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的弄堂 (第1/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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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险信号加强,于是折回。往前一个道口,穿过狭窄的弄堂小道,路面是弄堂一如既往的凹凸不平,沿着石库门的是一条下水道,弥漫着淡淡的恶臭,还偶尔会有一只巨大的灰老鼠窜过。在这个弄堂过道口,就是被漆上深绿色的木头搭成的电话间了。
再走出去一点,与弄堂居民区平行的,就是繁华得人潮涌动的服装市场了。那里对我来说是个陌生而危险的世界,那里行走了太多陌生的大人,他们看起来很壮实很有活力,高大得如同我未曾见很多面的父母,不像是“我们的人”,因为在弄堂里“我们的人”若不是小伙伴这类的小毛孩子,就是老人。
那时候每家每户还没有人有电话,要是打电话或者接电话,一定要跑到这里。好像三毛钱每分钟,虽然我不认识电话间的阿姨,那个阿姨也不认识我,但是我认得她的声音。
这条路走起来是有声音的,因为地上常常都是顾客买了衣服以后扔下的塑料包装纸和白色的硬纸板。门口的老板和外公外婆很熟,说了一口奇怪的上海话,后来我才知道他不是本地人,苏北一带过来做生意的,见到我总会客客气气地问:“小姑娘越来越大了,要新衣服伐?”
“张家姆妈!电话!”她经常会在我安静午睡的下午,突然吼着嗓子嘹亮地在弄堂里叫,不出三遍,就会有一个声音同样用上海话回应“哎!来了来了!”有次她又来喊,我的外婆居然回应了,匆匆下楼。那一刻,多亏了电话间阿姨,我才知道原来外婆是有姓有名的,她不叫外婆。
这一排的石库门左拐,在弄堂过道口有棵盆栽的无花果树,过道口比起弄堂的小路宽敞多了,因此两旁开店卖衣服的老板就聪明地在墙壁上也挂满了衣服。
再走过去一个弄堂口,是个小烟纸店。上海话发音是“小椅子店”,因为我还小,不知道什么叫作“烟纸”,只是一个劲认为“小椅子”。其实我也自圆其说,因为店里面那个老板总是坐在一把小椅子上,在玻璃柜台后面等待大人小孩来买东西,所以这类的小店就被叫作“小椅子店”。
我们住的地方,一下楼就是一个窨井盖,横向一米不到的狭窄弄堂路,常常有几个老婆婆坐在小板凳上吹着过堂风,在那里剥毛豆聊天。有时候剥完了也不肯走,从口袋里掏出一袋瓜子,啃了起来,手里握着像济公拿的一样的破蒲扇,见我来了,就笑着说:“小姑娘找外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