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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船还有几个人过水路,都问他有什么著名画师,七嘴八舌说得好不热闹。
伊春默然看着越来越远的二十四桥,脚下小船在微微摇晃,不知为何令她想起与舒隽在东江湖的那段日子。
倘若是他在这里,会说什么?不过他向来雅的很,估计根本不会给她解释这个景那个景,只会抱着三弦慢慢唱歌。
他有很多时候都显得孤僻冷漠,脸上虽然是漫不经心的笑,其实是拒绝任何人靠近他自己的世界。
可是那天他分明是打开了门,她却把他弄生气了。
他就有这种本事,明明对她轻薄是他的错,到头来感到愧疚的人反而是她。
这是什么道理?伊春也不明白。
她向来不爱自找麻烦,想不通就干脆不想,回头笑吟吟地听船夫高唱扬州小调,和船里其他人一样喝彩叫好。
水路行了一段,忽听前方传来哭喊和落水之声,船夫的歌声一下停了,把船一撑,停在水当中。
一船的人都惊疑不定地探头去望,却见前面不远处同样一艘送客渔船被另几艘乌篷渔船包围住,上面的客人们哭的哭喊的喊,为一群彪形大汉拦住索要财物,不给的便丢进水里。
“运气还真不好,遇到这些水鬼!”船夫打了个哆嗦,赶紧把船往回摇。
伊春低声问:“老丈,他们是什么人?光天化日之下抢劫财物,官府不管么?”
船夫叹道:“官府怎会管这等闲事,这帮水鬼头头每个月供奉给捕快们吃香的喝辣的,谁会管咱们死活!报上去多少次,都说没有强盗,反而把报官的那些人打一顿板子,说他们妖言惑众。这些家伙不是扬州人,看那个体型!估计是北方来的,简直穷凶极恶。”
说话间,那些乌篷渔船大约发现了这里还有一条肥鱼,立即从后面追了上来。
船上的人惊慌失措,没命地叫着快摇快摇,奈何那几条乌篷渔船有十几个大汉催动追来,在水里竟快若流星,几乎是眨眼功夫就围住了小船。
当头一个大汉抱着胳膊站在船头看他们,裸着胳膊,上面刺着一只猛虎,看上去极其凶恶。
“要命的把钱交出来,不要命的便跳下去!”他居高临下地发令,说得十分简洁。
船上那些人纷纷掏出荷包,一个字也不敢说。又有两个大汉上船来,一个拿钱一个搜身,眼看着一个中年大婶藏在肚兜里的几块银子也被掏出来,她脸色青白交错,要哭又不敢哭,看着十分可怜。
“荷包!”一人走到伊春面前,抬手将她的斗笠打飞,忽见是个年轻姑娘,长得也不赖,不由笑道:“是个小娘们!还挺嫩!”
说着便来搜身,手指刚摸到她的腰身,只觉脖子上一凉,竟是被一柄铁剑抵住了。
“应当反过来,把你们的荷包都交给我。”伊春嘿嘿一笑,露出一排白牙。
那大汉抬手来推她,却被她闪身让过,一把抢过他手里的几个荷包,抬脚一绊,他便直挺挺地掉进了水里。
“反了不成?!”乌篷渔船上的水鬼们因见同伴落水,纷纷跳上船来抓她。
伊春先抢荷包,再把人推水里,一连串动作熟练无比,想来这半年不到的功夫也积累了不少抢钱经验,连人家手上戴的玉石链子也不放过,统统抓过来。
那帮水鬼见她如此身手,索性潜到水底在下面使劲摇晃渔船,试图把小船弄翻,只要她落到水里,就奈何不了他们了。
伊春纵身一跳,稳稳落在水鬼老大身边,与他大眼瞪小眼。
水鬼头子倒也稳重,直接问她:“你要如何?”
伊春最喜欢和爽快人打交道,笑道:“把钱还给他们,再把你们身上的钱给我,就此两不相欠。”
水鬼头子并不多话,一挥手让水鬼们把抢来的荷包统统还给那一船客人,跟着把自己的荷包朝她怀里一掷——沉甸甸的,里面只怕不少银子。
“只能给你我的。”他说。
伊春点点头,把银子往怀里一塞,又跳回渔船,船夫赶紧把船摇了起来,力求赶紧逃离这帮水鬼夜叉。
那头目忽然冷道:“我等是扬州中兴帮人,报上名来。”
“我叫葛伊春。”她答得非常爽快,“谁要不服,随时来找我。”
在江湖上以技服人后放下狠话乃是常事,伊春起先并没放在心上。
但在一连四天被人明挑暗袭,连吃饭睡觉上厕所这等私密时间都不得安宁之后,她终于发觉自己好像惹了个大麻烦。
客栈的窗户年代久远了,没办法栓死,伊春睡觉的时候便拿椅子抵住,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果然又一次听见椅子被人轻轻移开的细微声响。
那人轻手轻脚从窗户翻进来,似是犹豫了一下,慢慢朝床边走来。
伊春握住铁剑,连眼睛都懒得睁了,直接用剑抵在那人喉前,低声道:“算来算去我不过拿了你们十三两银子,有点志气好不好?十三两银子还要穷追不舍?”
那人声音里带着怒气,以及输给一个小女子的怨气:“事关中兴帮体面!何止十三两银子!”
伊春把眼睛睁开,叹道:“那你们到底要怎么样?想尽办法来追杀我?”
那人怒道:“输给你只怪我等学艺不精!你有本事今晚便与我前去中兴帮总堂,头目在那里等着你,有没胆子和他单挑?!”
“单挑之后是不是就不找我麻烦了?”
“没错!就看你有没有这个胆量!”
伊春翻身而起,收剑回鞘:“走吧。”
回答得太爽快,结果对方反而变得不爽快了:“你……当真要去?”
“这还有什么真假?”伊春笑了笑,“不过我不认得中兴帮,你得给我带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