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卓提示您:看后求收藏(350中文350zw.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赵源气得眼珠子都快蹦出来了,两只手上正在通过电流一样哆哆嗦嗦。他没想到自己的亲人,居然会如此欺骗自己!这还不算,竟然还给人家打了这样一个混蛋收条!
赵源在心里骂道,你他妈的连猪脑子都没长,秦宇立——还研究生呢,还新都市智慧一簇呢,你简直就是一个小混混!
一通无声的精神渲泄后,赵源心里不像刚才那么堵得慌了。他凝视着手里的收条,感觉到了它的无形份量!对此时的自己来说,这张收条的意义,不亚于一道可以让人重获自由的赦免令!噢,对,还有结在心头的另一个疙瘩也给徐正解开了,王八蛋的毕庆明!赵源颤栗了一下,鼻子阵阵发酸!
而这时在走廊上,不知从哪里钻出来的陈上早,把刚从赵源办公室出来的徐正拦住了,问道,那个啥,徐局长,您这是要回办公室呀?
徐正从头到脚把陈上早打量了一遍,一脸愠色道,滚!
陈上早不在乎徐正动怒,表情不痛不痒,嘿嘿笑道,徐局长,那个啥,心里不痛快,您就多多骂俄几句。真事儿,徐局长,您骂俄吧,骂了,俄心里,也会好受一些。
听了这番话,徐正居然乐了,掏出软中华,抽出来两根,一根送到自己嘴上,一根递给陈上早,摸出打火机说,不管怎么讲,在这座机关大楼里,你陈上早也算个人物了。我呢,平时一般不给人散烟,至于说给下级点烟……好吧,今天我徐正就破把例,品尝一下为下级服务的滋味,不然就这么走了,也是有些遗憾。来,陈书记,你就给我一次机会。
陈上早在这个时候,并没有表现出他一向是个远离烟草的人,而是像模像样地把烟夹在指缝里,冲着徐正手里的一缕火苗,就把头伸了过去。
徐正给他点着烟,然后再点着自己的烟,吸了一口,瞅着陈上早说,平时你不抽烟,可今天你抽了我的烟,单从这一点看,你天生就是个当官的料,不比赵书记差多少,你们是各有各的道啊,好好干吧,上早。
那个啥徐局长……陈上早说到这,哽咽住了。
徐正往前走着说,你不用担心,我跑不了,我回办公室。
陈上早咂摸着嘴里的烟味,收缩着鼻子嘟囔,还个中华呢,球个味嘛。
4
凭借住地意外大火成功挣脱双规的余启值并没有离开省城,就在组织部门对他失控的第三天下午,组织上就找到了已经作茧自缚的他。
在过去的几天里,传说省部两家不再各忙各的事,而是把案子重叠起来联手办案。毕庆明和郭田已经出逃,其他主要涉案嫌疑人的情况大致这样,徐正被双规,江小洋落网,徐英回到北京自首,树丛下落不明,如果再想扩大成果,就只有让余启值二次归案。
那天,还是在提审江小洋时,几近崩溃的江小洋,也不知怎么的就想到了省城的梨花苑。
日落时分,梨花苑小区里,晚霞的余晖,从楼群缝隙里钻出来,轻盈地伏在深绿色的草坪上,蝴蝶的翅膀,把跳跃的影子留在了烁烁生辉的余晖中。
身着便装的执法人员,带着江小洋进了十五号楼三单元,急匆匆上楼,在四零一房门前收住脚步。
打开防盗门,再打开一扇木门,一股臭烘烘的气息破门而出,把正要走进去的这些人,熏得直用手在鼻子前扇动。
客厅里,椭圆形的水晶吊灯亮着,灰白色大理石地面上,散落着几扎百元面值的人民币,干黄泥似的污迹随处可见。卧室的门都大开着,造型抽象的金属吸顶灯没有关,绛紫色窗帘把窗户遮挡得严严实实,橡木地板上散落着床罩,枕巾,还有衣物什么的,这里臭烘烘的气味,比客厅里还要浓。
粟色床头柜上,躺着一只黄色小塑料瓶。
横躺在双人床上的余启值,脸朝下,身上一丝不挂,一条胳膊啷当在床边,脑袋上,膀子上,后背上,大腿和两只脚上,也都粘着和地上干黄色一样的东西。到这时,人们已经确认,那些干黄色的东西是粪便。
从余启值皱皱巴巴的皮肤上看,他这时已经虚脱了,饥饿也对他的健康造成了致命的影响。
人们以为余启值自杀了。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阵微弱的鼾声,从余启值嘴里爬了出来,离他最近的那个人,猛地激灵了一下。
人们把余启值的身子翻过来,一股粘滞的黄色物,从他大腿缝里溢出来,速度缓慢,人们捂着鼻子,再次挥手驱赶臭气。
余启值睡醒了,肮脏的脸上没有清晰的表情,两个眼角上,堆积着干硬的眵目糊,嘴唇发黑。他哼叽了一声,许是想再把身子扣过去,可是他这时的身子软如面条,他也仅仅是动了一下身,就又回到了原样。
余启值现在的样子与刘义东没什么两样,只是刘义东身上,始终没有弄上自己的粪便,刘义东的母亲,把儿子一个又一个没有知觉的明天,精心地捧在粗糙的手里呵护着。
你过来看看,他是余启值吗?
江小洋蹭到床前,直了直身子,盯着脸上和眼睛里早已四大皆空的余启值,表情既不悲苦也不惊诧。
是他!江小洋说,报应!
也许,人们永远不会明白,余启值为什么不出逃?而且,还非要选择这种远离人间烟火的方式把自己的生命延续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