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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什么都听不到。
只能看见几个人，有的正急匆匆地走过广场，有的正走上台阶，似乎参加礼拜快迟到了。教堂恢宏的穹顶下，某处的钟开始鸣响，但从稀薄的空气过滤而来，听不出威严的感觉。
她在原地站了几分钟，脑子里涌出一些零星的想法，感觉到耳朵和鼻子开始结冰，于是决定离开。鲸心应该快天亮了。
圣彼得大教堂建在山顶，广场四周被半圆形的环柱围抱，曲线顶端有一座辉煌壮丽的长方形教会堂。在她右方，环柱打开一个缺口，从中衍出一条下行台阶，沿着它往南方走下一公里多，就能看见一座小城，低矮、简陋的家舍在白骨般的树林间挤作一团，那些树木就像多年前已经灭绝的发育迟缓的生物骨骸。
悦石激活传送门，最后回望了一眼，正在此时，不到十米外，另一个移动远距传输门幻化着出现了。她停住脚步。环网内只有不到五人有权以私人身份到达地球的卫星。
此地天色尚早。佩森的天空是炎黄色的，点缀着淡绿的云层，弥漫着氨水的味道，她的窦房结深受其害<a id="jiaozhu-18-2" href="#jiaozhu18-2"><sup>[18]</sup></a>，眼睛也流下泪来。空气中带着淡淡的恶心的化学物质气味，不知是因为这颗星球尚未完成地球化改造，还是它对人类有敌意。悦石停下来，环顾四周。
微型遥控器嗡嗡叫着降下来，飘浮在她和从传送门走出的人中间。
悦石耸耸肩，穿过广场。拜访朝圣者的故星，这个安排就跟她以前任何一次散步一样，相当不赖；大部分无眠之夜她都会漫步二十颗星球，并赶在黎明前回家，参加鲸逖中心的朝会。至少今天，她只会去七颗星球。
走出的是利・亨特，他四处望了望，冻得瑟瑟发抖，然后飞步向她走来。他的声音从稀薄的空气传来，又尖又细，像个小孩子在说话，令人忍俊不禁。
执行官悦石跨过单程入口，虽然既没有看到，也没有听见，但她还是感觉到，在她走进佩森新梵蒂冈的圣彼得广场的同时，微型遥控器紧跟在她身后嗡嗡叫着穿过，爬上看不见的高度。一开始，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植入物里输入这个地区的代码——是因为神林宴会的时候那个又老又肥的蒙席也在场？——但她随之意识到，她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的时候心里一直想着那群朝圣者，想着那七名在三年前动身前往海伯利安迎接他们命运的人。佩森曾经是雷纳・霍伊特神父以及他的前辈——另一个神父杜雷——的故乡。
“首席执行官女士，你必须立刻回去。驱逐者通过一次令人惊异的反击，已经成功突破了防线。”
虽然鲸心的午夜早已过去，但她知道有许多星球应该还是大白天，所以她穿戴着一条长披肩，缝制有产自复兴的排扰领口。裤子和靴子都反映不出性别，也表现不了阶级，虽然那件披肩的质量本身可能会让她在某些地方惹人注目。
悦石叹了口气。她知道下一步会是这样。“嗯，”她说，“海伯利安落入敌手了吗？我们还能否疏散那里的部队？”
她的私人超光传送入口一闪而现。悦石的人类保镖正坐在前厅，她没管他们，只带了一个微型遥控器，便迈了进去。要不是霸主法律和技术内核章程不允许，她什么都不会带。可那不符合规定。
亨特摇摇头。他的嘴唇几乎被冻得发紫。“您没听明白，”助理微弱的声音传来，“不只是海伯利安。驱逐者在十多个地点同时发动了攻击。他们已经入侵环网了！”
首席执行官梅伊娜・悦石辗转难眠。她从政府大楼深处黑暗的公寓里起身，飞快地穿戴完毕，然后开始做每当失眠时经常会做的事——去各颗星球走走。
这句话带给梅伊娜・悦石的震惊胜过了月球的冰寒，她突然感觉浑身冰冷刺骨，呆若木鸡。她点点头，将披肩紧紧裹在身上，穿过门廊，走进永远不复从前的世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