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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薇,我想你了。”视频那头,李哲懒洋洋地趴在桌上,像只撒娇的小狗狗。
“我也想你。”我嘟囔着,好想把李哲从液晶屏幕里拽出来,狠狠抱一下。
很奇怪,自从他回北京后,这两句已成了我们视频的经典开场白,可每次说来,还是有些心疼。李哲抬起头,神秘兮兮地说:“我帮你物色了一个代替我暖床的好东西,给你做新年礼物,你猜是什么?”瞥了眼他疑似色情的笑容,我还以为是什么少儿不宜的玩意儿,于是仰了脸不屑地说:“不要!”“真的不要?不要我丢到外面去了——”李哲戏谑地拖长声音。
屏幕上,倏地蹦出个浅棕色的超大泰迪熊。
透亮的大眼睛,深蓝的绒布外套,古典的领结,木质本色的纽扣,它看起来憨态可掬又优雅智慧,居然和李哲颇为神似。“配有Hermann Spielwaren绿标,阿哥拉山羊毛的,摸起来特别软,抱着更舒服……”李哲边揭晓谜底,边得意地摸了它一把。明知道他是故意诱惑我,我还是很没骨气地扑到摄像头前,“我要!”
李哲宠溺地笑,“就知道你一定舍不得不要的。”
我哼了两声,决定转移话题,“明年除夕,我要和你一起过!”
“好。”李哲往后靠了靠,距离远了,我看不清他的面容,只听到他隔了几秒才说话。我伸拳逼近摄像头,故意暴力地挥舞了两下,大声说:“不许敷衍我。”
“好,明年除夕——我一定陪着你。”很简单的一句承诺,不知怎么,李哲偏要说得很慎重似的。“阿哲,快过来放烟花,就等你了。”一个模糊的女人声音,突然从那头传过来。随后,李哲应了声“我就来”。
有趣,原来他的小名真是叫“阿哲”,和张信哲一样。
“谁叫你?”我随口问。
“我大嫂。”李哲很自然地答道,又发了一个亮丽闪动的kiss图片给我,并笑说回来给我补个大大的压岁红包,这才离开。他明明只有一个哥哥,听说还没结婚,几时冒出个大嫂来?想着也许他哥和我哥一样,结婚在即,他也就随口叫大嫂了,我释然。年前,维东效率很高地给我寄了特快专递。
EMS信封里,有一个厚厚的文件袋,袋外注了“李哲”两个黑字,刺眼得很。
我随手把它丢到书桌最下面的抽屉里。
就算我的好奇心再强烈,也不能成为偷偷窥探李哲的理由。
新年伊始,拜年是少不了的,或者源于情意,或者源于应酬,和往年并没有本质的不同。在我的记事本里,值得一记的大约只有以下几件事:第一,到导师家拜年时,我把最近看书的几点心得,详细地对导师汇报了,又适当地提起对Princeton的向往,一副兢兢业业、醉心学术的好孩子模样。导师很慈祥地赞了我适才的观点颇为新颖,说他一直很看重我,不过有些事最后敲定还要通过系里云云,算是给了个模棱两可的答复吧。第二,逛街时,无意中碰到季洁。
这孩子垂了一头柔顺的黑发,一袭典丽的米色羊毛裙刚刚及膝,外罩了复古式的浅驼短大衣,站在那里甜甜地笑,无处不透着娴静可人的味道。那模样,与先前的青春活泼判若两人。
鉴于这孩子无缘无故地形象大变,我猜想她准是坠入爱河了。
是的,每个女孩为了心爱的人都会改变许多。
如我,如季洁,都不能免俗。
第三,全家每年的必备节目之一是去维东家拜年,今年我第一次缺席,但还是让哥哥带去了对维东爸妈的问候。他爸妈不仅是我爸妈的老邻居,当初我和哥哥刚来S市上大学时,他们对我们也照顾有加。再说维东是哥哥的老板兼好朋友,有了这层关系,事实是就算我和维东没有任何关联了,他们的来往也终是免不了的。人际关系就是这样,如蜘蛛网般错综复杂,又有清晰的脉络可循,没有人能成为纯粹的孤岛。没有李哲的这几天,我倒没有对他特别的牵肠挂肚。
可不知怎么,过年暂时到哥哥家,和爸妈他们住在一起,居然有些不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