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满堂提示您:看后求收藏(350中文350zw.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嫂子,我建议你还是住几天院,好好调养一下。”
见母亲犹豫不决,马燕直截了当地说:“妈,您就当给自个儿放个假,跟这儿好好歇两天。”
王素芳摇摇头,家里放着一大堆活儿,马健还需要人照看,她怎么能给自己放假。马燕说,家里有她呢。
王素芳叹气说:“就你?别把家拆了就行。”无论王素芳怎么纠结,最后还是听从安排,在医院住了下来。
马魁和沈大夫走出病房,汪永革、汪新、牛大力、老陆、老蔡、蔡小年、老吴等人忙七嘴八舌地询问病情。马魁没多说,就说王素芳要住院。汪永革劝慰马魁,别担心家里,大院里人手够用,怎么安排就听他一句话。
见马魁不说话,老陆自告奋勇地说:“如果马燕上班没时间,我们可以轮流帮着照看马健。”
马魁平静地说:“大家的心意,我领了。素芳没啥事,你们该上班上班,该忙家里的事忙家里的事,医院这边,我自己能行。就是马健那,大家得帮我一把。”
马魁话音一落,老吴接话说:“老马,这照看病人,没白天没晚上的,一个人哪能撑得过来,你要是再累倒了,那就更麻烦了。”
老蔡说:“老吴说得对,大家还是分分工,不上班的就来医院替换老马,这样最好。”
老陆说:“老马,你就不用客气了,都在一个院住着,哪家哪户碰上缠手的事了,大家都得伸把手,这是大院的规矩。”
众人随声附和,马魁感动地说:“那我就先谢谢大家了。”
都说“远亲不如近邻”,在热心邻居的帮助下,马家的事情被安排得井井有条,马魁也没了后顾之忧。
马魁除了上班,就泡在医院里陪老婆。王素芳最担心的是儿子马健,马魁告诉她,都安排好了,马燕上班时,就轮流由老蔡媳妇、老吴媳妇和老陆媳妇照看。
王素芳好半天没言语,红着眼圈说:“老马,我拖累你了。”
马魁批评说:“这怎么叫拖累呢!哪天我要是病了,能是拖累你吗?”
“赶紧呸呸呸。”
“说破不得病。素芳,你只管踏踏实实地养病,家里的事,都安排好了。”
“太麻烦大家了,这人情可怎么还。”
“等大家碰上事了,咱们再帮忙。”
这时,有人砰砰敲门,马魁开门一看是沈大夫,她一进门就问:“怎么样了?”
马魁随口答道:“都挺好的。”
沈大夫说:“你说好能行吗?得嫂子说。”
马魁被沈大夫说得不好意思,王素芳接过话:“沈大夫,我感觉好多了。”
“嫂子,这病呀来得急,可走得慢,要想快点好起来,就要保持一个好心情,心情好了,病也就跟着好了。一会儿我再问问刘主任,看看再弄点什么药。”
夫妻俩点着头,连声道谢。马魁说,他先回去杀只老母鸡,晚上熬鸡汤,给王素芳加强营养。马魁离开后,沈大夫神色郑重地问:“嫂子,你打算瞒着马哥到啥时候?”
王素芳无奈地说:“能瞒一天是一天,小沈,谢谢你。”
沈大夫很不理解,这事为何非要瞒着。王素芳解释说,得了这种病,马魁哪怕砸锅卖铁,也会给她凑钱治病。弄到最后,钱花没了,人也没了。好日子才刚开始,她不能把这个家拖垮了。
这番话听得沈大夫泪眼婆娑,哽咽不能语。王素芳反倒安慰起沈大夫,生死有命,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造化。别再难过了,让人看见就露馅儿了。沉默片刻,沈大夫平复了心情,说道:“嫂子,你别灰心,癌症有时候说不清,好多人带病生存好些年,会有奇迹的。”
王素芳说:“老马能平平安安回来,还给恢复了警籍,这已经是奇迹了,好事不能都让我赶上。”
沈大夫拉着王素芳的手,宽慰说:“嫂子,你和马哥都是好人,老天爷会保佑好人一生平安的。”
人生的路,没有谁是一直平坦的,没有崎岖不成路,没有坎坷难成事儿。
夜晚,静悄悄的。汪新守在病房外打盹,汪永革轻手轻脚地走过来,汪新轻声说:“爸,您后半夜不用来了,我一个人在这就行。”
“你明天还得上班,哪能熬一宿?”
“那您不也得上班吗?”
“我上班,插空就能眯一会儿,你能行吗?”
父子俩正说着,只见马魁从病房里走了出来,汪永革迎上去,说:“老马,你回去吧!让汪新盯上半宿,我盯下半宿。”
马魁摇摇头说:“都用不着,我自己能行。”
汪永革劝道:“你明天还得上班,再说,马健还在家等着你。”
马魁沉默片刻,欲言又止:“孩子马燕看着呢!汪段长,咱俩的事儿一码归一码。这次,我谢谢你!”
汪永革真诚地说:“说‘谢谢’就生分了,你的事就是大家伙的事儿。”
马魁是个恩怨分明的人,不想再欠汪永革的人情,执意让他们父子俩回去。
汪新满腹狐疑地看看马魁,又看看父亲,猜测他俩之间一定有什么难言之隐。
汪永革有点难堪,打着哈哈说:“那啥……要不汪新你留下,徒弟伺候师娘天经地义。老马你先回去眯一会儿,后半夜再过来,就这么定了。汪新你有点眼力见儿,别睡过去。”
“马叔,您先回去吧!有我在这儿盯着师娘,您放一百个心。”汪新拍着胸脯向马魁保证。
见马魁神情犹豫,汪永革拍了拍他肩膀,劝他赶紧回去睡觉。马魁说,他想再去陪陪老婆,然后转身进了病房。汪新很奇怪马魁跟父亲的关系,一个热着脸硬往上贴,另一个冷冰冰拒人千里之外。在马魁面前,父亲总是低矮三分,他俩之间肯定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马魁一走,汪新就追问起父亲。起初汪永革还能跟儿子打哈哈,可儿子紧追不放,他不得不打起一百二十个小心应付。汪新是当警察的,很善于发现蛛丝马迹,追问父亲“一码归一码是啥意思”,他俩有啥事儿瞒着他。
汪永革所答非所问:“我俩能有啥事。你师傅就是担心你师娘,这刚过上好日子,就病倒了,能不难受吗?幸亏不是啥大病,你也不用担心,这病就是得养。以后,你勤跑着点,这些年,你师娘也不容易,一个人拉扯着马燕。好不容易燕子大了,老马回来了,这又添了个小的,那指定累。”
老爸避重就轻,打起了太极,这加重了汪新的疑心。他正琢磨着如何找到突破口,这时马燕来了。汪新问马燕来干啥,马燕没好气地说,净说废话,她来陪床。汪新又问,马健谁看着呢。马燕说,吴婶和蔡婶帮忙看着。
马魁与汪永革前后脚离开,暗藏玄机的紧张气氛随之消散。汪新坐在病房外的垫子上闭目养神,马燕守在病床前,握着母亲的手,静静地看着她。马燕感觉到手心里的温暖,担心这种温暖有一天会突然消失。
夜深了,输液瓶滴滴答答。王素芳缓缓睁开眼睛,看到床边的女儿,心疼地抚了抚她的脸庞,问:“燕子,你咋来了?马健一人在家呢?”
马燕说:“您别操心了,院里那么多人帮着看呢!您有啥不放心的。”
“我没事儿,你回去吧,明天不还得上班吗?”
“天塌下来我也得守着您,妈,您快点好起来。”
“让你和你爸受累了。”
“您都累了半辈子了,这回出了院,您可不能再跟从前似的了,该歇着,就得歇着。妈,您接着睡吧,我看着吊瓶呢。”
王素芳点点头,缓缓地闭上了眼睛。渐渐地,马燕也靠在床头,眼皮打架。汪新悄然进来,看着打瞌睡的马燕,低声说:“燕子,你去眯一会儿吧!我盯着。”
马燕摇摇头说:“没事儿,我不困。”
一夜相安无事。当晨曦到来,汪新和马燕打着哈欠走出医院,来到医院门口时,马燕停住脚步对汪新说:“谢谢你,陪我熬了一晚上。”
汪新笑着说:“都是老同学,客气啥。再者说了,那也是我师娘,我陪着也是应该的。”
马燕还是过意不去,要请汪新吃早点。还没等汪新回答,姚玉玲的声音便传了过来,她温柔地喊着汪新的名字,手里攥着包着油条的油纸。马燕的脸色当时就沉下来,汪新惊讶地问姚玉玲:“你怎么在这儿?”
姚玉玲说:“刚值完夜车,知道你在这儿陪护,过来看看你。”见马燕充满敌意地看着自己,姚玉玲忙问:“马燕,阿姨没事吧?”
马燕冷冷地说:“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