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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风,有点冷。汪新蹲在冷风中,懊悔不已。
第二天一早,汪新就把此事向杨所长作了汇报。杨所长盯着汪新问:“你的意思是说,那个小孩可能是拐来的?”“目前还不能确定,但是两人的关系很可疑,要不他们怎么能转眼就搬走了呢?一定是怕我再找上门去。”“话说找个人哪那么容易啊,你要是早能问清楚多好,怎么这点警觉性都没有呢?你可是宁阳来的呀,就这点能力吗?”“所长,我的错我认,也愿意接受处分。但是,目前最重要的,得赶紧派人找到那个孩子。”“我会联系地方派出所帮忙寻找,你去忙你的工作吧。”汪新一听,急了:“这是我的案子,我也得去。”“你去了,广场那边咋办?”“不就是巡逻吗?还非我不可吗?”“还别说,少了你,真就凑不够人手了,赶紧去吧!”汪新还想反驳,怎料杨所长把手一挥,命令道:“别说了,巡逻去!”汪新咧了咧嘴,只好垂头丧气地来到广场上,在南来北往的人群中,东游西荡。
突然,一个石子儿打在汪新的警帽上,他回身看去,空无一人。他站在原地待了一会儿,然后继续往前走着,刚走没几步,又一个石子儿打在他的后背上。他立即回头,居然看到了鲁铁蛋,在不远处的一棵树后正探头看着他。汪新立即快步向鲁铁蛋走去,鲁铁蛋一看汪新朝他走来,立刻转身就跑,汪新紧跟着他,在一个僻静的角落,鲁铁蛋终于停了下来。鲁铁蛋怯生生地望着汪新,汪新问他:“你和你奶奶去哪里了?我正找你们呢!”“那人不是我奶奶!警察叔叔,我想回家,你能送我回家吗?”鲁铁蛋颤抖着小声对汪新说道。“孩子,你别着急,跟叔叔说清楚,你住在哪儿,叔叔一定把你送回家。”汪新说着,慢慢走到铁蛋身边,他蹲下身,搂过鲁铁蛋安慰道:“别害怕,有叔叔在,没人敢欺负你!”被汪新抱住的鲁铁蛋,感觉有了保护,顿时哇哇大哭起来。
当汪新牵着鲁铁蛋的手,把他带到所长办公室时,杨所长眼里闪过一丝丝惊讶。“所长,我都问清楚了,这小孩叫鲁铁蛋,家住宝塔镇,半年前他爹妈相继过世,老太太就带着这孩子,白天他们分头行动,老太太去骗钱,铁蛋去乞讨。”杨所长看着鲁铁蛋,抚了抚他的头,温和地笑着问:“孩子,你怎么不找警察叔叔呢?”“我不敢找,奶奶说我爹妈都死了,要是她也被警察抓了,到时候我就没人管了,会饿死的。”“那你为啥找这个叔叔来了?”“这个叔叔给奶奶钱,还有粮票,说要让我吃饱,我觉得他是个好人。”听鲁铁蛋这么夸自己,汪新的脸唰的一下红了,他不好意思地冲杨所长说:“我是被那个老太太给骗了。”“你这也算歪打正着啊!案子管到底,把孩子送回家去吧!”“没问题,只是那个老太太怎么处理?”“得先调查清楚,这孩子到底是老太太拐的,还是领养的?然后视情况而定。”汪新点了点头,心里不觉有点自豪起来,这是他到红阳站以来,第一次有这种感觉。不过,一想到接下来他还要面对广场巡逻,就又有点打不起精神了。
回到宿舍的时候,林建军正靠在床上看书,一看到汪新,他兴奋地说:“破了案立了功,咋还不高兴啊?”“哪看出不高兴了?”汪新反问道。“脸色。”林建军指了指他的脸。“立功有啥用,还是得去巡逻嘛。”“巡逻不好吗?”“从早巡到晚,这活是个人都能干。”“也不是吧,总得腿脚好的人才行。”“出去抓犯人破案子,多危险啊,又没日没夜的,领导这是偏向你呢。”“拉倒吧,穿着这身警服,却不能跟犯罪分子面对面地硬碰硬,有意思吗?多亏得慌呀。”“让你这么一说,我更亏得慌了。对了,你不是跟那个老太太,面对面地过了好几招了吗?这也算硬碰硬啊!小汪,你才来几天呀,别着急,总会有机会的。”“但愿吧!”两人边聊着,汪新边给自己打好了洗脚水。泡脚的时候,他还想着怎么做才能对得起自己身上的这身警服。
行驶的列车上,一个嫌犯戴着手铐,被马魁和小胡押着,进了餐车。
“你先带他做笔录,我上趟厕所。”马魁交代小胡说。马魁走了,小胡坐了下来,从工作包里拿出纸笔,放在桌上。他望着站在一旁的嫌犯,嫌犯也正看着他。两人对看了一会儿,嫌犯移开目光向四周看了看,沉思片刻,对小胡说:“警察同志,这铐子太紧了,都勒得过血了,麻烦给我松松。”小胡看了一眼嫌犯的手铐,觉得确实勒得太紧了,他嘴里嘀咕着:“刚才也没这么紧呀?”“谁知道咋弄的呢,松两扣。”嫌犯嘟囔着说。
小胡掏出钥匙,嫌犯的小眼珠滴溜溜地在他的钥匙上打转,他刚要松手铐,就听到马魁大喝一声:“你要干什么!”小胡被吓得一哆嗦,这时马魁已经走到他跟前,他小心翼翼地说:“他说他手铐太紧了。”马魁的眼睛紧盯着嫌犯,嫌犯被他盯得不自在,假装镇定地说:“你瞅我干啥?瞅铐子。”“小子,你自己把手铐弄紧了,想打开逃走是吧?”“这么多人呢,我往哪儿跑呀。就算我想跑,也打不开手铐呀。”“你是打不开,可你知道钥匙在哪儿了。下一步,打算袭警抢钥匙是吧?”“你可冤枉死我了,我哪儿有那个胆子呀!”“少跟我玩这套,就你这号的,我见得多了!”“你嘴大我嘴小,你说啥就是啥吧。”“我还告诉你,你小子身上一定背着更大的案子!”马魁的话音一落,嫌犯的身躯不经意地一抖。
待嫌犯交代完,小胡满脸钦佩地看着马魁:“真没想到,那小子还背着半条人命呢!”“他要就是偷了点钱,不至于冒这个险。”“师傅,得亏您回来了,要不我犯大错了!”“下回注意就是了!”“师傅,您不生我气了?”“没事了,去忙吧!”马魁摆了摆手,小胡走开了。望着小胡的背影,马魁脑海里莫名出现了汪新的身影,仿佛听到了他喊师傅的声音。
结束了列车上的案件,马魁回到铁路大院,刚一进大院的门,就见儿子马健独自在院子里玩儿。马魁满心欢喜地紧走两步,上前一把抱起儿子,捏了捏他的小鼻子:“这是想上街呀!慢点,别摔着。”马魁说着,不经意地看了看四周,发现在离大院不远处的角落,有人正偷窥般地往院里张望。身为警察的马魁心里一惊,抱着马健往家走。
一进家门,见妻子王素芳坐在桌前正择韭菜,看到马魁回来了,心疼地说:“他都会走了,不用总抱着了。”马魁放下马健,黑着脸一声不吭地在桌前坐下。王素芳察觉到他脸色不对,问道:“这脸子,又是给谁看呢?马健惹你了?”“往后,出了咱家门,得盯住这孩子。”“这不一直盯着吗?”“就是在院里,也不能放松。”“院里怕什么?”“这小子越走越快,不好看了呗!还有,别让燕子单独带他出去。”“让你说得怪吓人的。”“有备无患。”“对了,晚上我包点饺子,给沈大夫送一盘去。”“瞅着点人,别让大家挑出理来。”“我倒是想挨家挨户地感谢一圈,可也送不起呀!”“日子长着,慢慢来吧!”马魁脸上的神色缓和了些,他一边说一边娴熟地帮妻子择着韭菜。
王素芳点了点头,望着丈夫风尘仆仆的脸上日渐增添的皱纹,不觉鼻子有点发酸,眼泪差点流了下来。她知道马魁就是心眼子软的实在人,除了不会哄人说好听的话,遇上什么事儿都挂在脸上外,无论是工作上还是家里的事儿,他都是把责任当命一样扛在自己身上,从来都没有过一句怨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