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柱子在走廊上投下一道一道如栅栏般的影子,它们把地面均匀地分割成长度相等的方块,男孩穿行在方块里,白净的小脸上明与暗依次闪过。
对于一个男孩来说,这里着实是个巨大且空旷的空间,仿佛孩子踏入巨人的国度,行走在这里有种左右都不着边的孤独感,更有种凡人仰望苍穹般的渺小和庄严。
男孩有一双淡褐色的眸子,眉毛微微扬起,肩膀瘦削,黑发凌乱,身上穿着黑色的军装,双排的银扣,肩上扛着金色的肩章和银星,胸前戴着盾形的徽章,脚下蹬着长筒的皮靴,看上去像是帝国中某位少壮派的年轻军官,但帝国入伍的年龄最低限是十六岁,这孩子显然还远远没有达到标准。
他的衣服有些发皱,衣袖和下摆沾着灰尘,但可以看出曾经熨得笔挺,服装很贴身,这显然是定制的衣服,正规的军队中不可能会有十岁孩子这么大尺码的制服,帝都的贵族们时兴这种做法,男孩们常常以拥有一件圆桌骑士团的制服为荣。
男孩的表情很淡漠,脸上沾了些尘土和油墨,他的脚步分明虚浮踉跄,却又倨傲地挺起胸膛,仿佛君王行走在自己的行宫中。
长廊两侧沿路摆着一人多高的塑像,这些用大理石精心雕刻出来的英武形象此时破碎地横倒在路上,它们横七竖八,被拦腰截断,碎石滚落了一地。那些人是帝国历代的君王,他们被置于教皇厅****世人瞻仰,往日里对雕像的触摸都会被视作对先帝的大不敬,但此刻他们尽皆粉碎,尊严与荣光被尘埃掩埋,遭凡人践踏。
孩子终究还是暴露出了自己的虚弱,纵然他满脸傲慢像个驾临的皇帝,但这不过是咬着牙装出来的坚毅与强硬,他跌倒在了长廊的尽头,一头撞在了身前的台阶上,鲜红的血顺着脸颊滑落。
台阶顶端是一扇大门,门上镌刻着双蛇与权杖,浮雕被岁月模糊,但孩子仍然能辨认出这是什么纹章,也知道这纹章代表什么……平日里这扇门被严防死守,驻守在此的禁卫军有权对任何擅自闯入者开枪,但现在这里空无一人,厚重的石门甚至坍塌了半边,刚刚男孩就是不慎被地上碎裂的大门绊倒。
孩子爬上台阶,黑色军装上沾满了灰色的石粉,然后他推开大门。
门后是幽深昏暗的大厅,地面上铺着深红色的地毯,首都的教堂是其他地方难以见到的宏伟建筑,高大的立柱巍然耸立,延伸进肉眼不可及的黑暗中,在这种光线条件下普通人根本没法看到大厅的穹顶,行走于此仿佛穿行于夜幕之下,两侧的墙上是斑斓又斑驳的壁画,画中的人们欢歌痛饮,纵情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