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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很久,我说道:“看样子我的确又要辞职了。”
“家里的窗帘要换,都褪了色,又霉又丑,我房里缺一盏台灯,摸黑做足半年功课,还有厨房地板出了问题——”
“这也是你爹说的。”
“不,这是我说的。”
“我早知你是个小鬼。”我说。
我顺利地辞了职。
老校长说:“我很替你高兴。”
我变成何家的老妈于,天大头上绑一块布指挥装修工人干活。何家岂止窗帘要换,玻璃已十年没抹,厨房的碗碟没有一只不崩不缺,掌珠的床还是婴儿时期自漆木床,我从没有见过这么倒霉的五房两厅。
何德璋最沉默寡言,他只是歉意地微笑。
掌珠快乐似一只小鸟,绕在我身边转,我跟她说:“你的男朋友呢?干吗不与男朋友出去玩?”她说:“现在家又像家了。我喜欢这只花瓶的颜色。蜜丝林,我想去配一副隐形眼镜……爹一天只给我五元零用,怎么算都不够用,求你跟爹说一声。做了衣橱之后,把杂物锁迸橱内,我的房间看上去大得多。那张松木床真是漂亮。爹爹一直想要张真皮椅子……”
最后她问:“你几时搬进来住,蜜丝林?”
“你叫我‘蜜丝林’,蜜丝怎么可以与男人同住?”我微笑。
“你们什么时候结婚,嘎?几时?”
“好像是明年。”我说。
“好像?”掌珠说,“快点好不好?”
“掌珠,你可有你母亲的照片?”我想起问。
“没有,一张都没有。”掌珠非常遗憾。
这倒稀罕,不过我不怕雷碧嘉,活人没有理由妒忌死人。
“你当然是不记得她的相貌了?”
掌珠却犹疑一刻。
“怎么?”我小心地问。
“爹说我一生下来她便去世。但是我却记得见过她。”
“你小时候弄糊涂了。”我笑。
“不,我记得她有一头卷发,很卷,仿佛是天然的。”
我既好气又好笑,“对,你才离娘胎就知道烫发与天然卷发的分别!”
“不,真的我知道她是一个美妇人——但是爹与你一样,都说是我过敏,闲时想她,把东拼西凑的印象加在一起,硬设一个母亲的形象。”
“爹说我没可能记得母亲,除非我是神童。”何掌珠说。
“神童?你也可算是神童了。”我笑说。
我在书房角落找到一只锦盒,里面有一条断线的珍珠,我说:“掌珠,来看。”
“好漂亮的珠子,尚不止一串呢。”
我说:“三串。不知道是谁的,怎么不拿到珠宝店去重串?”
“管他呢,现在这屋子里的东西都是你的,你拿去串了挂。”掌珠怂恿我。
“这怎么可以?”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