告去糊弄保安的豆包、鼠标几人,谁也不准再到临江路一带露面。不过终究是得手了,豆晓波拉着李二冬笑着:“别财迷,听余儿的,余儿的犯罪心理学虽然考得不及格,但是他的实践要比咱们强得多。”
“你这骂我呢,还是夸我呢?”余罪哭笑不得道,李二冬却插话了,不管怎么说对余罪能想出这办法来还是挺景仰的。问到犯罪心理学,余罪简单地介绍了句自己的研究成果,那就是他说的这句:“根据我的研究表明,犯罪的最高境界是:别人犯事,我能收赃;我要犯事,有人顶缸。”
众人又是一笑,这个贱人办事向来很贱,不过这次是解决兄弟的窘境了,谁也没责难,反而赞誉之言滔滔不绝,终于有人听不下去了,是熊剑飞。他猛地喷了句:“笑,笑,笑个毛呀?这要出了事,看你们还笑得出来吗?”
“能出什么事?”李二冬不屑道。
“你们紧着一个地方胡来,三个小区塞了一百多辆车屁股,能不出事吗?一出事让人查查,一准跑不了咱们几个,再说了,监视的天天追着呢,要道听途说了点,回头不得狠搞咱们?”熊剑飞道。
这位面恶心软的家伙胆子并不大,对于这几位同学干的事,他自始至终就没有接受过,今天的事前边的像恶作剧,不过余罪一下子从别人手里拿了这么多钱后,就不是恶作剧了,他觉得像个悲剧,这事真要犯事或者被家里知道,大家伙都得跟着悲剧。
李二冬回头看余罪,也是啊,本来大伙都立志当警察的,怎么都快把这事给忘了。豆晓波脸皮皱了皱,问余罪的话却是:“余儿,会不会出事?我怎么没发现有人一直跟着?”
“要么说你笨呢。”熊剑飞喷了句。
“所有的事你只能设计过程,而无法左右结果,可所有的结果都与我们无关。塑料袋是保安塞的、车是救援拖走的、宰人的是汽修厂,和我们有屁关系?我们连身份证都是假的,想出事都难呀。”余罪神色飞扬地说道,合众人之力干这么一票,接下来的日子可好过了。他这得意样子惹得众人一阵好笑,把熊剑飞郁闷的,好像他成了另类似的。
而且因为这个另类在,大家确实没有那么多快意了。一行人沿着大马路往回走,除了鼠标在外租住,其余几人都凑合到一块了,两会期间暂住证和小旅社查得很严,大酒店又住不起,不过这难不倒对警务规律很了解的众人,这些天一直是打一枪换一个地方,比较常用的办法是到一家桑拿洗浴中心,连洗带睡觉问题一块解决。至于要身份证稍有点麻烦,不过有余罪在很快就解决了,他兜里装了可不止一张身份证。
几人逛到快凌晨,到了白云路段,沿着一面广告牌的指引,进了一家大众洗浴中心,很实惠,除了洗澡,加十块钱就能睡一夜。四人开了两间房,泡了个热水澡,回来的时候熊剑飞在门口招着豆晓波和李二冬,这两货许是寂寞无聊,出于一种严重的心理不平衡,嘴里嘟囔着骂着严德标:“哥几个混得多苦才有今天,可鼠标这家伙不但捞钱有门道,还捡了个细妹子!”两人异口同声诅咒着这家伙,真希望他以后永远不举。
“你俩烦不烦,都过来坐。”简陋的洗浴场条件勉强,余罪围着浴巾,招呼着三人都坐下了。大家都知道余罪有话说了,李二冬看余罪踌躇的样子,以为这家伙又有奇思妙想了,坐下来就问:“哟?是不是又有点子了?你吭声,哥几个干,这生活也太艰苦了,好歹改善改善。”
现在的生活水平顶多就这样了,余罪一愣,豆晓波也凑热闹道:“对,余儿,滨海的好地方多了去了,咱们多弄点,好好玩玩。”
“同意,我正想南方美女细腰纤腿,咱们来一趟都没有全方位欣赏过,太遗憾了。”李二冬眼睛发亮道。
余罪没吭声,他笑着看向熊剑飞。熊剑飞好歹保持着清醒意识,翻着白眼,有点耻于与这些人为伍的样子,不过生活所迫,又不得不与这些人为伍,实在让他很为难。余罪窥到了这些,笑着把手伸出来时,拿的是身上的钱,厚厚的一摞。他分成四份,一人拿了一份,李二冬刚要开口提议,被余罪扇了一巴掌,直斥道:“就你嘴快呀!这钱大家一人一份,这是最后一份了啊,到现在为止咱们到滨海一共二十八天了,还有十二天结束,每人都有一千多块,每天平均一百多,够你们像样地生活了……接下来什么也不做了,也别想了,等着报到就成。”
不要把所有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余罪也生怕全装在自己身上有问题。至于鼠标倒不用管,那货口袋里殷实着呢。几人一听,熊剑飞倒是很高兴,就是拿着钱有点不好意思,自己啥也没干。那两位可有点不满意了,这日子可要紧巴巴地过了,日消费一百多要放岳西省是个大数目,可放这地方也就勉强而已,一顿饭都得十几块。
“这有点少了吧?”李二冬难为道。
“就是,只够吃。”豆晓波附议。
“行了啊,我扛麻包一天都挣不了一百,天天睡桥洞呢。”熊剑飞倒是非常满意道。
“你当然行了,你啥都没干就分这么多。”李二冬翻着白眼道。狗熊的脾气被撩起来了,腾地起身,一把钱摔在李二冬脸上骂着:“都给你,老子也饿不死。”
“我靠,打架是不是?”李二冬心虚地指着狗熊道。看着另外两人,豆晓波赶紧拦着。余罪一手揪着狗熊,一手推着李二冬,直斥道:“要不是狗熊帮忙,老子差点出事,再说了,人家也是担心兄弟们流落才和我一起来找人的,只是没想你们混得比我们还好罢了。”
劝了几句,两人这才分开了。豆晓波把钱一张一张捡起来再交给狗熊,他发脾气不要,豆包又给了余罪,余罪拿在手里轻言细声道:“能走到今天都不容易了,咱们之间较什么劲呀?还不知道有多少人已经退出了呢。你们想多整点事情我不反对,可你们想过没有,即便什么事都不出,你装一兜钱,回去的时候怎么办?再说了,你俩狗日的天天贴小广告,贴的还是非法广告,赶紧想想回去的时候怎么解释吧!”
豆晓波一吸凉气,这才想起自己是什么身份,他根本没发现背后有人追踪,如果真有的话,那自己的所作所为可就逃不过许平秋的眼睛了,这事被家里知道了,恐怕也是个很大的问题。他紧张地看着李二冬,生气道:“我说咱不干那事吧,你非让干,你说我找找找,怎么找着你了?”
两人埋怨上了,豆晓波当时下车时是和鼠标约好的,找了两天,可不料找到的却是已经开始贴小广告的李二冬,李二冬也埋怨道:“你光会吃不会干,不是我教你,你早退出了,援交广告你以为我想贴啊,还不是想多挣俩饭钱!”
两人一争辩,熊剑飞忍不住喷笑了,脸色一整,又觉得自己这帮兄弟们有点可悲了,堂堂的警校生沦落到以贴小广告为生的地步,还得处处瞻前顾后,实在是窝囊至极。他叹了口气,没吭声。
狗熊就是实在人,肯定不会走偏门,李二冬和豆晓波争了几句,都同时看着余罪,两人眨巴着眼,都瞪着余罪,好像在说,你干什么好事似的,还吓唬我们?
“别看我,我对选拔期待不高,可我觉得狗熊被选走的概率很大,就算有事也不能让他沾着,所以今天的事就没让他参与……你们呢,也无所谓,真有事扣我脑袋上就成了,就说我养你们了。”余罪笑着道。也许是期待真的不高,倒也就不介意讲这么一回义气,这事即便露了馅,他觉得也不是问题,任务结束一切被束之高阁,真出事了他估计许平秋也得瞒着不敢曝光。
“就这么定了,回去休息吧,钱省着点花。”余罪挥手打发着人,把钱往熊剑飞手里塞。他不知道自己的话已经在狗熊心里造成了多大的波澜。熊剑飞看着余罪的眼神都带上了几分景仰,像是在说:兄弟你做到这程度,比豆包那两个货可强多了。
几人往自己房间走着,快进门时,豆晓波回头问了句:“余儿,你说我们还有希望吗?”
这话问得很严肃,而且几个人都显得有一些难堪,被扔在这个陌生的城市,就像是在考验人性一般,而且是用最残忍的饿肚子的办法,几人最终都没有把住自己的底线,现在想想,怕是走得已经好远了。
“留下的就有希望,不管怎么样,总比放弃强吧。”余罪道。
李二冬却是决然了几分,搂着豆晓波道:“走,怕个鸟,我刚才还担心,现在一点都不害怕,当警察有什么好的,还没贴小广告挣得多,不要咱俩拉倒,回头咱们自己办个广告公司,专贴小广告,妈的,活人还能让尿憋死?”
两人相拥着出去了,那样子恐怕再决然也有几分放不下。余罪笑了笑,回头时却愣了,熊剑飞直勾勾盯着他,他刚要说话,熊剑飞却抢先说道:“谢谢啊。”
“哟,客气什么?吓我一跳。”余罪道。
“我要是当了警察,以后你犯事,我包着。”熊剑飞道,既严肃又诚恳。余罪蓦地笑了,出声问着:“你的意思是,你确定自己能当了。”
这话问的,真问到熊剑飞的心坎上了。他为难地撇撇嘴巴,成与不成,自己可说不准了。用眼光征询余罪时,余罪也为难地笑笑,他也同样说不准,许平秋把一群队员全部扔在滨海,他的最终目的是什么,余罪猜测过很多次,想了解一下各人的特性?想知道各人的能力?还是想让选中的人员了解世情,尽快进入角色?都有可能。
可现在的问题是,像他们这样子,能进警察队伍吗?
“要咱们几个人里挑上一个,你的概率就非常大,最起码你一直在自食其力,而我们几个从一开始就没走正道。”余罪很诚恳道。他一直觉得就算被选上也未必是幸事,这个观点到现在都没有改变。可也一直羡慕像熊剑飞这号清白人家的孩子,可惜他也改变不了了。
熊剑飞想了想,喃喃道着:“其实我也憋屈,也想走偏门捞点的,可我不敢!我脑子没旁人好使,成绩也一般,好不容易才进了警校,一直也不突出。我老爹就盼着我能当个警察,能有份正当职业,不用再和他一样一辈子卖力气。”
“那就别客气了,明天睁开眼睛时别让我看到你,钱和身份证拿好。”余罪笑着道。他很理解,也很支持,他把钱和身份证放到了熊剑飞面前,熊剑飞想客气一下推拒,他知道余罪在为他着想,和这帮捞偏门的在一块,怕是回去要被质疑,可就这么走,又觉得心里不忍。余罪起身穿衣服时,熊剑飞紧张地问着去哪儿,不料余罪坏笑着道:“我去找个妞,你要一起来吗?”
熊剑飞败退了,没敢附议。他直看着余罪从容起身,出了门,随即又看着桌上的钱和身份证发呆。
出门的余罪也在发呆,他踱到了个僻静角落,拨着电话,听着电话那头不耐烦的嘟囔,轻声说了句:“爸,你想我不?我就快回去了啊,训练?哎哟,我估计够呛,高手太多,我怕是根本选不上……”
好在老爸对他的期待也不高,余罪放心了。放下电话时,他的脸上洋溢着一种幸福的笑容,也许是正憧憬着自己被淘汰后回到泰阳那幸福的生活。
这一日过去后,让家里那群“奶爸”奇怪的是,已经结伙的五位突然少了一位,剩下的那几位也分开了,看着监控的显示又让杜立才领悟出了一个新情况,几个人所处的方位分散在滨海的各个名胜景点,一天换一个地方,追踪根本来不及。
这个新情况他琢磨了好久才明白:这群家伙,正在玩呢。
兴尽愁生
“老大,快来,我被人砍了!”一个孩子嚷着。
“老大,帮帮忙,我的血快没咧!”另一个孩子嚷着。
在零乱的网吧里这声音并不显得突出,说话的两位学生装束,脸上一脸稚嫩,离他们不远挂着个标牌——“未满十八岁禁止入内”。
他们一嚷,老大奔出来了,帅帅的小伙子,挽着袖子,义愤填膺道:“哪个队的?居然欺负我兄弟!”
说干就干,小伙子接过学生的鼠标,手指飞快地在键盘上敲击,耳麦里一阵砍杀声,看得那俩学生两眼放光,神情激动,心道老大真是无所不能,不但代做家庭作业,而且代玩游戏都这么在行。
人才啊,在哪儿都受欢迎。两个学生把骆家龙供得比亲爹都亲。
“老大,喝一杯。”其中一个递着可乐。
“老大,给你包烟,我爸的。”另一个也贿赂着。
老大不是别人,正是脱胎换骨的骆家龙。他喝着饮料,点了支烟,教着两个屁孩怎么玩,对于学编程的,游戏里开后门加外挂就像当年翻墙一样,那是手到擒来,一拨孩子早被他征服得五体投地了。
“小骆,20号死机,看看去。”网吧的老板叫着,他年龄不大,和骆家龙相仿。骆家龙应了声,安抚着几个“小雇主”,奔向前几排找到20号机,娴熟地点着键盘鼠标,发现硬件故障后,拆了机盖,叫着网管递工具。
网吧的小老板看着机器人一般忙碌的骆家龙可高兴了,自从这人被一群初中生雇到自己的网吧玩游戏,吃住睡觉都在网吧,他无意看到这人的能力觉得不凡,尝试着让他试试代练,可谁知道发现宝了,这家伙改过的外挂比花钱买的还实用,而且那十根手指比机械手还灵,以前的废旧机器被他一拼装,居然能用。
这不,也就一支烟的工夫,20号机恢复正常了。小老板叫着骆家龙过来,看着这位怎么也不像无业游民的骆家龙问道:“小骆,你在这儿待得怎么样?”
“挺好。”骆家龙很满足地道。
“有什么想法没有?”小老板问道,心思在动着。这人进来快一个月了,自己就管三顿饭和睡觉的地方,工资都没给一毛钱,现在问题是,他想留人,可钱又不想给得太多。
“有。”骆家龙道,想了想,诚恳道,“孙老板,您得控制一下了,来这儿的未成年人太多,有些肯定是有网瘾了,这样下去就太误人子弟了。”
孙老板眼睛瞪得大了一圈。听到这个始料未及的想法,他愣了愣,说道:“还是书生意气呀,贩毒的就卖给有毒瘾的,开网吧你不让有网瘾的来,谁还来?再说了,像你这样有出息的也没出路,那什么大学不也误人子弟嘛。”
骆家龙一愣,这歪理好像挺有理,他本人就是一个明证,一抿嘴,有点后悔自己说这话了。老板倒是挺开明,征询似地问着:“不管你什么人,留我这儿干,按网管给你开工资,比他们高三百,不,五百……一个月三千五,怎么样?”
嚯!骆家龙一吸凉气,这工资开得要比在老家当警察可高多了。他想了想,用几乎是从牙缝里迸出来的话说道:“这个价格,还算公道……那老板,我……”
“不用谢我,好好干……这个月也不白用你,这是两千块,你先花着,以后工资足月就发。我们这自由空间网吧,一般没人查,关键就是技术问题,全靠你了。”老板塞着钱,拱着手,显得又客气又豪爽,边安排边接着电话,扣了电话却是立时要走,走了半晌才看到还拿着钱在发愣的骆家龙,他得意地笑了,这么便宜的价格请了个高手,以后可不用发愁了。
事实上,拿着钱的骆家龙在自言自语着:“我不是谢你,我是想说,我干不长了。”
确实干不长了,四十天的时间快到了,不过拿着沉甸甸钞票的骆家龙心里突然有了一丝犹豫,只会开关电源的网管一个月都挣一两千,懂硬件的更是挣一倍都不止,就光会玩游戏的到这儿代练游戏,每月都挣好几千……
为了那个曾经放不下的夙愿,值得吗?
为了穿上那身警服,放下的一切都值得吗?
他有点迷茫,甚至这个时候,比他刚下车时那种没有方向感的迷茫更严重。
逆境时时间总是过得很慢,而顺境却显得很快,快到你不知不觉。
汪慎修就有这种感觉,走上领班位置数日已经是风生水起,每日里徜徉在灯红酒绿和纸醉金迷中,早不知道凡间的时间已经过了多少。每日里睡到中午,吃完饭就陆续有生意了,会一直忙碌到深夜。
刚开始不适应,这个领班也不是那么好当的,他连班干部也没有当过,一下子领着如此多的前台、服务生、以及藏在暗处的一群莺莺燕燕,要在这些人中做到平衡不是那么容易的。
毕竟时代不同了,大茶壶也不是那么好当的了。最起码察言观色这一关不好过,难就难在毕竟你无法一眼窥知客人的取向以及喜好,更多的是那些喝得醉眼朦胧、东倒西歪的客人,根本不是来找妞,是找刺激来了,不管领班送进去多少妹子,最后都得被他们吓得叫着跑出来。可即便就是这种很操蛋的情况,当领班的也只能点头哈腰,等着把醉鬼们哄安生了好掏人家腰包。
看穿了也没那么难,就是大把地扔钱买回点虚无的情感慰藉,来填补空虚而已,填住了没有汪慎修不知道,不过肯定把夜总会填肥了。每天都是些喝多的傻瓜、装酷的二货,还有生怕别人小瞧他的土鳖,让夜总会的姐们评价他们就一个优点,掏钱爽快。
领班的责任就是让客人更爽快一点,别人看起来难,可汪慎修渐渐发现在学校学过的那点可怜的心理学居然很有用处,最起码他能看到这些眼光或空洞、或淫邪、或迷离的客人来此的目的何在,是想小喝一口,还是想大醉一场,或者还是想来个露水良宵。把握住这些关键,没过几天,领班汪慎修已经成了帝豪夜总会有史以来评价最优秀的领班。
不过本质上还是拉皮条的,简称大茶壶。
这不,又出事需要“王领班”解决了,迎宾的小伙从三楼奔下来,气喘吁吁地跑到汪慎修面前道:“不好了,王领班,呼您的步话怎么不回?三楼那个年轻人,砸了好几瓶酒,把我送进去的姐们儿都轰出来了!”
“找事的?让阿宝解决呀。”汪慎修道,低头时才发现自己的步话没开,赶紧打开。阿宝是夜总会豢养的打手,那晚就是他带头揍的汪慎修,对于阿宝的拳头,汪慎修记忆犹新。
“不敢,开奔驰S系来的,改装过的,戴的是欧米茄,衣服是阿玛尼,鞋我没看到牌子,我估计是意大利纯手工的,更贵,绝对是个有钱主。”小领班指着外头一辆豪车小声道。他的眼光仅限于此,这号多金客可不是能用打手解决的。
“年龄有多大?”汪慎修觉得棘手了,这里经常一个不慎,能砸了饭碗,不但砸了自己的,还有可能砸了对他有知遇之恩的经理的。
“十八九岁吧。”服务生道。
“啊?十八九岁就来夜总会找乐子?什么时候来的,我怎么没看到?”汪慎修瞪着眼,好不理解。
“您只顾和俏姐儿说话,我招呼的。”服务生客气道。
棘手也得解决,这就得看领班的了。汪慎修示意着上去看看,那服务生领到门前退缩了。汪慎修听到房间里摔杯子的声音,还不忘大声嚷嚷着:“怎么人都没有啊!我操!都去死呀……”
汪慎修马上判断,这是个很纯正的南方土鳖。进门的一刹那,对方面色苍白、眼睛血丝密布的样子吓了汪慎修一跳,之后才看到那身很随意、但很昂贵的装束。汪慎修知道,怕是自己遇到了个有钱的土鳖,在沿海,这号钱多得把奢侈品当日用品扔的主大有人在。
“去死呀,信不信我放火烧你个破店。”少年面露凶相地道,隐隐的酒味扑面而来。怪不得把姐们儿都吓跑了,这样子要杀人放火了。
汪慎修退了出来,二话不说,领着手下就走,直说找兰妈桑去。帝豪夜总会有四个鸨头,兰妈桑是其中一个,服务生知道是领班的要用他的“慧眼”给恶少挑妞了,来跟着学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