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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书问道:“你和绍景的开采申请书递上去了吧?”传杰说:“递上去了,他们还能不同意吗?实业强国是现在的潮流啊。”那文问道:“你老东省东省的,这个东省具体指哪儿说的啊?”传杰说:“东省是为了方便管理中东铁路附近的地区设立的,叫全了应该说是东省特别行政区。它包括了哈尔滨,东到绥芬河,西到满洲里,南面一直到长春,这么大片地方呢!东省和黑龙江省、吉林省一样,直接归中央政府管。”
东省矿业厅姚厅长的秘书老秦正伏案处理公务。森田物产的副总裁石川进来。秦秘书抬起头,礼貌地招呼道:“你好,石川先生。”石川一脸的不悦道:“秦秘书,我能好吗?往这跑了多少个来回,腿都跑细了!开采申请书该批复了吧?”秦秘书赔着笑说:“石川先生,实在对不起,这两天姚厅长又下去视察了。”石川说:“昨天开会,今天视察,森田总裁怀疑你们有没有诚意批复我们开采甲子沟煤矿的申请!”秦秘书说:“哪能没有诚意!为你们开采甲子沟煤矿的事,大会小会开了不下十几次。”石川说:“那什么时候能批复呢?”秦秘书说:“姚厅长说了尽快,必须尽快!这件事不仅关乎东北的开发,也关乎中日两国的关系呀!”
石川哼了一声,扭头就走,正跟传杰和绍景走了个碰头。石川怒气难平,走过传杰和绍景身边的时候,用日语嘟囔着说:“中国人真是比泥鳅还要滑。”绍景站住,转身用日语问他说:“你刚才说什么?”石川一惊道:“我,我什么也没说呀!我说什么了吗?”说罢,仓皇下楼。传杰问绍景说:“他刚才说什么啊?”绍景说:“骂中国人比泥鳅还滑。”传杰望着快步下楼的石川说:“你们日本人比鬼都奸。”
二人见过秦秘书,秦秘书招呼二人坐下,说:“光在开采申请书上见过你们的名字,今日得见,欢迎!欢迎!”绍景问:“秦秘书,我们的申请书看过了吗?”秦秘书说:“看过了,姚厅长亲自看了。”传杰说:“有什么问题吗?”秦秘书说:“问题嘛,姚厅长倒没说。”传杰说:“那什么时候能批准呢?”秦秘书说:“那就难说了。日本的森田物产也要开采甲子沟煤矿,他们的开采申请书报上来也有日子了,姚厅长还没有定下个准主意呢!何况你们才报上来一个礼拜。”绍景说:“刚才,从这出去的就是森田物产的人?”秦秘书点点头说:“森田物产的副总裁石川。”
传杰说:“你们不会把甲子沟煤矿交给日本人开采吧?”秦秘书问道:“为什么不能啊?”传杰说:“中国人的矿山怎么能让日本人开采?”秦秘书一笑说:“别说矿山哪,你放眼看一看全东北住了多少日本人的军队!”绍景说:“难道你们能把甲子沟煤矿让给日本人?”秦秘书说:“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啊!”传杰说:“秦秘书,我们可以见一下姚厅长吗?”秦秘书说:“姚厅长今天不在,下去视察了。”绍景说:“我冒昧地问一句:甲子沟煤矿让日本人开,还是让我们山河煤矿开,姚厅长是什么意思?”秦秘书饶有深意地笑了笑说:“在这种中国企业和日本企业的利益出现冲突的时候,姚厅长一向格外小心,有时候即便他拿了主意,上面不还有管着他的人吗?”传杰和绍景相视一笑说:“秦秘书,不管怎么说,还求您多费心,拜托了。”秦秘书说:“客气,客气,应当的。”
二人告辞出来。传杰说:“日本人也看上了甲子沟煤矿,这真没想到!”绍景说:“并不奇怪呀!日本人早在明治维新之后,就确定了所谓‘大陆政策’,其中就包括了占领中国的台湾和东北的计划。为实现这个计划,日本人多少年来派了无数的间谍来秘密勘察咱们东北的矿藏、物产。”传杰说:“可是,省矿业厅到今天还糊涂,还拿不准主意!”绍景说:“昏庸腐败的政府。”传杰说:“骂他们也没用,眼下咱怎么拿到煤矿的开采权呢?”绍景说:“他们不是昏庸,不是腐败吗?是不是给他们上点儿银子,当官的就认银子!”传杰笑了说:“刚才你还骂腐败,再上银子不是叫他们腐上加腐,败上加败吗?”绍景说:“可是,要办事,上银子管用啊!”传杰摇摇头说:“还是先别动这个心思吧!既然森田物产也要开发甲子沟煤矿,那就是咱们的对手,咱先得弄清楚森田物产是个什么东西,是吧?”绍景说:“这事我来办。咱就从他的根儿上查,日本我还有同学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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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暖洋洋地照着朱家峪村外的小山冈上,山冈上坟头密布。传文搀扶着爹娘来到爷爷奶奶的坟前,他指着坟边上一个刚刚修好的簇新的坟茔说:“爹,娘,按你们的意思俺找人把它修好了。”朱开山说:“文他娘,将来咱就住在这儿了。”传文说:“爹,娘,这可是青石铺底,青石起帮,一水的洋灰扎缝。工匠们说了,这样的坟圹保险几百年都不透风,不透雨。”文他娘说:“好啊,老大,爹娘没白养你们一场啊!”
朱开山围着父母的坟前转了一圈说:“文他娘,咱爹多大年岁去世的?”文他娘说:“比你现在小两岁吧?那年你闹义和团,跑没影了,官军把咱爹抓去了,等托人托脸把他抬回家的时候,咱爹只有出气没有进气了。临死还念叨你小名,说:‘不想走啊,虎子还没回来呢!’”朱开山听着眼圈微红。
传文在爷爷奶奶的坟前摆上了供品。朱开山点燃一炷香,望着坟头,轻轻念叨着说:“爹,娘,不孝的儿子回来了,领着媳妇和子女们回来了。你们活着的时候儿子没能好好孝敬,今个儿儿子挨着你们身边也给自个儿做了个窝。等儿子死了,回来好好伺候你们。天冷了,儿子给你们披衣服,填柴火;天热了,儿子给你们扇扇风,擦擦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