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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转头面向学者。“是的,”他轻轻地说,声音低沉,语调优雅,“我是保罗・杜雷神父。”
“我准备回要塞,补充给养。”拉米亚说。
索尔走近,单膝跪下,将手搭在男子的前臂上。就连瑞秋的深色眼珠也显出好奇的眼光。索尔说:“如果你说不出话,就眨两下眼睛表示‘对’,眨一下表示‘错’。你是杜雷吗?”
“我不喜欢大家分头行动,”索尔说,“我们可以一起回去。”
“水。”领事说着,将手伸进上衣口袋,摸出他随身携带的小塑料瓶。马丁・塞利纳斯托着男子的头,领事将水喂进他嘴里。
马丁・塞利纳斯抱起双臂。“应该留个人在这里,做好卡萨德回来的打算。”
男子转过头。他眨眨眼,似乎微弱的光线刺痛了他的眼睛,然后发出一声无法理解的声音。
“我觉得,”索尔说,“我们应该在离开前,去山谷的其他地方找找看。领事今天早上只去了独碑附近,后面还有很远的地方。”
“杜雷神父?”索尔一面说,一面往前跨了一步。
“我同意,”拉米亚说,“我们得赶紧去,不然就太晚了。我想去要塞带点补给,并赶在夜幕降临之前回来。”
这个六个小时前还是雷纳・霍伊特死尸,现在睁开了双眼。
杜雷和领事出来的时候,他们已经下到了狮身人面像的门口,神父一只手拿着领事那个空余的通信志。拉米亚向他们解释了搜寻卡萨德的计划,两人同意并打算加入行动。
男子的胸膛微微起伏着。皮肤摸起来很温暖,也能感受到皮下十字形散发的热量。布劳恩・拉米亚猛地抽回手。
他们又一次走过狮身人面像的大厅,从手电筒和激光笔中发出的光束照亮了四周,怪石嶙峋,表面水珠渗出。然后他们又走出墓冢,进入正午的日光下,步行了三百米,走进翡翠茔。在迈进伯劳前一夜出现过的房间时,拉米亚发觉自己有些不寒而栗。霍伊特的血在森绿的陶瓷地面上留下棕红色铁锈般的污迹,但没有通往地下迷宫的透明入口,也找不到伯劳的影子。
“活着对吧?”塞利纳斯拉过她的手,“摸摸看。”
方尖石塔没有隔间,只在中央有一个升降井台,其间一条螺旋形坡面在乌檀的墙面间盘旋而上,它过于陡峭,攀爬起来会非常费劲。在这儿,就连最轻微的话语都会产生回声,于是所有人都尽量闭嘴不言。没有窗户,看不到远处,到了斜坡顶部,石质地面之上五十米的地方,头顶出现了弯曲的屋顶,他们的火炬光芒照亮的只有黑暗。两个世纪以来观光业的发展给他们留下了固定的绳索和铁链,于是他们得以下降,不必害怕中途会滑落,坠地死亡,给生命画上句号。他们在门口稍事停歇,马丁・塞利纳斯最后呼唤了一次卡萨德的名字,回音伴随着他们走回阳光之地。
“他还……”拉米亚开口道。
他们花了一个多小时勘查水晶独碑附近的破坏情况。一堆堆沙子熔凝成的玻璃,大约排列了五到十米宽,棱镜般散射着正午的阳光,表面反射着热量。独碑破损的表面现在空洞密布,满目疮痍,一条条熔化的水晶拔丝依然摇摆飘荡,像是一件艺术品刚经受了鲁莽的恶意破坏,每个人都能看出,卡萨德一定是豁出性命背水一战了。没有门或者路通往里面蜂窝般的迷宫。仪器显示,内部跟它往常一样空旷无依。他们恋恋不舍地离开了,爬上陡峭的小径,来到北部悬崖的底端,那里散落着三座穴冢,两两之间距离不到一百米。
马丁・塞利纳斯叹息道:“毕库拉已经被十字形线虫反复还魂了两个多标准世纪。可能因为是第一次,所以容易些。”
“早期的考古学家以为这三座墓冢的历史最为悠久,因为它们的做工最粗糙。”他们走进第一座穴冢的时候,索尔说道。他将手电筒的光亮扫射过岩石,石头上雕刻着令人眼花缭乱的深奥纹路。这些穴冢的深度没有一座超过三四十米,每一座的尽头都是一面石墙,所有探针或雷达成像仪都没有发现隐匿的支路。
索尔站在门边,嘘止了瑞秋的哭声,温柔地摇荡着她,低声哼着摇篮曲。等到孩子安静下来,他说道:“我还以为毕库拉要经过三天才能……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