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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点了一根烟,似乎在刻意平复自己的情绪。我趁机喝了口酒。
“好了,”他又恢复公事公办的状态,“你现在已经清楚自己的立场了,也就是完全没有立场可言。现在我们再来聊聊你被捕前跟边防检查站站长讲的故事。”
“我跟站长说的每个字都是实话。”
他翻开文件夹,说道:“从表面看,似乎很难让人相信。让我们看看,你说这个叫哈珀的美国人让你驾驶一辆属于利普女士的车,从雅典开到伊斯坦布尔,并将给你100美元的报酬,你同意了。我说的对吗?”
“很对。”
“即使你的护照失效了,你也同意?”
“我没有意识到护照过期的事。我上次使用护照还是几个月以前。所有的事在几个小时内就谈妥了,我几乎没有整理行李的时间。大家一直在使用过期的护照。不信你可以随便找家国际航空公司的人问问,他们也会告诉你相同的答案。所以在称行李时,他们总会查看一下乘客的护照,就是怕后面遇到麻烦。而我,没有人替我检查。希腊的边检几乎不看护照。我要离开,他们才不感兴趣。”
我知道自己现在是安全的,说话时声情并茂。
他想了一会儿,然后点点头说:“这也说得通,关于护照日期的事,你当然有充足的理由忽视,反正埃及那边是不会给它续签的。我认为这种解释不是不能接受。那么我们继续,”他又翻了翻文件说,“你跟站长说曾经怀疑这个哈珀是个毒品走私犯。”
“是的。”
“以至于离开雅典后,把车子搜查了一遍。”
“是的。”
“但是就算这样,你也同意跑这趟活儿。”
“我会得到100美元的报酬。”
“就只是为了钱吗?”
“是的。”
他摇摇头:“很难令人相信。”
“我说的是实话。”
他从文件夹里拿出一沓纸,说道:“就你的过往经历而言,很难让人信服。”
“做错一次,一辈子都翻不了身。”
“恐怕不止一次。我们这里有关你的卷宗从1957年开始。你曾因各种指控被捕,还因为轻罪接受过罚款处罚。其余的因为缺乏证据没有被警方记录在案。”
“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事。”
他只当没听见,接着道:“然而,我们确实跟国际刑警组织打听过,想知道他们知不知道你的事,看来他们知道的还不少。显然你曾经从事过餐饮行业。”
“我母亲在开罗开过一家餐馆,那也是犯罪吗?”
“欺诈就是犯罪。你母亲曾是一家餐馆的老板。她去世后,你将餐馆卖了出去,买餐馆的人以为你拥有餐馆的全部股份。但实际上,餐馆还有另外两个股东。买方指控你欺诈,但在警方允许你规范交易后撤诉。”
“我根本就不知道其他股东的存在。我母亲从没跟我说过她卖过股份。”这是真的,母亲要对我因此遇到的麻烦负全责。
“1931年,你在开罗投资加盟了一家小型出版公司。这家公司对外宣称涉及国外的杂志和期刊发行业务。但是实际上,它真正的业务是为西班牙语和英语市场制作色情作品。这也就变成了你真正的买卖。”
“这绝对是谣传。”
“这些信息通过国际刑警组织获得,由伦敦警察厅应纽约警方询问提供,1954年的资料。伦敦警察厅肯定很早就认识你了。”
我知道现在发火对我没什么好处,于是平静地说道:“这些年来,我确实编辑过一些文学类杂志,有时也为这些杂志写稿。有时候,尺度可能过大,被各种审查机构列为禁书。但我想提醒你,像《尤利西斯》和《查泰莱夫人的情人》这样的书也曾被同样的机构定性为色情或淫秽书籍,但是它们现在作为文学艺术作品已经得到人们的认同,而且被极其广泛地出版发行。”
他又看了看手里的文件,说道:“1955年1月,你在伦敦被捕,手里藏有各种淫秽和色情期刊的样本并试图大量售卖。其中包括一本名为《仅限男士》的书和一份名为《魅惑》的月刊,全部都出自你所有的埃及公司。你因违反有关此类出版物管制的英国法律而被起诉,同时被控走私淫秽书刊。在法庭上,你没有提及任何文学艺术作品,认罪后被判了12个月的有期徒刑。”
“那是司法的歪曲。”
“那你为什么认罪?”
“因为律师劝我认罪。”实际上,我是上了刑警的当。他骗我说只要我认罪,罚个款就没事了。
他若有所思地盯着我看了一会儿,然后合上文件夹说:“辛普森,你真是愚不可及。你跟我说你说的都是实话,但是在我确认你的供述时,听到的只有抗议和抱怨。无论你找什么理由为过去辩解,或者对自己可能还抱有什么样的幻想,我都不感兴趣。如果撒谎不能带来任何好处的时候你都不愿意坦诚一些,那么你的话我一个字都没法相信。你因为走私并试图兜售淫秽制品在英国被捕,为什么要否认呢?这样,你再跟我说自己不知道今天下午走私武器和弹药的事,我就很难不去想,这个人没犯过大罪,但是嘴里恐怕一句实话都没有。没错,我只能认定你在说谎,而且必须采取其他方式从你那里获得真相。”
我得承认他所说的“其他方式”给了我当头一棒。毕竟,五分钟前,他还一直给我倒酒。当然,他是想吓唬我,让我感到害怕。不幸的是,他成功了。虽然仅仅是因为我心烦意乱、疲惫不堪而且还在遭受消化不良的折磨,他才成功的。
“长官,我说实话,”我能听到自己的嗓音颤抖地变了声,但是对此无能为力,“我向上帝发誓我会说实话。我只希望能把自己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离弃黑暗,奔向光明。”
他探究地盯着我,我忽然意识到自己所说的话,不禁一阵脸红。我居然使用了哈珀让我在支票供认书中写下的荒谬字眼,真是糟透了。
他的嘴边瞬间掠过一丝讥笑。“是了,”他说,“我忘了你还是一名记者,那么我们现在再来一次。记住我不需要长篇大论的辩解,实话实说就好。”
“当然。”我的脑子一片混乱,一时间根本想不出应对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