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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冷冷一笑,说,你刚来了月经,怎么可能怀孕?她说,不可能,我才来了十天。每个月都很准的。他往沙发看了一眼,那里有一摊血。他说,你自己看吧。她看了一眼,脸猛地红了,继而愤怒,质问他,你说这是月经?他说,不是月经是什么?她说,我以为你是高手,原来你是白痴。她说着,开始穿衣服。 他有点发愣。不是月经难道是处女红?不可能。如果她是处女,怎么可能没有丝毫反抗?他接触过的女人不少,但从未接触过处女,对于处女并不熟悉。按照他的理解,如果是一个没有性经历的女人,一定会非常害羞吧,怎么可能完全对男人不设防?他胡思乱想的时候,她已经穿好衣服,并且向门口走去。门锁的咔嗒一声,让他结束了遐想状态。他突然明白,无论如何,自己替她过生日是真诚的,对于她这个缺少爱的女孩来说,这也是自己唯一能为她做的。
他一步跨过去,在她拉开门的那一瞬间抓住了她的手,然后将门关上。
她说,你干什么?放开我。他说,我不放。她说,放开。他说,我不放。她问,你想干什么?他说,不想干什么,只想让你高兴。她说,你已经让我不高兴了。他说,我如果让你不高兴,我向你道歉。她说,道歉有什么用?我现在连杀你的心都有。他说,那好,你杀吧,你想怎么杀就怎么杀。她抓住他的手腕,抬起来,放在自己的嘴边,竟然狠狠地咬了他一口。他惊叫一声跳开,看了看自己的手腕,竟然出血了。
他说,你真咬呀。她不答话,也不再坚持要走,而是返回来,坐到沙发上,面对着那些血迹,呆呆的。欧阳将再次进人卫生间,拿了一条毛巾出来,准备擦掉那些血迹。刚伸出手,文雨芳便说,别。欧阳将连忙将手缩回来,问她,你要干吗?她说,让我向它告别。欧阳佟看她的表情非常严峻,不像是假的,心中愣了一下,暗想,难道真的是处女血?她说,这些血,跟了我二十五年,没想到,就这么给你了。他说,要不,我拿把刀来,将这一块挖下,你留下来纪念。她说,我不知道。他问,不知道?她说,是啊,毕竟是告别一个时代,觉得应该举行一个什么仪式才对,同时又觉得,这太矫情了,人生,谁不是这么过来的?如果每个女人经历她的第一次,都要立一座处女牌坊,那世界早已经没有人类立足的地方了。擦掉吧。
欧阳佟说,既然如此,举行一个仪式也好。他将为她准备的生日蛋糕拿过来,搁在那些血迹上面,然后开始插蜡烛。她的心情似乎在转好,问他,你是给它过生日,还是给我过生日?他说,当然是给你过生日,这大概是你最特别的一个生日吧?
两人正举行仪式的时候,欧阳佟的手机响了。拿过手机一看,是许问昭。
许问昭告诉他,稽查局的曾科长刚刚给她打了一个电话。他问许问昭,你朋友的公司最近怎么样?许问昭不明白到底是什么意思,回话只能模棱两可,说,一家新公司,能怎么样?我听说经营比较困难,随时都可能关门。曾哥说,不会吧,我怎么听说他们最近接了很多业务,而且还接了好几个大单。许问昭说,你听谁说的?广告公司的情况,你又不是不清楚,有些业务数目听起来很可观,可大钱往往进了别人的口袋,公司能赚几个点就已经非常满意。扯了几个闲话,曾哥的话锋一转•说,你的朋友到底怎么得罪了人,人家要盯死他?听了这话,许问昭暗吃一惊。既然曾哥提起这个话,许问昭自然会想到,是不是这个杨大元又使什么坏了?难道还是举报逃税?这个杨大元,怎么知道公司如此之多的事?果然,曾哥告诉她,他那里再一次接到了由局长签发的举报信,这次举报的是文雨芳介绍的第二个广告,这个广告的提成款是四十五万,如果缴纳个人所得税,需要支付约九万元。因为此事涉及许问昭的朋友,数额又不是太大,曾哥才想到先给她一个电话。许问昭只好对曾哥感谢一番,让他先将这个案子压一压,她会和朋友商量一下,再给他回话。
挂断电话,欧阳佟便看着文雨芳,没有说话。
文雨芳觉得他的表情有点奇怪,便说,你怎么啦?什么电话,让你变成这样?是不是女朋友向你说再见?
欧阳佟没有回答她,而是问道,最近,你见过杨大元吗?文雨芳想都没想,说,没有。他有点不相信,说,真的没有?她说,干吗?你怀疑我什么?他说,我希望你对’我说实话。她一下子烦了,说,我怎么没说实话了?你说,我怎么没说实话了?你听到了什么?欧阳俘看着她的眼睛,说,你别管我听到了什么,你只告诉我,你说的是真话吗?她不敢和他的眼睛对视,目光仅仅只是在他的面前停留了一瞬间,然后移开了。她说,你不相信我?他说,看着我的眼睛。她的目光又转回来,仍然不敢和他对视。他说,你在撒谎,能告诉我,为什么撒谎吗?
她突然愤怒了,说,你不相信我,那我还有什么好说的?说过之后,抓起沙发上的包,往肩上一挎,向门口走去。欧阳修并没有动,很想对她说,我希望你想清楚你如果这样走出去,那么,一切都结束了。转而一想,就算自己有那么点喜欢她、可她和杨大元勾勾搭搭,这样的女人,自己能要吗?她要走就走好了,自己才不稀罕,她果然走了,头也没回。随着关门声到来的,是欧阳佟冲天的怒气。这个杨大兀,真是阴魂不散,无孔不人。是可忍,孰不可忍?看来,自己是真的该反击了。可是,怎么还击?王禺丹和邱萍说得好,最佳时机,被自己白白地浪费了。
欧阳佟并没有在家待着,而是赶去了公司。明天,他要去德山一趟,德山市政府有一个宣传策划案,他必须去跑一趟,争取将这个案子拿下来。离开之前,他必须将眼下这件事处理好。
这段时间,许问昭没有闲着,她已经打听清楚,和上次一样,杨大元向区税务局长递了一封举报信。博亿公司上次已经被举报过,局长有印象,加上这位局长是部队转业,和杨大元有些转弯抹角的关系,当即在举报信中签了字,要求稽查局严查并且直接向他汇报。许问昭对欧阳佟说,她已经和曾科长商量过,这件事,处理起来倒不是太难。有两种办法,一是将这笔钱补交了,将事情按下来。如此一来,公司所做这笔业务,实际就亏了约六万元。第二种方法,公司在这笔业务上毕竟没有赚多少钱,由她出面找关系,该送的送一点,该请的请,花个一两万元,应该可以摆平。她最担心的不是这件案子,而是这件事,搞不好没完没了。这次举报的是文雨芳介绍的业务,而文雨芳总共介绍了三笔业务,这是最小的一笔,总额只有一百五十万。她最担心的是另外两笔,累计高达二千八百万,而文雨芳提走的回扣也高达七百二十万,逃缴个人所得撇近一百四十万。再加其他几笔业务和两笔已经举报并且处理的,总值接近二百万。只要上百万,案值大了性质就变了,再仅仅补缴税款,恐怕很难平息。搞不好,新账旧账一起算,不仅要追缴税款,恐怕很难平息。搞不好,新旧账一起算,不仅要追缴税款,而且要罚款,那么,博亿公司就得拿出近三百万。这些业务,博亿公司总共没有赚到五十万元,却要支付三百万的税款,实在是亏大了。
更为关键的一点,许问照认为,杨大元既然知道文雨芳的第二笔业务,就没有理由不知道第一笔和第三笔。他为什么单单举报较小的一笔,却不举报最大的两笔?这里面似乎有什么名堂。
欧阳佟自然知道,杨大元的意思绝对不在这里,他是想慢慢地和自己玩,一直到将他玩残玩死为止。令他不太明白的是,文雨芳在这里面到底充当了什么角色?难道说,这一切都是杨大元的设计,文雨芳只是充当了他的枪手?想一想自己和文雨芳认识的过程,正是杨大元介绍的。仔细一想,文雨芳与杨大元,似乎并没有太深的关系。难道说,杨大元和文雨芳有了暗中来往,却没有告诉自己?可是,文雨芳不是好几次在自己面前表示不喜欢杨大元吗?还有,文雨芳说自己是处女,欧阳将仔细分析过,似乎不像是说假话呀。如果她真是处女,那就表明她没有上过杨大元的床嘛。既然没有上过他的床,他们之间,又怎么可能有了联系?
这些事纠缠在一起,令欧阳佟的心情顿时灰败得无以复加。想到杨大元在背后整自己,也想到王禺丹曾经的提醒正在一步一步地兑现,他心里就烦。许问昭的分析是对的,既然杨大元知道文雨芳介绍的第二笔业务,就没有理由不知通第一笔和第三笔。他显然是想将这些东西慢慢地抛出来,一步步地折磨欧阳佟。他知道欧阳佟是个性情中人,因为爱情的折磨,他宁可不结婚,又怎么能忍受其他情感的折磨?欧阳佟想,杨大元一定设计好了一个恶毒的计划,这个计划最终对他会是沉重的一击,这一击,定然要将欧阳佟置之死地。确实,仅仅是三百万的补税款和罚款,欧阳佟就只好让公司关门了。他无论如何不可能再去找王禺丹借钱,大概也无法在很短时间内赚到三百万。
就算赚到三百万又怎么样?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着。现在,杨大元就在旁边虎视耽耽,要置他于死地而后快,他能怎么办?
冷静分析以后,欧阳佟认为,不能坐以待毙,一定要反击。反击的方案,他自然没有,不过有一点他是清楚的,那就是要想办法摸清杨大元的底细,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这可真是树欲静而风不止。欧阳佟奉行的原则是与人为善,哪怕是自己不喜欢的人甚至仇恨的人,他也希望自己能宽容相待,得饶人处且饶人。可他无论如何没有想到,你饶了别人,别人并不感恩,甚至还要与你以死相拼。他不明白,以杨大元那点能量,他凭什么和自己相拼? 他再一次想到了王禺丹那个农夫与蛇的故事。不错,正如王禺丹所说.他是现代版的农夫,而杨大元曾经是那条冻僵的蛇。古代的那个农夫,显然是被蛇咬死了,那是因为古代医疗不发达,加上交通落后等因素,抢救不及时所致。现在不同了,就算是被蛇咬了一口两口,农夫还不至死去,只要救活,农夫就不会再一蠢到底,肯定会反戈一击,将这条恶毒的蛇灭了。
除了将这条蛇灭了,欧阳佟实在想不到还有第二条路可走。
这一切,又极其不幸地被王禺丹预言了。这个王禺丹,欧阳佟觉得她简直就是一个巫婆,看人看事,太一针见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