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渣之族The People of Sand and Slag (第4/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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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都看着我。我看着天花板。“你们俩非得交给我来决定?”
丽莎咧嘴一笑。“赶紧的,陈,就看你了。狗是大家一起发现的嘛。贾克不会埋怨你的,是吧贾克?”
贾克怨恨地看了她一眼。
我看看贾克。“我不想用集体奖金买狗粮。说好拿出一部分奖金来买新的浸入式游戏装备的。我受够了旧的这个。”
贾克耸耸肩。“我无所谓。我可以用自己的钱买狗粮。我不搞新刺青就行了。”
我意外地向椅背上一靠,又看了看丽莎。“既然贾克愿意自己掏钱,我觉得咱们应该留着它。”
丽莎瞪着我,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炖个狗肉锅多好啊!”
我瞥了一眼狗,它躺在笼子里喘着粗气。“养条狗就好像有了个私人动物园。我觉得也挺好的。”
穆沙拉夫和巴乌基金会帮我们找了个小粒狗粮供应商,贾克在一个古老的数据库里查到了如何帮它用夹板固定断骨。他买了滤水机, 这样它就有水喝了。
我觉得让贾克来负担开销是个明智的决定,可其实,我还是没预见到,地堡里多了个没经过改造的有机生命体能带来多少问题。它满地乱拉,有时不吃东西,还有时莫名其妙就病了,而且它痊愈也很慢,它躺在笼子里的时候,我们只好全都跑去伺候它。我一直担心丽莎会半夜折断它的脖子,可尽管她哼哼唧唧地抱怨,却并没谋杀它。
贾克试图模仿穆沙拉夫的行为。他对狗说话。还登录网上图书馆,搜集有关过去的狗的一切信息。它们是群居动物。人类以前是饲养狗的。
我们尝试搞清它的品种,但很难缩小范围,后来贾克又发现,所有狗都可以杂交,所以只能猜个大概。它应该是某种大型牧羊犬,脑袋像罗威纳犬,可能还有点别的血统,狼或者郊狼之类的。
贾克之所以觉得它有郊狼的血统,是因为郊狼适应能力很强。不管我们这条狗到底是什么品种,它竟然能在矿坑里活下来,适应能力绝对一流。它可没有我们的增强装置,而且还生活在岩酸里。就连丽莎对此也赞叹不已。
我正在对南极倒退主义者进行地毯式轰炸,发起低空突袭,把这帮浑蛋在浮冰上赶得越来越远。要是走运的话,就能把整个村子赶到一块残存的暗礁上,趁他们还没反应过来一锅端。我再次俯冲,一阵轰炸,随即盘旋着躲开他们的熔线反击。
这个游戏还不错,不过主要是为了在真枪实弹的间隙打发时间。新的浸入式装备据说和游戏厅一样棒,完全浸入体验和反馈,而且是从头到脚全穿戴式。很多人玩得太入迷,只好用静脉注射养分,还有人玩着玩着真的昏死过去。
我正要炸沉一整批难民,贾克突然大叫:“快来!快来看啊!”
我摘下眼镜,朝监控室跑去,肾上腺素不断增加。等我抵达时,贾克和狗正站在屋子中间,笑得很开心。
丽莎一秒钟后冲了进来。“什么事?怎么了?”她扫视了一遍屏幕墙,已经进入杀戮准备状态。
贾克大笑。“看好了。”他转向狗,伸出手,“握握手。”
狗坐在后腿上,严肃地伸出爪子。贾克笑着握握狗爪子,丢给它一粒狗粮。他转向我们,鞠了一躬。
丽莎皱起眉头。“再来一个。”
贾克耸耸肩,又表演了一回。
“它能思考?”她问道。
贾克耸耸肩。“这可问倒我了。不过可以教它做各种事。数据库里有很多有关狗的资料。它们可以接受训练。和马人什么的不一样,但可以教它各种把戏,某些特定品种还能学习特定技能。”
“比如?”
“有些狗可以接受攻击训练,或者寻找炸药。”
丽莎十分吃惊。“比如核弹之类的?”
贾克耸耸肩。“大概是吧。”
“我能试试吗?”我问道。
贾克点点头。“没问题。”
我走到狗面前,伸出手。“握握手。”
它也伸出爪子。我后脖子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这就像是在给外星人发信号。我的意思是,如果是生物改造的玩意儿或者机器人,听从指令是没什么稀奇的。马人,引爆,寻找队友,呼叫支援。混合动力飞船也是这样,它可以做任何事,但那都是设计好的。
“喂它吃东西。”贾克递给我一粒狗粮,“它做得好,就得喂它。”
我接过狗粮。狗长长的粉舌头舔过我的掌心。
我又伸出手。“握握手。”我说道。它递上爪子。我们握了手。它一双琥珀色的大眼睛仰视着我,神情庄重。
“真是够奇怪的。”丽莎说。我打了个寒战,点点头,向后退步。 狗目送我离去。
那一晚,我躺在铺位上睡不着,便开始看书。我已经关了灯,只有书在发光,将宿舍笼上一层柔和的绿色。有几件丽莎买的艺术品在墙上微微发亮:一件青铜挂饰,是凤凰展翅的模样,四周迸发出闪亮火苗;两张日本木版画,一张是富士山,还有一张是大雪中的村子;一张我们三人的合影,是半岛行动结束时在西伯利亚拍的,照片上的三个人都露出笑容,四周全是熔渣。
丽莎走进来。她的刀片在我的书的微光映照下显得锃亮,一闪一闪的绿色耀光随着她的动作勾勒出四肢轮廓。
“你在看什么?”她脱下衣服,挤进我的被窝。
我举起书,开始朗读。
切我亦无血,毒我亦不息。捅我,射我,笞我,打我我已吞下科学我是上帝。孤独之身。
我合上书,微光消失了。黑暗中,丽莎在被窝里窸窣作响。
我的眼睛适应了一下。她正盯着我看。“《死人》,是吧?”
“因为那条狗。”我说。
“很阴郁。”她摸摸我的肩膀,她的手很暖,里面嵌着刀片,轻轻刺进我的皮肤。
“我们从前就和那条狗一样。”我说。
“太可悲了。”
“太可怕了。”
我们静默了片刻。最终,我开口说:“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没有科学,咱们会是什么样?如果我们没有发达的大脑、威邪技术、细胞催生技术和——”
“和所有帮咱们改善生活的东西?”她笑了起来。“不。”她揉揉我的肚子。“我喜欢你肚子里的那些小虫子。”她开始咯吱我。
虫虫蠕动,在你肚中,虫虫蠕动,喂你吃土。威邪细菌,吃掉坏的,吐出好的,令你饱腹。
我笑着推开她。“瞧你把伊尔利的诗糟改的。”
“三年级时上基础生物逻辑学。教课的是阿尔巴蕾丝老师,她可迷信威邪技术了。”
她又想咯吱我,但我阻止了她。“是啊,不过伊尔利的永生只存在于作品里。他本人是反对威邪技术的。”
丽莎放弃了,又在我身边躺下来。“都是胡言乱语。他不肯接受任何基因改造。不要癌细胞抑制剂。他即将死于癌症,却不肯吃救命药。 咱们的最后一个不得永生的诗人。我为他哭个不停。那又如何?”
“你想没想过,他为什么不肯接受改造?”
“想过。他想成名。自杀可以引来关注。”
“我是说真的。他认为,人之所以为人,便是要有其他动物存在。一整个生物网那一套。我看过关于他的东西,真是奇怪的想法。他不愿意活在没有动物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