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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怪这个时候才出场,自然不算是心火的男主角,也不是任何人的男主角。他只是个小剧社的男主角,大学毕业就来了北京,一演就是四年。
前三年,都演边角料,负责在黑漆漆的幕布下,摆出各种奇怪的肢体动作,有时候有点光,照亮他煞白的小脸,有时候没有光,就为观众贡献剪影。下来还在和其他剪影对戏,感觉颇有追求。
剪影,形式感,莫名其妙哼哼唧唧的音乐,小剧场里空气黏稠糜烂,男女主角的情感和扭曲的身形,以及复杂的台词一样痛苦,但这些,恰是文艺青年们的最爱,提供给他们大量的生态叙事,也为他们的感情做高于生活的梳理。
小怪的剪影瘦长,肩膀宽,后来演了男主角。穿白衬衫,肩膀虚空,领口开大些,是单薄的胸部,胸口垂着一个骨质的项链,黑色的线绳。
他在光柱下眉毛深蹙,台词讲得铿锵有力,和身形并不搭配。
但小怪有让姑娘们流泪的能力,白衣少年,瘦小枯干,像你不会爱,但爱你可以,让你心碎的那种,让人想起年轻的时候,不爱自己的,自己努力奔向对方,爱自己的,又让自己觉得味同嚼蜡。
那日心火在台下看他的演出,他在一架悬于半空的床上,让心火担心,摔下来可就废了。
心火一直担心他在台上摔死,他瘦骨伶仃的,落地肯定先被折断,再破碎,但这一幕没有发生。
心火厌倦了别人在剧场里流泪,看剧看电影看书她铁石心肠,演哭戏她可以瞬间落泪,但套路的剧情她早已免疫。
话剧场里大多是被辜负的深情,心火早跨过这一关了,你不爱我,我不爱你就是了,我在这里挣扎,黑暗里抱怨,夜里苦苦等待,只会显得我琐碎无能。
心火这样想着,觉得更加饿了,散场后在椅子上呆坐了一会儿,就到剧场楼下的面馆里吃面,然后小怪就出现了,找不到可以放面的地方,端在手里又很烫,嘴上吸溜吸溜的,心火看着他立刻腾出了一碗面的位置。
小怪就这样把面放下了,还穿着白衬衫,白衬衫没有剧场里那么白,他卸了妆,眼圈略黑一些,但鼻梁依旧挺直,笑起来,恢复了少年的模样。
她说,你好。
对方说,好。好烫。
此时,小怪用脑门儿顶着窗户玻璃向下看,用来判断到底这是东三环还是北三环,他觉得也有点困惑,北京的地名奇怪得让人昏厥,比如东三环北路或者北三环东路,真是可怕,心火!原来你住在了交界处耶!
心火自认为一路向东的,其实在这里拐弯,向了南。
拿出手机,暂时确定了东南方,在床边上,小怪拿出心火的洗脚盆,说我先用这个晒点水。
心火那一刻微微感动了,小怪的头发比原来更长些,在太阳下显出一点棕黄色。
小怪跟心火去了花卉市场,买了鱼和鱼缸,再买一个博古架,用来放鱼缸。
回到家里,一切弄好,心火坐在地板上,看着鱼,说,我真是,觉得跟它们无法交流。小怪靠着窗,自顾自地抽烟,眼神有点迷离,说,以后,就得护着它们了。
心火那一刻,觉得自己恋爱了,想想,阳光下,两个人,说说话,不孤单。
窗外的三环车流永不止息,更显得人很孤独。
小怪的手快要碰到心火的肩膀了,心火说,走吧,我们去吃火锅。
当晚,心火有点失眠,看着鱼大口大口地在水中呼吸,又定睛地看着她。
她给小怪发微信说:“它们什么时候睡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