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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怀秀挑眉:“很简单么?不见得。”
阿嫣淡淡道:“当然简单,王爷杀了你,绝了高家的血脉,便可高枕无忧。可他满腹苦水,倾诉欲太强,导致错过机会。”
高怀秀有些气闷:“你也知道他想杀我,万一杜将军来的不及时——”
阿嫣打断他,转身往回走:“总之,我和你们不同,现在,我要算我的账了。”
玉燕厅的大门,缓缓关了起来,阻断了杜天震等人的视线。
南宫夜的手按在腰间的长剑上,看向门口的女子:“你胆子未免也太大了。杜天震不在,谁来保护你和狗皇帝?”
席寒同样握紧了刀柄,等待最佳的发难机会。
侍妾们三三两两靠在一起,惊恐地看着他们。
高霜霜不知何时已经走到南宫夜身后,见有他保护,稍微安心了一点。
阿嫣没看他们,也不理厅内的任何人,走到最前方的主座,拿起桌上的酒壶,缓缓倒出一杯酒,又将一个小小的瓶子放在酒壶边。
南宫夜神色微变。
阿嫣回头看他,声音平静:“王爷,这个东西……认得吗?”
南宫夜显然是认得的,因为他的手克制不住地抖了一下,方才,大敌当前,面对满院子杀气腾腾的将士,面对喊打喊杀的杜天震,他都没有颤抖,此刻,他的眼里却有了畏惧的影子。
阿嫣笑了笑:“看来,王爷认识。这是情丝之毒。”
高霜霜尖叫了一声,惊恐地捂住嘴。
她饱尝情丝之毒的苦,最知道这药的可怕之处,如今在这里见到,不由得大惊失色,脱口而出:“你、你想干什么?”
阿嫣看了她一眼,摇头:“公主错了,不是我想干什么,而是……我已经干了什么。刚才王爷饮下的这杯酒,酒里便有此毒。”
南宫夜脸色变了又变,寒声质问:“你是如何得到的?”
阿嫣淡淡道:“我连杜将军都能策反,想拿到王府库房里的东西,不是轻而易举么?倒是你,这么害人的东西,还留着作甚?最终害惨了你自己。”
南宫夜倒退一步,扶住桌案,问出了和高霜霜一样的话:“你到底想干什么!”他的手指渐渐收紧,忽然一掌拍在桌上,桌面瞬间裂开一条缝,他狠狠地瞪住不远处的女子,咬牙切齿:“你既然恨我,何不直接取我性命?对我下情丝之毒,这等下作之事,你所图为何?!”
阿嫣语气无波无澜,静静道:“王爷,掌权者滥用权力,草菅人命的同时,早应作好天道轮回,终有一天遭报应的准备——这是暴君应该有的心理素质。况且,论下作,你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不必谦虚。”
南宫夜神情僵硬,过了很久,他点点头,看着阿嫣,又看了看高怀秀:“我知道了……这是你们联手策划的,是不是?我折辱过他,所以你现在反过来——”
阿嫣及时打断他:“不,不。王爷,你又误会了。我早就说过,你和他的仇怨,你有你的理,他有他的,我不插手——我只讨我的债。”
南宫夜一怔,心里发怵:“……试药。”
阿嫣摇了摇头,还是那般平淡的语气:“那是发生在很久以前的事了,该恨你的人,已经投胎转世。”放下药瓶,一步一步走了下来:“可是王爷,我和你是有仇的。”
南宫夜抿紧唇,手又放在剑柄上。
阿嫣停在离他不远的地方,脸上没有表情,眉心的一点朱砂红,艳丽如血:“王爷,我不是左撇子。”
南宫夜愣了愣,狐疑道:“那又如何?”
阿嫣冷笑:“那问题可大了。你废了我的右手——”一只手习惯性地揉揉纤细的手腕,目光的温度骤然下降:“我不是左撇子,惯用的是右手。那一晚,我企图撞墙,万一来不及停住,你可知结果是什么?脑浆迸裂,鲜血飞溅,也许鼻子都会撞塌了!”
南宫夜仍然不明所以。
阿嫣拂袖,走了几步,停下,声音带上怒意:“死有轻如鸿毛,重如泰山,更有美若天仙,丑如夜叉——这不是我要的死法。这是其一,其二……因为你,因为这只绵软无力的手,足有好多天,我只能用左手化妆,眉毛曾画歪了一笔,多亏那傻和尚总爱闭着眼睛念经,没看到。”
玉燕厅里寂然无声,落针可闻。
南宫夜和其他人一样,许久都未曾反应过来,当他回神时,只觉手腕剧痛,冷汗顺着额角流了下来。
他咬紧牙关,将一声惨叫吞了回去,偏过头一看,那女人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身边,行如鬼魅,只是一个眨眼的瞬间,已经废掉他的一只手,骨骼碎裂之声,令人毛骨悚然。
席寒一惊,挥刀斩了过来。
阿嫣闪身避开,脚步一顿,转身点住他的穴道。
席寒身子一软,无力地跪到地上,神智却是清醒的,因此格外恐惧。
这般身手,根本不是后院一名贱妾应该有的,甚至远高于他和王爷。
这女人,究竟是人是鬼?
阿嫣在众人或震惊或畏惧的目光中,不疾不徐地走回大厅中间,转过来,看向冷汗直流的南宫夜:“王爷,情丝之毒的解药和配方,已经被我毁了,不信的话,你等下大可以亲自去看……你不用那么害怕,我是给你下了毒,但这也不是什么不治之症……你和公主不是因此结成良缘的么?”
高霜霜惨白的脸红了红,恼羞成怒地瞪了她一眼。
阿嫣不介意,微微笑了笑:“解药已经毁了,那就按照上次的方法,再试出来即可。只是试药是件苦差事,江湖上沽名钓誉的‘神医’太多,上回那些药还留了不少……有的药,会令你浑身如坠火狱,有的药,会让你半身不遂,几日几夜不能自理,有的药,则会令你呕吐不止,甚至于吐血昏迷……”目光在席寒和南宫夜的脸上来回绕了一圈,笑意更浓:“这一点,王爷和席大人再清楚不过,对不对?”
没有人答话。
阿嫣拿起酒壶,晃了晃,倒出一杯酒,转向众人:“那么,谁愿意出来以身试药?”缓缓走到半跪在地的席寒跟前,俯身:“席大人最是有情有义,忠心耿耿,不如你来?到时毒发,必须行男女同房之礼,以大人的姿色,也许会有年过半百,丧夫已久的泼辣寡妇愿意一试。”
席寒盯着那杯酒的眼光满是畏惧。
阿嫣只当没看见,把酒杯凑到他唇边:“席大人?来吧,为了证明你的忠心,区区一杯毒酒而已,有何可怕?”
席寒死死抿紧唇,浑身颤抖。
阿嫣挑眉,轻笑了声:“怕了?唉……主仆之情,知遇之恩,不过如此。”
席寒面如死灰,浑身紧绷。