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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大家都发现了。佐田百合惠这个人,和其他人简直天差地别。
你们只是偶然当上了同事,其实根本没资格“慰劳”她。
你打从心底认为自己蠢透了,干吗浪费时间跟她较劲。
11月,你总共卖出六张保单,虽然远不及佐田,但也高于平均水平,成绩还过得去。只是,一半靠陪睡,一半自掏腰包,你已经完全忘记该如何按部就班地卖保险了。
你万万没料到,佐田百合惠这道高墙的消失所带来的余波,竟以另一种形式来袭。
佐田离职后,芳贺也在12月初从府中通讯处消失。某个星期一你去公司上班,却见到一名陌生女子坐在经理的位子上。
不只是你,其他业务员似乎也毫不知情,个个露出惊讶的表情。早会时,那名陌生女子面无表情地自我介绍:“事出突然,各位或许还没有心理准备,但前任经理芳贺先生已被调派到其他单位,今后将由我接管府中通讯处——”
晴天霹雳。
你从芳贺身上完全没有察觉到任何迹象,也没听他本人提过这件事,而且现在并非人事异动的时期。
新来的经理坚持不透露芳贺的调职原因,也不说他被调去哪里了。
你拼命拨打芳贺的手机,却无人接听。
你以为只有自己能理解那男人内心深沉的部分,怎知两人之间的联系竟然如此轻易就断了。
那天你假借跑业务之名,茫然地在街头闲晃。
芳贺说过的甜言蜜语和远大抱负,在你脑海中反复回荡。
你先去家庭餐厅吃了饭,接着又到咖啡厅休息,然后在街头漫步。你的结论是,他一定是受到上面提拔,被调去总公司了。
多亏佐田签下大批合约,今年府中通讯处的成绩好得不得了,你猜芳贺因此受到赏识而被调去总公司,坐上了得以实现改革使命的位置。他选在年底进行人事变动,一定是因为明年年初就要接掌大任;他之所以不告而别,一定是因为事出突然,忙到没空接电话。你相信再过不久,他一定会主动联系你。
一定会,一定会,一定会。
你花了一整天幻想这些故事,结果当天晚上回到公司梦便碎了。
“唉,就某方面来说,你也算得救了。”
你正收拾东西准备回家,中根忽然冒出这句话。
新来的经理已经下班,其他业务员还没回来,办公室只剩你与看门的中根。
“什么?”你的语气略显尖锐。
光是看门就能坐领千万年薪的寄生虫——自从听了芳贺这句话,你就对中根这个人没什么好感。
“我在说芳贺啊。你也被他骗上床了,对吧?”
“什么?”你不由得大叫,“你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啊,你跟他做了吧?”中根露出猥琐的笑容,大拇指指向会客室,“你刚来公司不久,不是就被他叫进去训话了吗?他是不是在里面咄咄逼人,说些莫名其妙的话逼你拿出真本事,然后你就爱上他了?”
你倒抽一口气。
中根笑嘻嘻地继续说:“然后,他是不是某天约你去吃饭,把你灌醉,带去开房间?”
这男人为什么知道这么多?
中根看出你的讶异,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
“那小子每次都来这一招,看来你还真的被蒙在鼓里。我告诉你,被骗的不只你一个。每次他只要盯上谁,就会逼对方卖命工作,然后再给对方一点甜头尝尝,用这种方式支配人心。他说这世上有不少女人喜欢被支配,只要上过一次,就知道对方是不是这种人;还说她们浑身散发着一股想侍奉男人的味道,遮都遮不住呢。每次有那种女人进来,他都会忍不住下手。他还说啊,跟那些保险阿姨逢场作戏虽然恶心,不过要是成功了,那些女人就会死心塌地地为自己卖命,只好当成工作忍一下了。他也没说错,每个跟他有一腿的女人,不是陪睡就是买业绩,最后搞到崩溃。那些突然辞职的人,几乎都是被他搞垮的。你看,你还没被他搞垮,他就自己先走了,这不是很好吗?”
那些突然辞职的人——经他一说,你想起确实有这些人。
你一阵头晕目眩,明明站得笔直,身体却摇摇欲坠,支撑双腿的地板仿佛正逐渐融化。
你脑中忽然浮现出“请节哀顺变”这几个字。当时说话的就是眼前的男人——中根。去年年底你被芳贺叫进会客室时,他曾咕哝过这句话。
“你,你别乱说啊!”你嘴唇发抖,努力挤出否定的话语。
没错,他在骗我。
你的确喜欢芳贺,与他发生了关系,想为他尽一份力。
但你不曾被支配,也不曾侍奉他。
你是独立自主的女人,只是谈着不拘形式的自由恋爱。
“我干吗说谎?你自己心里也有数吧?那小子是不是以改革派自居,还说我是公司的寄生虫?唉,我也不否认,我的确是公司的寄生虫啊。但那小子还不是寄生在女人身上?嘴上说得那么好听,自己还不是光靠女人帮他拉保险的小白脸,你说是吧?”
你很想否定,却一时词穷。
中根似乎觉得你的反应很有趣,又残忍地接着说:“不过,夜路走多了总会遇到鬼,没想到专靠女人骗吃骗喝的他,有天竟然也会栽在女人手里——”
中根接着说出了更令人不敢置信的事实。
芳贺对佐田百合惠并非逢场作戏,而是动了真情,于是对她展开追求,却被佐田玩弄于股掌中。他一辈子不缺女人,当然咽不下这口气,于是就更想得到她,最后竟然跑去跟踪佐田。即使如此,佐田依旧对芳贺视若无睹,还火速决定跟IT创投企业的老板结婚,拍拍屁股走人,因此惹恼了芳贺。听说佐田离职隔天,芳贺冲去她家堵人,还砸破窗子想闯进去,最后被警察带走,自断了后路。
公司接到通知后马上介入调停,虽然帮芳贺免除了刑事诉讼,但也将他发派到了边疆,预计他做到年底就会辞职。
中根后来说了什么,你几乎都没听进耳里。
这种感觉就像在上高中时那些你不感兴趣的世界史课。亨利四世的卡诺莎之行、皮萨罗与印加帝国的灭亡……芳贺和佐田之间的闹剧,就像这些历史大事,与你毫无关系,听得你晕头转向。
忽然间,你听见泡泡破掉的声音。
原本注视着中根的你,眼角余光扫向映着美丽夜景的办公室窗户。暌违多时的橘红色金鱼——小纯的鬼魂,就飘浮在那里。
中根说的话或许有几分可信,但也非句句属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