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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还有一件事……我告诉你人类为什么会进步,那就是因为人类可以忍受任何事情,唯独无法忍受寂寞。动物的出发点就在这里,为了逃避寂寞,因此不得不进步,如果单一的DNA交配,可能会非常无聊,还是会有人希望有个别差异。对了,你在无人岛的生活会很无聊哦。”说完,龙司挥挥手便离开了。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安藤语气沉稳地问。
安藤脱下衬衫和长裤,穿着短裤走向孝则。他握住孝则的手,轻声说道:“我们走吧。”
安藤一语不发地接过来,看也不看男人一眼就直接打开。
从现在起,安藤打算不停地对孝则说出要将他牢牢握住的诺言。在这个两年前发生事故的海滩上,他实实在在地握住儿子的手,紧紧地握住两年前的遗憾。
“你不和我说去哪里,就不见了,真过分啊。”男人说完,从塑料袋中拿出一罐冰乌龙茶,仰头一饮而尽。然后,他又从袋中拿出一罐冰乌龙茶递给安藤。“要喝吗?”
山村贞子在大楼屋顶的排气沟底重生的时候,她以为自己只要能从沟底爬上来,就可以适应这个新世界。但安藤觉得不必让孝则重新经历两年前的噩梦。孝则现在仍然怕水,如果不能克服这一点,恐怕会造成日常生活上的不便。
安藤不理会这个男人,依旧将视线投向在沙滩上玩耍的小孩儿。
父子俩走在濡湿的沙滩上,让海水冲刷赤裸的双脚。安藤更用力地握住孝则的手。
男人手上拿着便利店的塑料袋,坐在安藤身边。“喂,好久不见了。”
“爸爸,这是约定哦。”孝则再次提醒道。
这时,安藤听到一个呼唤声,他原以为是风声,一抬起头,却看到堤坝上有个男人正慢慢走过来。男人穿着长条纹的长袖衬衫,连第一个扣子都扣得紧紧的,四方形的脸上冒出涔涔汗水,胸部和手臂之间隆起鼓鼓的肌肉,短短的脖子上有两三层皱纹,看起来有些紧绷。安藤曾经见过这张脸,最后看见他,是去年十月在监察医务院的时候。
“啊,一定。”
安藤坐在堤坝上回想两年前发生事故当天的种种情景,他用手挡着艳阳强烈的光芒,凝视着正在沙滩上玩耍的小人儿。小人儿正赤裸着双脚,在沙滩上玩挖洞和堆积沙土的游戏。每当有波浪冲过来,小人儿总会受惊,离水远远的。
安藤的前妻还不知道孝则复活的事情,因此他向孝则承诺,一旦他克服了对海的恐惧,就带他去见妈妈。一想到妻子和孝则相会的场面,安藤就觉得很兴奋。
海边和两年前不太一样,有几个人正在白色沙滩上垂钓。离夏天还早,没有人下海游泳,只有两三家人在地上铺上垫子,准备享受野餐的乐趣。
我必须先想一个合理的理由才行,例如孝则在溺水后被渔船救起来,在这两年间失去了记忆……嗯,这个故事应该可以。至于夫妇俩是否会复合,那倒是其次的问题,因为安藤还没有足够的信心说服妻子。
儿子在两年前的这一天在这个海边溺死了,安藤因此十分厌恶这片淹死爱子的大海,去年都没有来。不过,他今年有一个必须来的理由。
这时,一个巨大的波浪迎面扑来,孝则跟着浮上来,发出惊慌的喊叫声。安藤赶紧抱起孝则,往岸边走去。他确实感受到了孝则的体温,那也是他在这个即将崩溃的世界里真实感受到的唯一的生命跃动。
今天是梅雨季节中难得的好天气,安藤去看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