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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警官,行为科学中有一条剖绘连环杀人犯体态特征的重要公式,简称‘AB互证公式’:A.案件猝发时间与罪犯体态成正比;B.在A公式成立的基础上,罪犯体态与受害者体态成正比。也就是说,在实施犯罪的过程中,从罪犯发起攻击到击倒受害者的时间越短,罪犯的体态越瘦小;反之如果存在时间比较长的缠斗,则罪犯的体态比较健壮,在此基础上,受害者的体态越瘦小,罪犯的体态越瘦小,受害者的体态如果比较健壮,那么罪犯的体态一定也更加健壮一些。”
李志勇一下子就明白过来,忍不住说道:“案件猝发时间短,说明罪犯采取的是偷袭行为,也就证明罪犯对自己的体力和体能估测偏低,怕一下子干不倒受害者,所以必须从背后下手或突然袭击。”
林香茗看了他一眼,轻轻地点了点头:“跟电影里演的相反,很少有受害者一下子就被野蛮凶暴的罪犯制服的,出于求生的本能,哪怕面对着像泰森那样的强奸犯,女性也会奋起反抗。我们目前要抓捕的凶手无论对付何种身材的女性,都一律采取背后的突袭,力求一击得中,不给对手任何反抗的机会,恰恰说明他并不十分强壮。”
柴永进彻底泄了气,半天说不出话来,杜建平觉得脸上有些挂不住了:“老柴你继续说,小林这也是帮你完善工作嘛!”
“我吧,也是觉得这个罪犯确实很老练,有一定的反侦查经验,才推想他可能折过,受过劳教。”柴永进嘀咕了几句之后,突然又提高了声音,“不过我敢说,我认为犯罪嫌疑人是个没有固定职业的流动人员,长期住在地下室,那可是板上钉钉的。”
林香茗看着他,不说话。
“刑事鉴识报告,想必林警官已经看过了,在犯罪现场提取到的嫌疑人足迹,证明他穿的是一双非常廉价又破旧的‘扬帆’牌球鞋,在足迹的间隙,多次且多处地检测到了微量的霉菌,这种霉菌主要存在于地下室或半地下室内。”柴永进说,“与此同时,他作案的地点虽然集中在西郊,但比较分散,尤其是第二起凶案发生的那天夜里,联防队曾经撞见过他,在追捕的过程中,他因为不熟悉路况,所以没有选择比较直接的、附近居民都熟悉的逃跑路径,而是绕了个大远,险些被堵在一条死胡同里,这些都说明他并不是本地人,再联系到那些霉菌,我认为他极有可能是没有固定职业的流动人员,就是俗话说的‘盲流’。”
柴永进所说的事情,发生在第二起凶案的那天夜里。一支联防队在巡逻中,在距离小吴家大约五百米的一处街角,发现了一个形迹可疑的人,因为光线太暗,加之他把衣领竖得很高,所以看不清他的面貌。叫他停下检查时,他拔腿就跑,联防队员们愣了一下才追,一下子拉开了距离,这个人有些慌不择路,在一个只要直冲过去就可以进入绿植茂密的街心公园从而彻底摆脱追击者的路口,他反而往右转,钻进了一条胡同,七拐八拐跑脱了……事后,刑技人员将其足迹和鞋印中的霉菌进行了同一认定,证明此人正是那个连环杀手。这场追捕的失败令杜建平痛心疾首,没有什么比到手的鸭子又飞了更让人懊恼的了,为此他把春柳街道年近五旬的治安办主任房志峰叫来,劈头盖脸一顿骂。房志峰吊着一张苦瓜脸,说要辞去这个没日没夜没着没落的倒霉差事,杜建平只好又安抚了他一通,才算没让已经泄气的联防队彻底散了黄儿……
听完柴永进的话,再想想追捕连环杀手失败的情景,会议室里的人都觉得他的这一分析无懈可击,于是把目光纷纷投向林香茗,仿佛在说:“这回你总没话说了吧?”不想林香茗站了起来,翻了几页幻灯片,白色投影屏上出现了一大块椭圆形的绿地。
“这里,柴警官你认识吗?”林香茗问。
柴永进只看了一眼就说:“认得啊,这不就是街心公园前面的那块草坪吗?”
李志勇猛地把头一抬!
林香茗望着柴永进,慢慢地说:“柴警官,你亲自到这里查看过吗?”
老柴眨巴了半天眼睛,然后摇了摇头。
“在座的,有谁在第二起凶案发生后,勘查过凶犯从联防队手中逃脱的路径?”
小吴遇害后,专案组围绕着犯罪现场展开过非常详细的勘查工作。对于凶犯甩脱联防队的逃命之路,也沿着走访过一遍,但后来专案组一致认定,凶犯在逃跑时的路径选择是随机的——说白了就是“瞎跑”。缺乏进一步勘查的价值,也就没再耗费人力和精力,至于幻灯片上的那块绿地,警官们多半是走过路过没有看过……
面对着会议室里的一片面面相觑,林香茗的脸上露出失望的神情。
就在这时,李志勇举起手来。
林香茗笑了:“好吧,那么就请李警官告诉柴警官,这块椭圆形的绿地究竟是什么。”
“那不是草坪。”李志勇说,“那只是一片铺着绿色纱网的椭圆形空地。”
最近,本市正在制作一系列形象宣传片,为此,必须把几年来到处都在破土盖楼、形同一片超级大工地的城市装扮得漂亮起来,至少在航拍中要显得多一些绿意,不能哪哪儿看着都像斑秃似的。但那时无土草坪的培育还没有推广开来,塑料草皮的价格又比较昂贵,于是环卫部门在所有裸露黄土超过一百平米的地方都铺上绿色纱网,航拍时看起来也挺像那么回事儿的。
会议室里骚动起来,刑警们低声议论着,嗡嗡了半天,眉头上的锁却依旧没有打开。杜建平用手指头敲了敲桌子,示意大家安静,然后问林香茗:“小林,我没太听懂,这是不是真草坪,跟咱们的案子有关系吗?”
“当然有关系。”林香茗沉稳地说,“我已经实地考察过了,这种绿色纱网的网眼宽度多在四到六厘米之间,恰好是一双普通球鞋或皮鞋鞋尖的宽度。所以,凶手没有跑进街心公园,绝不是因为不知道那里是良好的隐身之所,而是他不想在横穿那片绿色纱网时,鞋尖被网眼套住而绊倒——他哪里是什么‘不熟悉本地路况’,实在是对本地路况熟悉已极。因此即便在惊慌失措的逃跑过程中也没有做出错误的选择,我甚至可以肯定:他就是生活在成隅里和春柳街道这一片儿的本地人。”
“也许——”柴永进咬着后槽牙说,“也许是当时他看见了地上铺的是绿色纱网而不是草坪呢?”
林香茗转过身,看着投影屏上的那张照片,叹了口气:“这张白天拍摄的照片,你都没分辨出是假的草坪,何况他是在深夜呢……”
案情分析会结束之后,李志勇跟林香茗一起下了楼,站在刑警队简朴的院子里,透过一棵大槐树枝叶凋零、枯瘦嶙峋的树冠,他们看到了深秋那仿佛挂着霜一般萧瑟瑟、灰蒙蒙的夜空。
“你今天是只破不立啊。”李志勇说,“老柴的结论,你都给驳倒了,但是你却没有提出新的结论。”
林香茗沉默了片刻,缓缓地说:“案情过于复杂,矛盾点和疑点都太多,我还无法对犯罪嫌疑人做出精准的剖绘。”
不知是怕冷还是烦躁,李志勇把手揣进裤兜,原地跺了几下脚,干枯的落叶被踩碎,发出咔嚓咔嚓的响声:“案子一点儿进展都没有,万一凶手就此收手,跟熊一样冬眠起来,是不是我们就再也逮不到他了……总不能让高小燕白白牺牲了吧。”
“从来没有一个警察会白白牺牲的。”林香茗说,“从来没有。”
5
林香茗的话简直就像一个神奇的预言,谁也没想到,恰恰是高小燕的牺牲,为整个案件打开了重大的突破口。
中国警官大学每年都会派遣一些学习成绩优秀的学生,到各个派出所、分局、刑警队“协助工作”。与实习不一样的是,这种“协助工作”并非传统意义上的师傅带徒弟,而是一种平等的互补。工作多年的警察把宝贵的实战经验传授给初出茅庐、意气风发的警校生,而警校生则凭借对世界先进刑侦技术的了解和掌握,帮助奋战在一线的公安人员实现警务工作的“专业化、精细化、数据化和信息化”。
其中有个女生,是林香茗同校不同系的同学,她听说林香茗在忙“西郊连环凶杀案”,便主动提出到区分局的刑事技术处协助工作,得到了校方的批准。因为这姑娘实在是太漂亮了,所以初到分局的第一天便引起轰动,结婚没结婚的小伙子都装成无意间从刑事技术处门口经过,只为了看她一眼,但这也使得大家产生了一个误会,那就是这个名叫刘思缈的女孩,很有可能只是个中看不中用的“花瓶”。
结果证明他们大错特错。
多年以后成为中国刑事鉴识科学学术带头人的刘思缈,从大学时代起就表现出在专业领域的一丝不苟和卓尔不群,而她对“西郊连环凶杀案”的介入,很快就被证明是射向铁一样黑幕的第一束光。
罪犯实施犯罪的整个过程,不是单一的、静态的、固化的行为,而是复杂的、动态的、不稳定的一个链条状体系。以一起入室抢劫杀人案为例,必然存在着破门而入、与受害者搏斗并杀害之、搜寻财物、破坏可能暴露个人信息的物证后离开等一系列行为。在这个过程中,最有价值的物证,大多是受害者与罪犯在搏斗时留下的,尤其是那些有经验的罪犯,他们在实施犯罪前早已经戴上了手套,踹开门的那一脚只会留下鞋印,翻箱倒柜中不会留下指纹,所以,唯有在受害者的手指缝和指甲缝里,才有可能找到罪犯的头发、血液等DNA信息。
很可惜,“西郊连环凶杀案”的三个受害者几乎都是被凶手从背后一榔头撂倒,失去反抗能力,被奸污和杀害的,只有高小燕曾经有极其短暂的清醒,在与凶手的搏斗中打碎过一个鱼缸,因此在大部分刑侦和刑技人员看来,在这个案件中,受害者与罪犯的“互动”同样为零。
刘思缈却不这么认为。
刑事鉴识工作跟世上千千万万工作一样,也是“细节决定成败”,刑技人员对某个不起眼的证据的忽视,很可能导致罪犯逍遥法外,所以刘思缈对犯罪现场勘查和物证的鉴识,细致到了令人难以想象的地步。比如在介入“西郊连环凶杀案”的侦破工作之后,她就坚决要求把那个打得粉碎的玻璃鱼缸复原,“因为这是受害者与凶手存在互动的唯一物证”。
玻璃碎片同纤维物质一样,是犯罪现场中最常见的微量证据之一。由于玻璃碎片上很可能附有手印、血迹、纤维等痕迹或物质,所以提取时要分外小心,不能像很多国产剧演的那样,拿笤帚往簸箕里一撮“带回实验室”,那是胡闹。对大块玻璃碎片应当戴上医用橡胶手套后以接触玻璃断裂面的方式直接拿取,而对像打碎的鱼缸这种体积较小的玻璃碎片或碎渣,则应当使用非金属镊子直接夹取。负责勘查高小燕遇害现场的刑技人员确实严格履行了上述证物提取原则,并且在其后的检验中,没有从玻璃碎片上提取到犯罪嫌疑人的指纹或血迹。这时刘思缈突然提出要还原鱼缸,让大家觉得有点儿不可思议,有人甚至当着她的面讽刺道:“一张没有字的碎纸,难道拼起来还能有字不成?”刘思缈权当没听见,在实验室里熬了一天一夜,出来时捧着个用透明胶条纵横交错粘贴的、基本复原的长方形玻璃鱼缸。
“你还真给复原了?”分局一位老刑技有些惊奇,“怎么样,发现这鱼缸上有什么新的证据了吗?”
刘思缈摇了摇头。
老刑技叹了口气:“我就知道是白耽误工夫。”
“那倒也未必。”刘思缈指了指桌子上的一个红色塑料托盘。
老刑技走过去,弯下腰一看,里面有两枚非常小的玻璃,无色透明,跟鱼缸的碎玻璃的唯一区别是——有轻微到不仔细看就根本无法察觉的弧度。
“这是……”老刑技直起腰,一脸困惑地望着刘思缈。
刘思缈冷冷地说:“这两块玻璃虽然掺杂在那一地被打碎的玻璃里,但它们并不属于那个鱼缸。”
刘思缈的发现,让专案组既兴奋又困惑。兴奋的是经过进一步的鉴定,那两块存在弧度的玻璃应该是眼镜的碎片,而高小燕不戴眼镜,独居的她,家中也没有任何眼镜,也就是说这两枚碎片是凶手在搏斗中被打落眼镜造成的;困惑的是认定了这一点又能怎么样,除了在凶手的特征中加上“近视”二字,还有什么其他对破案有所裨益的吗?
就在这个时候,对案件的侦破取得决定性作用的又一个人物出现了。
得知刘思缈在复原的玻璃鱼缸之外发现了两片眼镜的碎片之后,最激动的要属李志勇了,可是跟其他刑警一样,兴奋劲儿一过,他也是一头雾水,不知道这一发现对破案到底有啥用。他去问林香茗,林香茗思忖片刻说:“我也还没想清楚……”正在这时,衣袋里响起一阵悦耳的音乐声,林香茗掏出黑色摩托罗拉V3手机,只看了一眼显示屏上的来电人名字,嘴角就绽开了微笑,接听之后说了几个“好的”,然后对李志勇说:“走吧,跟我去见一位朋友,也许他能给我们一些提示。”
已是傍晚,华灯初上。他俩骑着自行车一直往西,布满落叶的道路上散发着奇怪的松木香气。过了西萃路口的过街天桥,他们推车进了一条南北向的小街,小街的左边是市医科大学国际学院,进进出出的多是南亚国家的面孔,右边则是一排由味多美、音像店、池记串吧和老谷烧烤串联起来的店面,其间还点缀着几家卖野菜包子、麻辣烫和驴肉火烧的小馆,一律飘着腾云驾雾似的热气,将小街上的路灯灯光蒸得仿佛在融化。音像店门口的大功率音箱放着迈克尔·杰克逊的摇滚,但烧烤店的鼎沸声则把摇滚乐声都盖住了。北边顶头是一所小学,几个刚刚上完补习班的小学生正三五成群地往外走着,守候在校门外面卖糖葫芦和文具的小贩看见了,赶紧吆喝了几声,声音被寒冷的天气冻得硬邦邦的。
林香茗和李志勇把自行车停在老谷烧烤店的门口,穿着黑色镶黄边工作服的伙计忙着推开门,往里面招呼他们。他们走进去,笑声、吵嚷声、酒杯碰撞声、此起彼伏招呼服务员的喊声,搅在一起好像开了锅的粥。服务员在黄色的木头桌椅间穿梭着,把装在铁盘子里的各色烤串儿端给食客,店里面烟雾弥漫、混混沌沌的,每个人的面孔都带着重影。林香茗径直往前走,在一处已经坐着一个人的位置上落了座,招呼李志勇在自己对面坐下,然后给他介绍占座的那个长着娃娃脸的小伙子:“这位是呼延云,我的好朋友。”
时年二十岁的呼延云,虽然跟林香茗同龄,但看上去远远没有林香茗的沉稳与成熟,嘴角和眼角都微微上翘,更像个目空一切、稚气未脱的菜孩子,只是一双不大的眼睛精光四射,能洞穿每一个人的五脏六腑似的。
李志勇被他盯了一眼,浑身上下都不自在,向他抱拳拱了两拱。
林香茗又介绍了一下李志勇,呼延云向他点了点头,然后给林香茗倒了一杯热水,塞在他手里说:“天冷,你先喝点热水。”接着从背包里拿出一本五六十页的印刷品,有《三联生活周刊》那么大,开始巴拉巴拉地介绍自己在大学里跟几个同学办的杂志,“这是样刊,新鲜出炉,先拿来给你看!”他高兴地对林香茗说,然后一面哗啦哗啦地翻篇,一面从发刊词、编辑方针、征稿启事到栏目设置,逐一给林香茗仔细介绍,虽然一脑袋的头发乱得像刚刚睡醒似的,满嘴却都是宏伟蓝图,说得眉飞色舞……呼延云给李志勇的第一印象糟糕透顶:傲慢、狂妄、不切实际,以至于十年之后两个人再次见面时,李志勇的脑海里浮现出的依然是他中二的模样,但是此时此刻,李志勇不看僧面看佛面,既然是林香茗的朋友,总不能当面给予难堪,只能暗暗冷笑,心里埋怨林香茗为什么给自己介绍这么一个家伙,也不知道他能“提示”什么。
林香茗倒是气定神闲,一边笑着给李志勇倒了杯水,一边把酒菜点了,一边听着呼延云唾沫星子横飞,什么都没耽误。直到呼延云说完了,林香茗才轻轻地叮嘱了几句:“一开始别铺得太大、冲得太猛、想得太简单。”呼延云给自己满满倒了一杯啤酒,咕噜咕噜咽下肚子说:“你放心,我并不想给谁灌什么大道理,我只是看不惯他们那副犬儒主义的德行。”林香茗点了点头:“有人狂欢,有人守夜,各司其职就好。”
在李志勇看来,这俩人各说各的,压根儿就没合辙,但居然并未因话不投机而各生烦厌,也是一奇。不知怎么的,话题突然就转到“西郊连环凶杀案”上,林香茗把刘思缈发现眼镜碎片的事情细细讲了一遍,虽然店里面的声浪一波高过一波,但林香茗并未提高声音,呼延云也没有为噪声皱眉,听得很认真。李志勇只当他跟所有大学生一样喜欢听刑侦故事,听到林香茗讲起一些警方内部掌握的机密时,还想拦一拦,又忍住了,低着头一边吃毛豆一边喝啤酒。
林香茗讲完了,正好烤串儿和炒菜都端了上来,呼延云抓起一串烤小黄鱼就开始啃,林香茗盛了三碗蛋炒饭,在他俩面前各放了一碗,然后自己端了一碗,用白瓷勺子舀着慢慢地吃。
面对面坐着,但李志勇看得出,呼延云的嘴巴虽然嚼个不停,目光却很沉静,好像坐在和式茶室内与人对弈的围棋手,全神贯注地思考着什么,只是手指捻动的不是黑白子而是竹签子。在接连吃了两串烤小黄鱼之后,他从桌上的塑料纸巾包里抽出两张擦了擦嘴,对林香茗说:“这个凶手应该是一位推理小说爱好者。”
李志勇吃了一惊,还没等林香茗说话,已经叫出声来:“啊?你怎么知道的?”
呼延云没理他,继续对林香茗说:“假设打碎鱼缸和眼镜,都是高小燕和凶手搏斗造成的,那么刘思缈从那一地碎玻璃片中复原的应该就不只是一个鱼缸,还应该有至少一片完整的眼镜片,但是没有,这说明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