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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杰说:“张垛爷,往后的路程,一切事儿就托付给您老了。这是我带来的所有的钱,现在都归您掌管,客栈咱找好的住,饭菜咱挑好的吃……”张垛爷没接钱褡说:“三掌柜的,你这是骂我。”传杰说:“不,张垛爷,前些天是我少不更事,慢待了垛爷,慢待了诸位弟兄。”他挣扎着下了炕作了个大揖说,“对不住了……”话没说完,脑袋一沉,人又一头栽倒下去。张垛爷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包,塞给小康子,说:“这有几颗药丸子,你一天给他吃一颗,我保他好。”
正午时分,马帮来到一座向阳的山坡。张垛爷跳下马,冲大伙喊道:“打尖了!”人们停下来,就地休息。张垛爷把马料口袋扔在马头前,自己坐了下来,掏出烟袋。传杰走到张垛爷跟前说:“张垛爷,咋不上前边的客栈歇歇?也好让大家吃口热乎的。”
张垛爷说:“你不是让我说了算吗?今儿个老爷儿(太阳)多好,这地场又朝阳,多暖和,赶上小阳春了。”传杰在他身边坐下说:“张垛爷,我病的这两天,多亏你了。你好客栈不住,还总吃些平常饭菜,也太省了,你可别……”张垛爷说:“我怕你的钱不足兴。”传杰说:“我担心您老是不是对我还有……”张垛爷说:“身子骨刚好一点,就磨叽起来了。你放心,我轻饶不了你,等明天到地方卸了货,再把回去的货装上,我吃死你!”传杰笑了:“等回到哈尔滨,我还给你摆大席呢!”张垛爷又装一袋烟说:“你爹送我的这亚布力烟,虽说冲,味儿可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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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东菜馆门前的街上,一个报童举着报纸边喊边跑说:“看报!看报!强盗抢劫俄国人,近日就将正法!看报,看报……”鲜儿一身男人打扮,满脸忧戚之色。她买了一份报纸,上面印着的照片正是她要找的镇三江。杂货铺的刘掌柜凑过来看报,一惊道:“妈呀,这好汉要没命了?”鲜儿问:“大叔,你认得这个人?”刘掌柜说:“前些天,他在这条街上吃过饭呢。”鲜儿说:“哪家饭庄啊?”刘掌柜指着山东菜馆说:“就那家。”
走进山东菜馆,鲜儿找个位置坐下。朱传文走过来招呼:“先生,你要些啥?”鲜儿看着传文,愣住了,颤声问道:“你是——朱大哥?”传文也愣了,端详着鲜儿的脸说:“鲜儿?”鲜儿点点头,传文激动得张口就要喊,鲜儿拉住他示意低声。传文说:“走,上后屋去。”
传文领着朱开山和文他娘进来。朱开山说:“鲜儿,你果真是鲜儿?”鲜儿摘下帽子说:“爹……”文他娘搂住鲜儿,流下眼泪。鲜儿也哽咽说:“娘……”文他娘说:“快告诉娘,你这些年怎么样啊?过得好啊?”鲜儿说:“好,挺好的。”文他娘说:“你男人?”
鲜儿一错愕,随即点头说:“男人?啊,我男人也挺好,做买卖的,也算是个富裕人家。”文他娘说:“那就好,这我就放心了。”朱开山说:“家也在哈尔滨哪?”鲜儿说:“不,挺远的,我是来看个亲戚,路过这儿。”那文进来了,门口还站着秀儿。
那文说:“鲜儿妹子来啦?我看看,我看看。哟!还是那么俊哪!”鲜儿说:“俊啥呀,都老太太了。”文他娘说:“你是老太太,那我呢?”鲜儿看到了门口站着的秀儿。秀儿看着她,眼里似有怨恨,一声没吱。鲜儿说:“爹,娘,我该走了。”
文他娘说:“才来就走哇?在这儿多住几天呗。”鲜儿说:“家里人该着急了。改天吧。”鲜儿走到门口,停下来,看一眼秀儿,说:“秀儿,姐姐对不住你。”说完掩面跑出去。
文他娘朝朱开山说:“我看鲜儿不大对头啊。”朱开山点点头说:“是啊,怎么才进了家,就走了呢?”那文说:“不是说去看个什么亲戚吗?”文他娘说:“她那亲戚比咱家和她还亲?”秀儿说:“娘,她是不是还寻思传武死了,觉着对不起咱家啊?”朱开山思忖着说:“兴许啊!刚才怎么就没空出嘴来,和她把这事说了呢?”
朱开山和传文正在算账。夏玉书拿张报纸走进来说:“爹,我从学校带回张报纸,你看看。”朱开山说:“你叫我看?你当我也像你似的当老师呢——我才认得几个字儿。”夏玉书说:“这个人你能认识。”玉书打开报纸,上面印着大掌柜镇三江的照片。
朱开山说:“是他?”传文也凑过来看。朱开山指着报纸问玉书:“这上头咋说的?”玉书说:“他已经被判处死刑。” 朱开山眉头紧锁。传文说:“爹,他说的那几两银子……”
夜里,关帝庙外,弯月当空。关帝庙后的大槐树下,两个黑影在晃动,是朱开山和朱传文。父子二人来到树下,搬开石头。朱传文摸到了东西说:“爹,有了。”是个小包裹,传文打开,父子二人一看,竟是金条、元宝、女人用的首饰,还有不少俄国贵族用的金银餐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